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川大陆冒险记》岚思

7、第七章 泽维尔的身份

　　眼看杜克和梅尔走了。泽维尔挪动到艾克斯身边，轻声说:“我帮你把嘴上绑的布弄下来。你先别大声喊，免得被他们听到。”
　　艾克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泽维尔看了下艾克斯，突然有点脸红，但还是凑了过去。
　　温热的气息喷到艾克斯的脸上，从左耳开始，泽维尔用牙把绑住的布条一点点往下拉，透明的唾液沾上艾克斯的耳朵，在月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看得泽维尔心慌意乱。
　　强压住心神，泽维尔一点点向右移，把艾克斯脸上的布条往下拉。这一过程中，嘴唇难免会碰到艾克斯的脸颊，滑滑的，软软的，像好吃的布丁。泽维尔脸红得更厉害了，幸好天黑，艾克斯注意不到。
　　经过一番努力，布条被拉下一小半，但是还有大半挂在艾克斯的脸上。泽维尔有点紧张，只好继续把牙往右移，直到嘴唇碰到了艾克斯的嘴角。艾克斯的嘴角非常热，泽维尔被烫了一下。本来为了便于施力，还应该更往右一点的，但是泽维尔心虚的厉害，只好尽力把艾克斯嘴角的布条往下扯。
　　终于，布条整个落了下来。两个人就这么分开，互相看了一会，谁都没说话。
　　泽维尔定定地看着艾克斯，被粗布一磨，艾克斯的嘴唇变成很鲜艳的红色，看得他脸红心跳。视野再往上，碰到艾克斯坦荡的眼神，泽维尔一下镇定了下来，暗暗自责，赶快把自己旖旎的心思收了起来：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在救艾克斯，只是好朋友啊。
　　而另一边，艾克斯在刚刚泽维尔的嘴唇擦过自己嘴角时，心里突然有点异样的感觉，愣了两秒。不过素来神经大条的他搞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于是瞬间就把这种感觉抛到脑后了。

　　镇定心神后的泽维尔开始思考起两人的处境。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杜克的目的，要艾克斯陪他玩几天，要把泽维尔送回王都威胁国王。他倒是不担心自己，在到见到父王前，杜克不敢把他怎么样。反而比较担心艾克斯，杜克让他陪他玩什么呢，脑中闪过他们刚刚在那个房间中看到的人偶，双眼无神，神态恐怖，杜克说那些都曾经是活生生的人，他不会是想把艾克斯也变成那样吧。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泽维尔就一阵背脊发凉，他绝对不允许杜克对艾克斯那样做。实在不行就用“那一招”，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打定了注意，泽维尔反而轻松了起来。

