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四四、覆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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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神队的临时驻地，亚当抬起头。
远方的城市中，一道冷光直射天空，随后慢慢暗淡。
“那么，你们两个，依然不肯正视我么……”亚当微笑，低头继续在地面勾画，一组并不太复杂的魔法阵逐渐成型。
周围，除了天神队自己的成员，只有一支七人的队伍及时赶到。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着先前出现的那股黑炎之威和其后的冷光之丽。
亚当揉了揉太阳穴，对身边的宋天喃喃道：“我该感谢楚轩吗……他到这最后的时刻也没有将我作为他的对手……”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你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吗？” 宋天冷淡地看着他，忽然问。
亚当愣了愣，露出苦笑：“只是有些感叹而已，作为人类的最后时刻啊……补全后，他不能再称我为凡人的智慧了吧……我还真脆弱……”
宋天默默听着，亚当说完后，他才开口：“既然已经选了这条路，那就坚定地走下去，从这点上来说，你确实比不上楚轩……或许等你有了他的所有思想与记忆后，才能明白他的境界吧。”
“或许吧……”亚当一笑，转头看向四周，“大家注意了，精神扫描显示，有一团屏蔽的东西正在快速靠近，暂时不能确定那是中洲还是恶魔小分队。不过，无论来的是谁，我们都有能力全歼他们，只要发动一件没被主神限制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但，使用它需要极大的力量与许多人的参与，所以希望各位能够助我一臂之力。这件武器地名字叫作……审判之矛完整体，也叫作朗基努斯之枪，一柄能够刺穿灵魂与能量地神器……下面，我们中间精神力最强大的十三个人，请站到周围那十三个圈中去……放心，我在最危险的阵眼位置，不会让大家出意外的……”
中洲队，飞船的舰桥上。
“恶魔队正在靠近，天使联盟的人开始移动了……等一下，他们没有迎敌，而是在……摆阵？”王侠不解地报告。
“天气情况有异，我们的实时图像信号开始不稳定了。”苗若冷摆弄着操作台。
指挥席上，萧宏律接通詹岚：“零点到位了吗？”
“到了。”
“锁住他的信号，随时准备传送。”
“明白。”
“零点，等我的信号，待会儿打亚当一枪试试。”
“嗯。”
天神队驻地。
一切布置就绪，亚当走入阵图，将审判之矛枪尖向上安放到阵眼，双手轻轻握住，向周围圆圈里的人微微一笑：“要开始了，可能会有些不适，大家别慌。”他闭上双眼，身上渐渐亮起了柔和的白光……
众人瞩目之下，亚当似乎略有迟疑，然而终究握紧了手中的枪杆，白色的心灵之光顺着审判之矛蔓延，最终笼罩整支长枪，轻触地面的炼金阵图。接着，他将枪尖对准自己的胸膛，慢慢向下俯身，直到长矛贯穿整个躯体。奇异的是，没见到任何鲜血从伤口流出，只有他周身的白光全数化为光丝，悬浮飘曳在他身后。
这景象有种诡异的美感，周围圆圈里的人如中魔咒，只觉毛骨悚然，却怎么也挪不开眼。没等他们回过神，那些白色的光丝已缠向他们，被绕住的几人身上立刻冒出类似心灵之光的波动，波涛汹涌地沿着光丝传向亚当；与此同时，地面的炼金阵图开始闪烁，各种光组成的线条脱离阵图飘向空中，逐渐放大，变成了立体的光阵图。
剩余几个小虾米的惊叫逃避中，宋天冷眼旁观。突然，他若有所觉，猛一抬头向某处望去。与此同时，啪一声轻响，一颗子弹穿过墙壁，飞向亚当，随后被潮汐般起伏的心灵之光裹住，很快耗尽动能，无力地落到地上。
宋天一刀向那个方向劈下。
