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月的泪》橙风葬雾

2、九月*邂逅

　　阳光澈澈，天空澄蓝。风徐徐，混着花的清香和泥土的味道，拂过脸庞的感觉很舒服。
　　很是晴朗舒适的一天。
　　清允推着单车，缓缓走着。单车的车把上缀着一个书包，后坐上架着今天才发的校服。校服是蓝白相间的，共四套，冬夏各两套。
　　清允耳朵里塞着耳机，听着SHE的《紫藤花》。清允很喜欢听SHE的歌，他的MP3里放的全部都是SHE的歌，从她们出道时的一直到现在的。偶尔有了兴致，他还边听边哼唱着。
　　此时，路上行人不是很多。清允看了看前方，没人。他闭上眼，推着单车摸索着前进。他喜欢这种感觉。闭了眼，把光线拒之眼外，让自己置身于黑暗中，一个人摸索着，那种很害怕却又跃跃欲试的感觉很是刺激。
　　单车忽然无法前进，前方似乎有人挡住了去路。清允缓缓睁开眼，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女生，头发黑亮，额前的刘海遮了半边脸。女生长相一般，身材高挑，很瘦。她着装很简单，一件粉红的T—SHIRT，一件崭新的牛仔。只是，牛仔上沾了些许的尘土。
　　“喂，你这人怎么闭着眼睛走路啊？”女生怒气冲冲地质问。
　　“我喜欢。”清允不想跟她罗嗦，一手拉开女生搭在车把上的手，掉转车头就欲离去。
　　与女生擦肩而过的瞬间，清允悄悄递上一句：“抱歉。”
　　女生本是怒火中烧，但这一句“抱歉”一下子就让火势小了不少。
　　清允自顾自地走远了。
　　女生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低叫一声“糟了”，匆匆离去。
　　清允却还是慢慢走着。单车仿佛仅仅只是他驮载东西的工具，而不是他交通的工具。
　　——他想晚点回家。家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保姆。妈妈生清允的时候难产走了。爸爸因为工作的关系都去了外省。清允只觉得家就象是个坟墓，迟早会把自己埋葬。
　　清允止住脚步，抬头，叹了口气。
　　到家了。
　　清允家很漂亮，欧式的别墅，四周种满了花草树木，环成一个小院。大厅里一幅美仑美奂的观音壁画，木制的地板，红木的家具，夺目的灯饰。
　　富丽堂皇，却，空洞阴森，象是狮子的血盆大口。
　　清允进屋的时候这样想着。
　　“回来啦。”保姆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保姆是个很厚道的中年妇女，清允唤她“兰姨”。兰姨干活一丝不苟，认真负责，待清允也很好。
　　“嗯。”清允随口应道。脱了鞋，取了校服就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
　　到了房间，锁上门，清允整个人呈“大”字形摊在床上。
　　清允的房间布置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一台电脑，几幅水墨画随意地挂在墙上，仅此而已。
　　雪白的墙上嵌着一个明亮的窗，一卷窗帘挡住了耀眼的阳光，房内光线很柔和。
　　清允舒服地闭上眼，享受的表情清晰地浮现在脸上。
　　静静的，一个人。
　　清允厌恶喧闹，只迷恋这种静静的感觉。什么都可以想，也什么都可以不想。
　　持久的静，似乎这种静会一直延续到永恒。
　　“阿允，吃饭了。”楼下兰姨的声音震碎了这片静。
　　“哦，我就来。”清允起身应道，打开门，下楼，吃饭。
　　饭后，兰姨洗餐具的水声，在空荡荡的家中传来回声。
　　清允到院中散步，一如往常。
　　很静的夜。无月的夜。
　　昏黄的路灯光艰难地在满是阴影的石径上拓出几段明亮，间隔着阴暗。
　　清允从光明中走向黑暗，又从黑暗中走向光明，周而复始。树的影子投在清允身上，班驳交错，静静流淌着。
　　走到一段明亮时，一声犬吠止住了清允的脚步。
　　清允四下张望，却，只有无际的阴暗。
　　我的错觉？清允有些疑惑。
　　“汪——”一声轻轻的、绵长的犬吠。
　　不是错觉！
　　清允的视线寻着声音延伸。
　　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狗瑟缩在一处阴影里。
　　清允走近小狗，仔细打量着它。
　　小狗皮毛凌乱，浑身脏兮兮的。一双水汪汪的小眼可怜兮兮地看着清允，小尾巴左右摇晃着。
　　清允本想把这只狗赶出去——他有洁癖，讨厌脏的东西。但当他一触到小狗的眼神，不禁又有些于心不忍。那种眼神太熟悉了，是清允小时侯的眼神。以前，爸爸回来时，小清允用这种眼神看着爸爸，问爸爸可不可以留下来陪他。可是每次爸爸都摇摇头，说清允，你长大了，要听话，乖。后来，清允狠心埋葬了这种眼神，他对自己说我要坚强一点，没有爸爸陪也可以。
　　心底一处柔软的地方开启了。
　　清允伸手摸了摸小狗的头，自言自语道：“你是想跟着我吗？”
　　小狗乖巧地舔了舔清允的手，“汪汪”叫了两声，算是答应。
　　清允笑了笑：“真是可爱啊。”
　　他俯身抱起小狗，向家走去。
　　“以后我就叫你言言吧。”
　　“汪。”欢快的一声犬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