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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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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马车，谢慕箫偷偷瞄了他一眼，思绪忽然回到了五年前第一次看到他的情境。
那时她家道中落，前来投奔姑姑。一进府内，就看到了一个神情严肃，非常有气魄的男孩，正在掏鸟窝。很奇怪，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画面却清晰如昨。
应该是从那时起，她就特别关注任行云。她喜欢跟在他身后没道理的问长问短，因为任行云简直什么都知道。只不过后来及笄了，府里嬷嬷很委婉的告诉她男女之别，自那以后她很注意分寸，很少主动去招惹他。直到有一次，不知道自己哪里生出了胆子，也许是真的很想同他对弈吧，总之她真的跑去和任行云下了一盘。可是，那次她输得颜面扫地，最后还得作揖，他才肯作罢。
胡思乱想中，马车缓缓前行。两人坐在那里，一个放松，一个紧绷，一个悠然假寐，一个正襟危坐，那场面倒是有点意思。
一旁随行的老管家忍俊不禁道：“表姑娘，路程稍长，您也小睡一会儿吧。”
“不了。”她讪笑，其实她也想睡一会儿的，只不过哪里睡得着啊。
那厢，身边的人已然睡着了，他的胸膛起伏的速率十分均匀，可能是由于姿势不好，头半歪着，所以并不怎么舒服，眉头微皱。
明明是个大忙人，冷酷高傲，结果却陪她去般若寺。实在是让人诧异。
谢慕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见他这样安份的样子，反而很想摇醒他。
“……你要去还什么愿？”
谢慕箫回头，任行云正睥睨的看着她。他侧着头，深黑的眼底一片清明，根本没有半分朦胧的睡意。
“唔，我是替姑姑去还愿的……是佑你平安。”
沉默。
还是沉默。
他眼睁睁地盯着她沉默了真的好久……
谢慕箫心中只将祖宗神仙都求遍了，只是没有人出来告诉她，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就在她心头搅成麻花的时候，终于，任行云缓缓的道：“嗯。你很尽责。”
额。这话貌似哪里不对劲……
正当她还在费劲儿的思考，马车就忽然停了。
“二爷，表姑娘，下车吧。到了！”老管家恭恭敬敬的提醒。
“到了！”谢慕箫回过神儿来，一双眼睛闪烁不止地望着任行云，“你也要拜佛吗？”
任行云笑道：“我不信这个的。你去吧，我在后山等你。”
是哦。他一向不信鬼神的，那他来干什么呢？
谢慕箫心中不明，但也没做多问。
姑姑烧香求的是心安，谢慕箫拜佛为的是求不得。自从任行云上战场后，每逢初一她都来山里拜拜，刚开始是求他早点回来，后来求他早日建功立业……这些年求了很多，反倒是她最想求的从没求过。
参拜完神佛，谢慕箫移步后山。远远的她便瞧见他疏懒地歪靠在巨石上，衣袂临风。明明山中隐士般的风骨，却又偏偏不正而庄，煞是醒目。
眼前人是心上人。
“表哥！”她不禁喊了一声。
任行云闻声转过身，眸中灿然：“慕箫，过来。”
他眼角稍弯，她心猿意马。
应声走到他左侧，只听他喃喃道：“若是一个男子倾慕一个女子，该如何表达方为最佳呢？”
风乍起，一阵一阵。
是风动，是幡动，也是心动。
任行云起身倏地凑近，这下两人距离变得极近，“慕箫，你喜欢我吗？或者，你感觉我怎么样？”
般若寺的佛祖这么灵的吗？
谢慕箫不可置信地问：“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任行云似乎低笑了一声。
他说：“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那语气，那眼神，好大义……
“难道你不这么想？”他越发正色了，眼睛微咪。
“……”
谢慕箫简直是被唬住了，过了半响，才开口：”没有。”
“没有什么？”任行云的声音沙哑又低沉。
真是受不了了！
谢慕低下头，口不择言道：“你这个人……我，只动过少许许心思！”
任行云微微俯下身，注视着她的眼睛：“可我动了很多心思，真的很多。”他覆上她的手，十指相扣。
不知为何，谢慕箫又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一幕——
赤水那一战，打了足足两年三个月零五天，一天他满身尘土的出现在她的园子里，眼睛中泛着淡淡的笑意，他说：“我回来了。”
当时她怔怔地望着他，心里既惊喜又想哭。
他大笑着走上前，竟忽然虚虚德抱住了她：“四年了，离家四年，今天是我凯旋复命的日子。”
她的魂儿已然被惊得飞到天外去了，而他眼睛里还闪着光耀：“我要进宫去了。”
然后……
然后……他就走了……
如今想起……
其实……
呵呵……
心头仿佛有只小鹿胡乱跳闹着，感觉却已是恍然若梦，天上人间。
七月初三这日，将军府广发喜帖。
关于任行云的婚事，外面是有流言的，谢慕箫一直知道。什么冷面将军情挑高贵公主，什么少年将军不得不娶的青梅竹马，就差写成戏本。
但是这天饭后，慕箫听姑姑说起，任行云曾输过棋给和颐公主，谢慕箫就越想越气。
于是，她回去后大言不惭道：“想来你棋艺退步不少。”
任行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慕箫，想和我对局？”
慕箫摆出一副“杀你个片甲不留”的架势，无比坚定的点头。她心里一直记着当初那句“珠玉在前表妹难免会退缩”，我倒要让你看看谁是珠玉！
于是乎，这次她真的被杀的片甲不留了……
慕箫心下窝气，不由黑着脸道：“你也太争强好胜了！！！”
这时，小莫正好过来送茶，任行云慢悠悠地端起茶，眼中顿时只见了茶叶。
慕箫见他如此模样，一下子萎靡了。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晚上。
任行云摸着她的头，顺毛：“有这么难过吗？”
“很难过。”
任行云忽的勾起嘴角，继而缓缓的把她揽向自己的怀里。“慕箫，好了。我认输了。”
“唔，你……”
他扶正她的脸，表情极为陶醉地吻了上去。
当年也是这样美好的夜色里，你输了棋，红了脸。
“你输了。”
“是呀”，谢慕箫感叹道，“我输了！你好厉害。”
那时很多人都在笑，你也笑了起来，笑得那么自然，那么坦荡。仿佛输的人是我。
那是刻在心尖上的画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