刀光如练，一路摧枯拉朽，冲向附近的某个山头。
零点抓着狙击枪，根本来不及动。
“快！”萧宏律在心灵链接里大吼，詹岚咬紧牙，双手几乎带起了残影。
彩光闪过，零点趴在传送台上，抬头看看詹岚，什么也没说。
“完成！”心灵链接里，詹岚几乎欢呼起来。
此时，被光丝缠上的那些人，他们的惨呼声已逐渐低沉，直至悄然无声；他们的身体全都化为泡沫，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只留下地上一滩滩满是水沫的液体。
宋天看至此处，呼了口气，直直朝那光丝奔去，同时完全放出了自己的心灵之光。光丝往后缩了缩，避开他，追向正在躲闪的几人。亚当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再等等，还不安全……”
宋天失望地止步。
心灵链接里，萧宏律看着詹岚传来的这一幕，自言自语地嘀咕：“……不碰宋天……这是为什么呢？难道……”
所谓的天使联盟，除了亚当和宋天，现场其他成员的实力都不强，而且，单论实力，宋天比亚当强不少……难道，亚当在顾忌？怕失去主导地位？那么，他的目标不能太强……恶魔小分队，只有他们在附近！
也好。萧宏律拔下几根头发，猛一咬牙：“苗若冷，楚轩教过你拆引擎，对吗？去把我们的曲率引擎拆下来，送到卸货舱门口，然后你在那边待命。齐藤一、我们去传送室。铭烟薇，这里交给你。”
他起身，带头走向门口，注意力转向心灵链接：“詹岚，你之前说，这次形成的雨云好象能屏蔽精神扫描？”
“对，我能通过，但总像是隔了一层纱。而且，传送信号也比较难抓。”
“嗯，云层还在加厚，多种扫描都受到了影响。这样，我们下去后，你只要让零点看见我眼里的动态，全力保证这一点，其它都放弃，行不行？”
“现在全连上也没问题，待会儿……不好说，得看云层加厚到什么程度。你和零点要分开了？是执行楚轩的那个想法吗？”
“嗯。”萧宏律顿了顿，“把零点和齐藤一尽量放得远一些，保证你能连上他们就好；我、王侠和霸王，传送到天神队和恶魔小分队的中间，离恶魔队近些。”
“好，我可以同样用精神力做一个假象，让他们晚一点发现你们。”
“太好了，呃……最好，让亚当那边知道，但别让恶魔队知道。”萧宏律抿着嘴，笑得很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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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队一行六人在地面行走，不时东张西望，打头的汤姆心中正惊疑不定。天神队的精神屏蔽解除后，他通过极限距离的精神扫描看到了发生的景象，还有，中洲队那个狙击手的还击。可自那以后，中洲队杳如黄雀。小心起见，他们落地步行，以免飞行中撞上圈套，然而至今，还是完全没有中洲队的踪影。而天神队那个曾经叫亚当的怪物，不久前竟然直线冲着他们疾奔而来，甚至把护卫他的宋天都给抛没影了……
“轰！轰轰轰轰轰……”爆炸声成片响起，黑压压的天空下，硝烟弥漫，仿佛世界大战的前线。恶魔队淬不及防下吃了大亏，倒下一半，仅余三个身影狼狈不堪地从尘雾中冲出。其中，汤姆躲在一块不知打哪儿来的金属板后，七分怒气三分惊惶地大叫：“小心！他们的精神力者是四阶中级，已经过了心魔！”
“现在知道太晚啦。”萧宏律的身影在离爆炸圈千米开外出现，旁边站着霸王和刚赶到的两位精灵。小男孩不知说了句什么，一只地狱鸟从虚空中突然出现，惨白的骨翅煽动几下，笔直向电光乱窜的乌云冲去。
“为什么攻击我们？你不想阻止亚当了吗？！”汤姆嚷道。
“我是在阻止他啊，免得他吸收更多的心灵之光。”萧宏律笑吟吟。
恶魔队三人愤怒地大吼，向他们冲过去。
地平线上，一点白色光芒飞快地增大，正是那个立体光阵图。它的中心，亚当背着一堆光翅，目光直视他们，疾速靠近。
“现在！两千米，王侠！”萧宏律根本什么都不管，任由身边三人应对恶魔队的疯狂进攻，法杖一举，同时大喊。
