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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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过重重人群，跃过间间房舍，繁华景物在我身后招摇，我又一次看到了以前从未看到过的风景，心中雀跃不已。
大致一盏茶后，我们的身姿翩然落在了一处遍种着夹竹桃的小院中，此时，我终于有机会问他问题了，可是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我原来是想问他什么，我用力地摇了摇头，这脑子定是被他方才一跳一跃晃荡成了一团了，便随口道：“我说大侠你为什么要跟逃命似的啊？你那里有很多仇家啊？”
他轻轻地放开我，浓浓的月色自他的眉发间倾泄而下，铺就了一地银华，我静静地看着他，突然有种忘了在等待什么的感觉，直到一缕夜风将他温软却略带沙哑的嗓声送到我耳朵里时，我才惊醒了似的一脸疑惑：“呃……大侠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他有些好奇地看着我：“你在走神？”顿了顿，他轻笑了起来：“哦，我是说……如果不逃走的话，我们会被扣下来做苦力的……”
怕被他洞穿我走神的因由，于是我尴尬地转移了话题：“为……为什么我们会被扣下来做苦力？”
他带着一丝玩笑的口吻：“因为我没银两帮小姐你付人家的汤药费啊。”
我说：“啊？”恍然记起方才起身之时似是撞上了什么东西，后来瞧那堂子里乱七八糟的情形，也必是我撞上的那个东西惹的祸吧，而且，从那些人身上冒出的果子泡来看，应当只有一种东西具备这样的杀伤力那就是——滚油。
我不禁抖了两抖。
他静静地看着我，似乎在研究我的表情：“看你这样，似乎是想起来了？原本我救你一次并不想要你的报答，可是今天却又救了你一次，你看……”
我抚着额想了想，打断他：“不如你将姓名告诉我，我回家好供奉……”可还没等我将话说完，却只见眼前一暗，我的身体本能地想退开却忽觉一双手牢牢地锁住了我的腰身，一阵淡淡的药香袭入鼻翼，来不及惊愕，他的唇瞬间落在了我的唇上。
我的所有感观、意识全都转移到了他略带冰凉的唇上，软软的、凉凉地的唇，轻轻地、浅浅的吻。可是当我还未完全想明白这是一件什么事时，轻轻触碰的双唇分开了，他将鼻尖抵着我的鼻尖，微温的吐息充盈着彼此的感观，我的呼吸有些微微地急促，可心里却瞬间幻化出了一只只破茧而飞的幼蝶，翩然飞翔却有些跌跌撞撞，猛然，他像惊醒似的放开我，退后了一步，炯炯的双眸中闪着别样的光芒：“这权当是你答谢我的礼物吧。”
我瞬间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他竟这样子吻了我，虽然说只是轻轻地一吻，可……可我必竟……心中涌起一种复杂得让人难受的情绪，我咬着唇退后了一点点，伸手扶住了一株离我最近的树干，有些哆嗦地看着他：“你为何这样捉弄我？”
他走近我顺手也扶在了树干上，树影晃动，落英缤纷，他垂眸看着我，有些揶揄：“我方才说了，这权当是你答谢我的礼物，尽管这礼物不怎么样，但是……”他顿住了话头，不再往下说，揶揄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心中那股让人难受的情绪再次涌来，我带着微微怒气直视他：“你救了我的命，我真的很感激你，可是你却不能以这样的方式来……我……你可知道，那一吻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我十日之后是要嫁人的……”我本来是想告诉他，我的命根本不值钱，甚至于还比不过那一吻，可是说着说着便想到了十日之后的婚事，心中蓦然划过一丝深深的疼痛，只觉眼前模糊一片。
他直直地盯着我似乎有些不相信：“十日之后嫁人？”
我强压住眼眶中想朝外涌的雾水道：“是啊，十日之后。”
曾经我以为只要自己喜欢那个人，不管他怎样对我，我都会欢欢喜喜地想着要嫁给他这件事，可是，直到今日才明白，若是他心中没有我，即便嫁给他，却并不能让我欢喜，因为我要的，不仅仅只是嫁给他这么多。
他定定地看了我良久，然后转身踏上了一阶青石台阶，可是还没迈开一步却又转过头来，似乎刚才那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从未发生一般轻轻笑道：“以后你就唤我龙棠吧，既然十日之后是你的大婚，那么我便先送上一份薄礼，走吧。”
我犹豫了一下，压住了心中隐忍的情绪，还是决定跟他走。
穿过了一扇圆形拱门，我停下了脚步，视野中出现了一汪清池，一座两层小楼临池而立，围绕着小楼周遭的是一株一株开满嫣红的夹竹桃，虫鸣唧唧，水流淙淙。
他转身看着我：“怎么不走了？害怕了？”
我摇摇头，自我第一眼见到他时他戴着渗人的鬼牙面具我都没怕过，而且心中一直隐隐地对他有一种似是熟悉的感觉，即便他是令人惧怕的杀手头子，可对于我来说，他却是个对我舍身相救的大恩人。于是小跑几步到他身后，跟着他一同上了小楼，行到二楼，他径直走到行廊最后，推开了紧闭的房门，屋中微光射来，他回头看着我，面容仿佛初摘下面具时一般冷情冷面：“请吧。”