　　“杜克刚才为什么叫你王子殿下？”艾克斯突然开口问。
　　泽维尔低下头，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这件事本来应该一见面就告诉他的，艾克斯对自己很坦白，而自己当时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长年的王室生活又让自己养成了不随便信任陌生人的习惯，所以就没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后来跟艾克斯熟了，想告诉他的，又担心有欺骗之嫌，于是拖到现在。
　　知道纠结也没用，泽维尔决定直接面对：“我是泽落国的三王子，叫泽维尔•斯卡诺拉。对不起，刚开始对你隐瞒了我的身份。”
　　说完，观察着艾克斯的反应。然而艾克斯的表情既没有被欺骗的愤怒，也没有知道他身份后的不自在，更没有对自己一开始隐瞒的理解，反而有一点点——疑惑。
　　艾克斯歪头想了一会，皱了皱眉头：“所以你真的不是外星人？那个蛋只是你的座驾？”
　　好意外啊，泽维尔失笑，敢情这家伙还在惦记着外星人的事呢……
　　“我真不是外星人。至于那个蛋，我实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天我正在花园赏景，吉姆，就是我一好友，突然把一个水晶球扔向我，我眼前一黑，醒过来就来到水晶镇了。”
　　“如果你不困，我就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好吗？”
　　“嗯。”艾克斯使劲点点头，表示很有兴趣。
　　看着艾克斯率真的反应，泽维尔有点感动。艾克斯很简单，和自己做朋友只是因为自己是自己，所以当告知他自己是王子时，艾克斯才没有其它的反应，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因为身份或者别的什么才和自己做朋友的。
　　泽维尔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是泽落国的三王子，叫泽维尔•斯卡诺拉。父亲是班森•斯卡诺拉国王，母亲是克劳瑞斯•阿德莱德王后。我有两个哥哥，大哥约克，二哥依夫。
　　介绍我的身世之前，得先给你讲讲复杂的王室，你可别犯困啊。犯困了也没关系，我明天接着讲。
　　泽落国王权虽然以国王为尊，但是宫廷之中是分为三股势力的。我父亲的家族——斯卡诺拉家族；我母亲和祖母的家族——阿德莱德家族；我曾祖母的家族——伊文捷立家族。这三个家族互相制约，牢牢把握和控制了泽落国的贵族和上流社会。斯卡诺拉家族是历任国王的家族，而王后必然会从阿德莱德家族和伊文捷立家族中选出。这是三大家族早已达成的协议。
　　按照传统，为了维持平衡，历任国王会交替娶阿德莱德家族的女子和伊文捷立家族女子为妻。我的祖母是阿德莱德家族，我的父亲本应娶伊文捷立家族的女子。
　　然而，我父亲深爱我母亲，所以不顾众人反对，娶了我母亲。本来是个爱情战胜王权的故事。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情，我父亲、母亲会过得很美满，我和大哥二哥也会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在我1岁的时候，伊文捷立家族因为早就不满我父亲娶阿德莱德家族的女子为妻，和斯卡诺拉家族合谋，下毒害死了我的母亲和大哥——王国最尊贵的女人和王位继承人。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父亲的家族会和伊文捷立家族合谋。这是因为阿德莱德家族连出了两代皇后，势力大大增长，已经威胁到斯卡诺拉家族的地位了，引起了贵族的不满，所以他们决定除掉王后和王位继承人，让父亲续娶一个伊文捷立家族的女子，生一个新的王位继承人。
　　母亲和大哥死后，父亲大怒，但是惩治谁呢？惩治了下毒之人，却不能惩治斯卡诺拉家族和伊文捷立家族。两大家族根深蒂固的势力和盘根错节的关系让父亲处处受制，根本没法惩治真正的凶手。
　　父亲非常痛苦和压抑，从此一蹶不振，对我和二哥很少搭理。
　　二哥在10岁时被送往木川大陆的卡斯塔王国学习书画，从此就和我们断了联系。所以现在王室之剩下我一个王子，本来我是该成为众矢之的的，但是父亲在二哥送走后，公开下令宣布继承人将从所有姓斯卡诺拉的贵族子弟中选取。有人说父亲终于妥协于本家族的势力了，也有人说父亲这样做只是权宜之计，为了保护我的安全。
　　可是不管怎样，从小到大，父亲根本没有关心过我，甚至于在我的印象中，他都没有抱过我，偶尔见面，也只是礼节性的问候。你能想象一个7岁大的小孩就要面对王室的倾轧，还得不到父亲支持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么。我不是要盯着王位不放，只是被自己父亲厌弃的感觉很差。
　　知道我为什么恨杜克吗？因为他是伊文捷立家族头领安德烈的儿子——害死我母亲和大哥的直接凶手。”

　　泽维尔讲了这么多，有些艾克斯理解，有些艾克斯不理解。但是讲到后来就觉得泽维尔很悲伤，于是想抱抱他，可是手脚被绑住了，只能凑过去，碰了碰他。
　　泽维尔接受到了艾克斯的安慰，也碰了碰艾克斯。
　　两个人就像小兽一样靠了一会。
　　“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艾克斯的声音闷闷的。
　　“嗯。”泽维尔点点头。
　　泽维尔一向是温柔的、随和的，不需要人担心的。可是小小年纪就混在一堆大人中间，跟他们勾心斗角，有的时候，也仅仅需要一句“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让自己歇一歇。
　　“我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泽维尔与艾克斯靠得更紧了。