雨，哗啦一声，倾盆而下。电闪雷鸣中，一道白骨构成的身影飞在雨点之前，像是打算冲到地面把自己撞碎。
接下来的那一瞬，进行得悄无声息。刚开始，似乎空中有个长着翅膀的圆球亮了一下，抛出一堆年节时分到处乱洒的那种珠光片来。其中的一片，正巧碰到下冲的地狱鸟。然后，世界变得那么明亮，明亮得好像有人把太阳直接揉进了眼睛……
在极遥远的地方，零点托着高斯狙击枪，心灵链接里的那团小太阳化作无数的点线面……
“嘭！”枪声响起，子弹偏过地球轨道，转弯射入爆炸光团的某点。瞬间，无数裂缝在光团上成型，将它切成千万片，碎片迅速消散，化为虚无，而零点，终于面露微笑的零点，此时同样碎裂消失，只剩手绳飘在半空。他身边，齐藤一口中鲜血涌出，软软倒下，手绳自动解开浮起。两条手绳一先一后，向远方某处飞去。
“轰……”气流四冲，雨做的子弹接踵而至，霸王、格洛芬戴尔和伊克希莲稳住身形回头，只来得及看见远处天空中的那个蓝色空洞迅速合拢，乌云再次笼罩下方破碎的大地。
“我看不见了。”萧宏律一手遮眼，“该死，不能直视的，忘记了……霸王，替我看看，打到亚当没有。位置是算好的，应该不会错吧……”
“雨太大……不过那边还有一点白光，好象……”
“一只白色的眼睛还在。”伊克希莲补充，“精灵的视力比人类好，记得吗。顺便说一句，我们的对手，和你一样不谨慎。”他扭头扫一眼捂着双眼的恶魔队三人。
“小心点，他们有精神扫描。”
“格洛芬戴尔盯着，他们看起来有些被吓到了。”伊克希莲继续，“啊哈，那个宋天提着紫色大刀过来了，他碰了一下那眼睛，它钻到他身体周围的那圈光里了……”
“糟了，快跑！”萧宏律立刻意识到不对。
话音未落，紫色刀光劈断雨帘，来到他们面前。
只有伊克希莲和在他侧后方的格洛芬戴尔来得及举剑，银色与金色的斗气和紫色刀光一触，立刻呯然炸开，两位精灵分成两个方向，被震飞到远处。
刀光毫无阻碍地穿透萧宏律和霸王，两人表情未变，人已死去。另两个恶魔队的成员同样未及反应便已丧命。汤姆后退，大吼着在自己身前布下一层层金属防御，却被那刀光如豆腐般划开，连丝声响都没有。一秒后，吼声骤然中断。
“你们毁掉了我唯一的追求与梦想。”远处传来的声音沉着，却带着明显的怒意，“留下的心灵之光那么少，无法重塑生命树了啊……现在，要如何踏上至道呢？”
刀光回卷，暴雨为之一窒，宋天执刀的身影已清晰可辨。他周围，明亮的心灵之光流动不止，时而抛出细长的光带。
震耳欲聋的哗哗雨声中，伊克希莲泉水般清澈的嗓音起初微不可闻，却应和着水的韵律，越来越响：“我，是王者之泉的主宰，我是至纯之水的仆从，我挥舞人世间最温柔与最暴烈的力量。品尝吧，敌人，它们正自天而降。”
伴随着他的话语，乌沉沉的天幕下，雨滴汇集成柱，化为银光闪烁的瀑布从天而降，咆哮着冲向宋天。而这位醉心于刀道的绝世强者不过冷冷一笑，脚步未停，刀锋前指，汹涌水流便悄然一分为二，绕过他奔往他方。
格洛芬戴尔的声音随即响起，如风铃回旋于空中：“当微风吹过林梢，当鹰翼划过长空，当日光洒遍大地，请记得，战友，黑暗中我举剑，想念那些景象，然后，我的锋刃染上金色光芒。”
银色瀑布中，突然出现一道道细小的金光，如针如刺，在飞溅的浪花与泡沫中游动汇集，最终聚成金色的巨刃，猛然跃出水面，扑面刺向宋天。
“当……”两刃相交，宋天脚步为之一顿，瀑布立时合拢，当头砸下。宋天目中怒火掠过，刀上强行加力，刹那间一声巨响，金色巨刃粉碎，随后一连窜噼啪声跟随紫光朝上蔓延，瀑布被炸成一团团水雾向外散开，下半截尽数化为乌有，刀光与上半截瀑布相持，那一瞬间水柱竟然停止了流动，紧接着散为雨丝，飘然落下。
“实力是不错。可惜，还差得远呢……”宋天继续前行，举刀虚劈，“试试这招吧，中洲队。”
两条蛟龙穿过雨幕，分别扑向两位精灵。
再走几步，无穷无尽的爆炸声又一次集中响起，硝烟在暴雨下仍蒸腾不休，一朵小小的蘑菇云从爆炸区域的正中升起。宋天陷在里面，终于不能再无动于衷，立刻腾身而起，斜斜穿出硝烟，身上已然见血，心灵之光也黯淡了几分。
他的脸上露出怒色，目光犀利地投向远处的山坡，冷哼一声：“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当我不知道你在那里吗？”一刀砍下，刀光如匹练般卷向小山。
