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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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保时捷犹如一头健美有力的非洲猎豹，飞驰在宽广的公路上。
“饿吗泠泠？”坐在驾驶座上的女子淡然的问着副驾驶座上的女孩儿。在被自己疼爱的小表妹面前，不自觉的收敛起了平日里锐利的眼光。这种气质使她仍然保留着强烈的存在感的同时，却不显得盛气凌人。
“嗯，还好。”赵泠侧过头回答着。从表姐的声调中她猜不准对方的想法，因此也就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都五点了。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就陪姐姐一起去吃顿晚饭吧。”
“哦，好啊！”赵泠欣然答应。
“哪里？”
赵泠嗯了一声，想了想，“有家泰国餐厅不错的。”
泰国的吗？方向盘稳稳的掌握在手中，横眉的心里掠过一丝情绪，但很快便恢复回来。算了，泰国餐厅不算少，她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吃泰国菜吧。
“嗯，你指路。”
表姐妹之间这种貌似疏远的感觉并非是因为许久未曾联系。横眉本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更不喜欢一心二用的聊天。而赵泠却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不知从何说起。
所以一路上，除却赵泠时不时的指一下方向，俩人均未多语。
坐在一家陌生的泰国餐厅中，早就将菜点好的横眉正温和的注视着桌子对面阅读菜单的小表妹。相较于四年前，赵泠果然是成熟了不少。小时候的表妹虽然也是聪明乖巧，不言则已，若有言论，往往能表现出出人意表的洞察与思考能力。但现在的她不仅能够阅人，并且懂得了审时度势，出于对后果的考虑，学会了忍耐住好奇心。这样的表妹，是否可以让她将四年前发生的事和盘托出？
赵泠轻声和身边等待着的服务员说了几句，等对方记下所有菜名，又将菜单递了回去。待服务员走远，赵泠看着表姐替自己倒茶的动作，终于开口了：
“好久都没有见到娜表姐了，只不过，现在该叫眉表姐了，是吗？”
“泠泠想怎么叫都可以。”横眉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微抿，“不过确实，几年前，表姐就改名为横眉了。”
赵泠点点头，心下暗叹，表姐果然不一样了。四年前还经常找她一起锻炼身体的那个娜表姐虽然在外面表现的冷淡，但本质还是乐观感性的。而现在这个眉表姐，她的清冷似乎源于孤寂，并且整个人都变的更加理性，甚至。。。甚至有那么一点看破红尘的感觉。
“你姑姑姑父她们。。。还好吧？”横眉问道，随即心下泛起一阵苦意。和她这表妹说话的时候，从小她就称自家爸妈为‘你姑姑、你姑父’。这种做法在以前显得两姐妹之间关系是何等亲密，而现在，尤其是如此的问句，反而衬托出她与父母间的隔阂。
“她们。。。”赵泠斟酌了一下，“她们很想你。”
“嗯。”横眉低低的应了一声，举杯品茶以掩饰这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对她内心带来的冲击。果然还是不能淡然处之吗？父母，血亲，打断骨头连着筋。虽然这些年来她都会通过赵泠的外婆打探父母的近况，但听赵泠这么说，横眉的眼眶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一圈。
“其实表姐也很想姑姑姑父吧？”赵泠顿了顿，“其实表姐的名字，并非取自于‘横眉冷目’，而是鲁迅老先生说的，‘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横眉吧？”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能让一向我行我素的表姐也会觉得，整个世界，包括自己的父母亲，都在敌对她指责她呢？
银色的钥匙在横眉手中一转，铁门打开了。面无表情的她缓步走入自己一手开创的跆拳道道馆，背脊靠着关上的门，静静的闭上了双眼。
周一的道馆是不开张的，今天不会有学生来。但送表妹回家之后，在开往自己的公寓路上时经过了道馆附近。当她认出了熟悉的路，似乎想都没想，方向盘一打，转进了这里。
她不想回公寓。一个人一百多平米的空间，那里不是家。
想到家这个字，压抑已久但梦中常见的一幕窜入了她一时未加防范的脑海：
“家应该是怎样的呢？”那年二十岁的她，露着少见的笑容，目光柔和的看着换好睡衣正要去休息的一个长发女生的背影。