　　正当泽维尔无限感动中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进来的居然是梅尔。
　　泽维尔一下戒备了起来，他还记得梅尔临走前那个怨毒的眼神。往前移了移，挡在艾克斯面前，没想到艾克斯同样往前移了移，也要挡在他的面前，两人还撞了一下。
　　梅尔看到两个人的动作，露出个鄙视的表情，与杜克如出一辙。
　　“你们不用做出这种让人恶心的动作，我不是来杀你们的。”梅尔顿了顿，“我是来放你们走的。”
　　什么？两个人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梅尔明明是跟杜克一伙的，为什么会放他们走。
　　艾克斯很高兴，不住地说：“好啊好啊。”
　　泽维尔就谨慎得多了，问：“为什么要帮我们？”他可不相信梅尔是因为喜欢他们才帮他们。今天晚上中的陷阱够多了，不得不小心些。
　　“呵，你们还挺厉害的，把我绑的这么紧的布条也弄掉了。”梅尔冷冷开口。
　　想起刚刚的事情，泽维尔有点脸红。不过马上把这些胡思乱想抛到脑后，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决定要不要相信梅尔这个人，这关系到艾克斯和他的性命。在杜克身边，梅尔表现得毕恭毕敬、低眉顺眼，而一离开杜克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骄傲、冷漠。也就是说他在杜克身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本性，也就是说他们的关系并没有看起来这么好。
　　而梅尔愿意留在杜克身边，要么是有把柄在杜克手上，要么就是他心甘情愿的。从梅尔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心甘情愿的。那么他现在放我们走，是为了维持他在杜克身边的地位吗？因为杜克说要艾克斯陪在身边玩几天？也就是说，他刚才那个怨毒的眼神是针对艾克斯的，而不是针对我的？
　　换一个角度想，他们现在已经落入杜克手中了，那两个人也必要再费心思把他俩抓了放放了抓，除非后面有更大的阴谋。如果他俩能出去，就会收拾东西去王都，那么就算有阴谋，也至少到他们去王都之后才会有效果。中间还有这么长一段时间，随时可能会产生变故。以他对杜克的了解，那只老狐狸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况且，只要能出去，就比现在好，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走不走？”梅尔等得不耐烦了，“你们要是不相信我我也不强求。机会就这一次，走还是不走快点决定。在耽搁下去公爵大人该发现了。”
　　“好，我们走。不过你先把艾克斯手上毒的解药给我们。”
　　听了梅尔对杜克的称呼，泽维尔开始相信自己的第一种猜测是正确的了。即使不在杜克身边，梅尔仍称他为“公爵大人”，看来他对杜克的恭敬不是假装的。他们走会走，但走前还是要把艾克斯的解药拿到手。
　　“做梦吧，他中的是蝎鳞毒，没有解药。”梅尔冷笑了两声，“活不过一个月了。”
　　“什么！！！”泽维尔大喊。
　　“闭嘴！喊这么大声要把公爵大人吵醒吗？”
　　“你骗人，我不信，我去找杜克要解药。放开我。”泽维尔扭动着挣脱绳子。
　　“泽维尔，我没事的，你别听他骗人，我手上就只有一条小黑线。这么个小黑线怎么可能要得了我的命。”艾克斯赶快用身体压住挣扎的泽维尔。
　　被艾克斯一说，泽维尔也知道着急也没用，最重要的是找解药。如果杜克这里真的没有解药，就要赶快带艾克斯回王都，全国最好的名医都在王都了。
　　梅尔走过去给他们解开绳子。
　　“一会你们就顺着左面的楼梯出去吧，一楼二楼没有守卫，大门从里面可以开。”梅尔边解绳子边说。
　　“谢谢。”虽然不知道他的用意，镇静下来的泽维尔还是非常有礼貌的。

　　临到门前，泽维尔回头看了了一眼，果然，梅尔怨毒看着的是艾克斯，不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松了口气，梅尔恨艾克斯，也许他刚才说的无药可解的话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