王侠一步跨出掩体，迎着刀芒引爆最后一颗带着翅膀的炸弹小妖精。刀芒破碎，向四周迸射，十几块锋利的碎片瞬间穿透他的身躯。他笔直向后倒下，双目未闭，目光耿直如旧。殷红的血自他身下渗出，汇成小溪淌下山坡，很快被暴雨冲刷得无影无踪。
远处细微的金光一闪而过，下一刻，一根长棍从虚空中钻出，悍然破开宋天的心灵之光，宋天一侧身，棍子蹭过肋下飞向前方，打了个转向天外飞去。
这时，程啸的悲吼才堪堪传到：“王侠……”
宋天低头，伸手一摸，那棍子力道极大，擦到之处筋断骨折，血肉模糊。他顿时双目尽赤，却一咬牙，在暴雨中感应一下，选了个方向，毫不犹豫地疾奔而去。
绿魔滑板上，伊莫顿顶着暴雨冲程啸嚷：“这不对。他实力折损有限，打下去未必会输。他要干什么？”说话间，滑板降落在山坡上。
“你慢慢想，想通了告诉我。”程啸不负责任地说，急忙走向王侠的遗体。
伊莫顿跟在他身后，见他蹲下，为王侠合上双眼。这时他注意到，流下的血水中，有什么东西一动……
“让开。”伊莫顿叫了声，法杖一顿，一朵白焰飞向王侠，一霎那将他仅存的躯体化为灰烬。
程啸抬头，惊疑地看着他。
伊莫顿重新踏上绿魔滑板，神情严肃：“病毒。快过去看看还有没有人活着。”
“糟糕。”程啸立即站上来。
滑板即起即落，停在格洛芬戴尔身边。
金发精灵面色青白躺在雨中，手泛微光捂着右胸的创口，一动不动。
两人在他身边蹲下，程啸马上开始施术，伊莫顿同时轻声解释：“他手上的光有愈合作用，精灵或多或少，都有些治疗能力……”
格洛芬戴尔一把抓住他，呛咳中语音微弱：“伊克希莲……在那个方向。”他抬手示意。
“我这就过去。”伊莫顿立刻站起，驾着滑板向那边搜寻。
格洛芬戴尔舒展眉头，安心躺下。几声怪物的嘶吼突兀地响起又消失，他立刻握紧拳。边上程啸说道：“放心，没事，他对付得了。”
当然，可他正在对付的，会不会是……
格洛芬戴尔的唇角泛起一丝苦笑。
很快，伊莫顿抱回了伊克希莲，对程啸说：“没事，腹部受伤，我来处理。你继续。”
程啸头也不抬：“刚才……”
“啊……我烧掉了萧宏律和霸王的尸体。”伊莫顿淡淡地。
沉默。
须臾，伊莫顿自言自语了一句：“恶魔队没有病变……”突然提声，“伊克希莲，你们还没用疫苗，对吗？”
“嗯。”伊克希莲艰难地开口，“萧宏律说，病毒已经进化了，疫苗的效果未必有八个小时，让我们支撑到最后再用。”
“但你们没事。那……入四阶了？”伊莫顿微笑，“如果真的是这样，还得谢谢宋天。”
“完成。”程啸叫到，转个身，“我看看这个。”
伊莫顿让开一步，站起来，向他们的来处远眺：“程啸，无论如何，宋天的心灵之光明显混合了亚当的，现在，我们只能认为，他还在进行人类补全计划。他和罗甘道在同一个地方，而罗甘道的心灵之光正在变强——我们应该多看一眼的……”
“时间不够。”程啸插嘴，继续忙碌。
“是啊，再多看一眼，这两个也未必保得住……”伊莫顿揉额，“你说，他会不会想吸收罗甘道的心灵之光？那样的话，我们绝对打不过他。”
“到时候再说。” 程啸满不在乎地回答。
“也对。不管怎么样，待会儿，我们四个先和罗应龙汇合。”伊莫顿低头，发现格洛芬戴尔的脸色大为好转，轻轻舒了一口气。
此刻，在他眺望的方向上，宋天看着眼前的大坑。坑底，机器人半埋在水中，不停增殖，身周菱形的心灵之光越来越强，顶端，罗甘道已和机器人化为一体，仅剩头部仍可辨认。
“太强了，而且生命树已不再完整，”宋天喃喃，“但是……”他突然大喊，“记住，记住谁是你的敌人！”喊声中，一条光带搭上EVE的紫色光芒，他的心灵之光随之涌了过去。
几秒后，机器人仰天大吼，于此同时，宋天缩成一滩水沫，混着雨水流入深坑，无影无踪。
新生的初号机冉冉升上天空，无知无识的双眼转到某个方向，发出一声憎恨的吼叫，破空飞去。
雨，渐渐小了。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四四、覆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