我毫不犹豫跨了进去：“这是你家吗？”
徐徐的夜风自大开的窗中吹来，拂动了门楣处一只八角风铃，叮叮铛铛，清脆悦耳，我走到窗边，窗外远处，淡淡的月光洒满了一池青荷，我转身看他，微光中他身着玄衫的身影仿佛是笼罩在冬来拂晓时分的浓雾中，让我看不真切，揉了揉眼睛，我走近他一些：“不知道大侠是要送我什么礼物？”我环顾四周，屋中摆设物什极其简易，除开木桌木椅外便是临窗的角落中的一张案台，案台上放着一只琉璃烛台，烛台上支着一只白烛：“这里什么都没有，唯有这几景还不错，难不成大侠是要……”烛火微动，我轻轻笑了笑，“……是要将这房子送给我？”
“龙棠。”他走向我，像是从仙雾中走来的神君，越来越近的距离却让我更加看不清他的脸，直到近在咫尺，呼吸可闻，我才惊觉地微微退开一步，他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你以后叫我龙棠。”
我有些发征，觉得他今日有些不寻常，至少，从他之前那样冷若冰霜到现在让我直唤他名字开始，这已证明他并不是一个只懂得杀戮的人，摘下面具之后，他就是这样一种生活的姿态。
可是，他说以后，我们不会再有以后，十日之后，我嫁入了白家，那将是我新生活的开始。
此生此世，我们又哪来的以后？
望了他一眼，心中蓦然又纠出一种酸酸的感觉，我不知道为什么，但隐隐觉得这样下去不好，于是，我走到桌边坐下对他道：“龙棠，我想喝酒。”
他认真地看了我一会儿，冷面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启唇轻轻应了声：“好。”走出了房门，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心里飞快地落下了盘算。
龙图令的事想必他会比爹爹更清楚，若我直接问他，他一定又会向上次一样，什么都不告诉我，那我就只有趁人之危啦。自小我的身体便有寒邪之症，因此前些年常年服食着一种药，而那药是以酒为引，以至于后来我和齐哥拼酒时，常常将他放倒，而我却一丝醉意也无。所以，呆会儿我一定要趁他喝得迷迷醉醉之时，让他说出龙图令的秘密……
不一会儿，他回来了，整整一坛酒放到我面前：“想不到你还是个小酒鬼。”
乍一听到他说‘小酒鬼’似有宠溺的感觉，再一想到他之前那毫无征兆的一吻，我心中早已忐忑不定，但为了俺饰这种忐忑所带来的尴尬，我抱起酒坛子斟了满满一杯酒放到他面前，再为自己斟了一杯，举杯对着他：“干了！”
他望着我，面上是难辨的神色，良久，微微一笑，举杯向我：“你想以什么名目干了这杯呢？”
我想了想，酒杯与他的轻轻一碰：“就以……故友重逢。”说完仰头灌进了嘴里。一股辛辣辣的热流自喉间滑到了心坎里，我眼泪直流。
这酒和我以前喝过的也太不一样了，辛辣的味觉更浓，刺激的酒味更烈，甚至还有一点点涩，我伸手揩了揩眼角，又为他斟了第二杯。
“故友？”他看着我，似乎在玩味这两个字，淡淡的眉宇间依旧辨不清神色，我将酒杯推到他面前，他迅速托起举杯向我：“那这杯呢？”
我端着酒杯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晃晃悠悠将杯子伸过去时，我说：“涌泉之恩……无以……为报，以酒谢之。”不知为何，舌头竟有些打结，但是好歹说完了，我又仰头灌进了嘴里。
这一杯较之方才那一杯，更浓、更烈、更涩，刚一下肚，犹觉混沌之感上头。
我将杯子往桌上一搁，定定地看着酒坛子，莫非，他在这酒里下了药？
他见我没再斟酒，便自顾自斟了一杯，仰头喝了下去，我单手撑着头看着他这个爽利的动作，心中的疑虑打消了一半。
他喝完将杯子放在桌上：“这酒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你的心！”
手肘一个不稳，向前一滑，我下巴差点磕到桌子上，顿时混沌清醒了一大半：“我的心？我的心怎么啦？”
他托起酒坛子再次向自己的杯子里斟满了酒，然后看着我：“因为你心里想着太多事情，所以，会容易醉……”我将自己的杯子推到他面前，示意他为我斟上：“你怎么知道……其实，我也没想太多，我……”又一阵晕眩袭来，不行了，我用手撑着额头，看来今日不宜饮酒，不过，我的本意本来也不在饮酒这件事情上。
于是，微笑地看着对面的他一杯接一杯地将酒灌进肚子里去，可是一连喝了十几杯，我惊讶了：“龙棠，你酒量真好，喝了地么多，脸上却一点儿酒意也无。”他的眉眼在这烛火的微光中显得更加疏淡，可是这张脸的轮廓却是极好看的，甚至于他仰头喝酒的样子，这个样子……都不失气度与优雅。
我心中顿时挫败，本想趁他迷迷瞪瞪之时……想不到却是自己先被灌得五迷三道的，于是想起身到窗边吹吹脑子，可我刚支起身子想起来，手去被他一把按回了桌面上，我疑惑望他，他面上难辨的神色似是被酒精凸显，浮现出莫测的笑意：“你不知道，其实我已经醉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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