“家啊~”女生手上动作一停，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却没注意到，身后的某人，因为她的停顿，目光不自禁的划过了女生纤细的腰身，翘起的玉臀和修长的双腿。“家就是，早上是被枕边人而不是闹钟叫起。中午吃饭的时候可以把难啃的肉块丢入身旁人的碗中。晚上回来的时候，用的是门铃而不是钥匙进家门。”
听到了这样的答案，那个还是高娜的她眼中划过一闪动人的光芒。下一刻看见女生爬上上铺的动作，急急的唤出，“小心点。”
女生抬腿爬上床铺，伸出脑袋看着下铺的同学，嫣然一笑：“不怕，如果摔下来，会有人接住我。”
横眉。。。啊不，那时的她还是高娜。高娜闻言笑了，很平淡的勾唇，但却笑进了心里。只有两个人共用的寝室，当时又正值傍晚，说是有人，除了下铺的她，还会是谁？
只是当时的她再怎么也没想到，那时听着心中一阵悸动的话语，会在六年后的今天，让她痛苦不堪。
空旷的道馆里只有横眉一人。本来以为这样的话就可以纵容自己去悲伤，只是这种难过带来的窒息感，却让她格外希望能有个人能陪伴在她左右。不愿意打开吊灯，不是因为怕灯亮了，会有人看到她的痛苦她的脆弱，而是知道，就算开了灯，也只是空楼一栋，不会有人会看得见她。
四年了。到今天，整整的四年。
四年。思念。既然人走了，离开的时间是否是整数又有什么关系？多一天还是少一天，又有什么区别？只是，这个数字已经重重的烙在她的心上，让她逃避不了，脱离不开。
握紧拳头，横眉轻轻的垂着身后的铁门。她一向不喜欢自怜自艾的人。那些经历过一些悲欢离合，就觉得有权利变得愤世嫉俗，孤傲清高的人，她不屑。所以即使是四年前的那段，她也只是悲伤了一阵就重新振作精神，一手创立了这个远近闻名的跆拳道道馆。
咚咚咚~
此时，三声敲门声从门外传来，横眉微垂的双目中划过一丝警觉。这个时间，会是谁？几乎是在一瞬间恢复平日状态的她戒备的旋过身子将门打开，不期然的，望入了一双灵动有神的星眸。
是她？
看清了对面的是谁，门外的温雨和门内的横眉俱是一愣，紧绷的身体同时微微松懈下来。
之前温雨上完补习班，独自一人回家时，鬼使神差的绕道经过了这里。明明清楚周一没有课，明明知道那人根本不可能在这里，可是就是忍不住，定要前来看看。
想来今天一定是各路大神小鬼的某假日，所以它们才闲着没事找事做。温雨本来只是安慰自己说来看看就好，但看着看着就鬼使神差的走到了门前来。站着站着似乎听见了铁门被敲响的声音，就鬼使神差的走的更近贴在门上仔细辨认。听着听着，她。。。她就鬼使神差的叩门了。
所以说真的不是她的错，她发誓。
“你。。。”看见某人微红的眼眶，温雨启唇，她心里很想很想知道这个家伙怎么会如此反常，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怎么组词：
“横教练你。。。其实。。。我。。。咳，”好吧她放弃，“就是，我想用一下这里的卫生间。”
横眉的眉头微微一挑，侧过身放过据说内急的某人进屋。她的道馆并非十分偏僻，沿着路往前走三百米处就有肯德基，往后退两百五十米左右就是麦当劳。这个女孩儿居然这点路都走不到，亲戚造访什么的，果然是各种的不方便啊。
如此想着，之前悲伤的思路就被打断了。看着温雨慢腾腾走路的背影，心情恢复几成的横眉忍俊不禁。
温雨也发现情急下乱找的借口其实漏洞百出了。虽然没猜到横眉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但那一惯冰冷的女子居然会因为她而笑出声来，温雨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受宠若惊呢，还是恼羞成怒。但转过身之后，温雨脸上只是流露着一种表情。
惊艳。
一袭淡绿色清爽的掐腰长裙，两鬓的青丝优雅的被挽起，横眉静静的站在吊灯下，薄薄的双唇似笑非笑的弯起。不同于她身着白色道服时散发出的英气，如此打扮的横眉竟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女人味。
以至于若干年后当温雨对赵泠周琯谈起对俩人感情有飞跃性进展的那晚，对那条连衣裙的裁剪很是赞口不绝。紧贴她身边的横眉神态自若的举杯喝茶，对面的赵泠眼观鼻，鼻观心帮身旁的周琯切着牛排，只有周琯一人打断了兀自沉静在记忆中惊艳不止的温雨。
“温雨温雨！”周琯点了点自己嘴角，“口水口水！”
意犹未尽的不爽被打断的温雨反射性的抹了抹嘴角，垂眼一看，大骂出声：“去你的，老娘才没你那么没出息好伐！”
听着对方出言不逊，某个小州官一点都没有恼怒的意思，“对不起对不起，我色盲了，”她低头表示重新来过：
“温雨温雨，鼻血鼻血！”
此言一出，一向淡定的赵泠横眉都隐忍不住的抿嘴低笑。而被囧到的温雨则是吐血三升，倒地身亡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