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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无言的反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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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晚上,我的梦里经常会有她的出现。她善良、美丽、高雅,是我生命中至今都难以割舍的最爱。我不知道该如何将她用文字描述出来,因为她太美了。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带着独特的个人信号。
我爱她,却因为自己的胆怯和自卑,久久没能将心中的那份爱慕之意表达出来。那个时候,或许还不该称做是爱,叫喜欢或许会更好点。但是,她在我心中的位置是唯一的,从我们分开至今,我不知分了多少个女朋友,从来没有谁能够将她的位置夺去。
或许我的行为,我的抉择真的应了古人所说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在我的印象之中,她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子。
那天晚上,我在地里等待着二姨和其他人的到来。水管懒懒的躺在地上,流水声哗啦哗啦的响个不停,天空中一轮月牙般的月亮,将夜幕染成了淡灰色。抬头望着天,看着那无边无际的黑夜,身上的伤痛不时经过神经传至大脑,时刻提醒着我被打的那一次次耻辱。我在心底告诫自己,绝不能再这样下去!
第二天一早,我很早就到了学校,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看着同学们像热锅里的豆子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走进教室,我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他来了!他还是那么盛气凌人,骄横跋扈,张扬得很。看着他的那个汉奸发型,我心中一百个不快,暗暗叫骂:死油条,今天老子就让你知道打我的下场。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瞪着他,口袋中的双手已经攥成了铁锤般的拳头。
可是就在我瞪着他的时候,他突然看向我,眼睛中的那股力量,让我心头猛地一震,这是人吗?那一刻我真的是这么想的,他的眼睛中仿佛藏匿了无数的利剑,一把把刺入我的胸口,简直就像一匹饿得发疯的狼一样。
他走过来问我钱带了没有,我斩钉截铁般的语气告诉他,没有!他见我没有带钱来,微微一愣,随后脸上浮出一丝不屑的笑意。那丝笑意只是瞬间,就在瞬间消失,转为一脸的漠然。
你,有种!等着!
看着他油条般的身躯从教室里走出去,我笑了。不就是个班长吗?靠,以为我好欺负啊。我心里叫骂着,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看我的那种不可思议的眼神。之所以不可思议,是因为敢和油条在班内叫板的,我是第一个。更何况我是半内最窝囊的学生,平常在和别人发生矛盾的时候,连个屁都不敢放。谁会想到我会对油条狂喊乱叫,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过了好一会,油条带着四个不知道哪个班的学生,凶神恶煞的向我走来。看他们的熊样,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我心里明白。但是,既然我选择了放弃沉默,那就一定做好了十足的准备,等待着我爆发的那一刻。
见他们来了,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动不动,嘴角至始至终都挂着那一丝诡异的笑。又跳到的时候,睡虫已经来到了座位。他见形势不妙,忙站起来,从口袋中掏出一包将军烟(那时候将军五块钱一包,好烟),一脸谄媚的笑,说大家都是同学,不用这么大张旗鼓的。
油条看都不看睡虫一眼,一把将她推到一旁,指着他的鼻子吼道,给老子滚远一点,没你的事。今天谁要拦着,老就跟谁急!
“哈哈……”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吼叫,我突然不知道怎么了,仰着头大声笑着,好像完全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一阵笑声过后,我冷眉相对,注视着他,淡淡的对他说:今天如果我死不了,以后你绝对在这个学校呆不下去!
见我口气越来越大,他们几人仿佛觉得很好笑,捧腹大笑,笑的都弯下了腰。我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眼睛的光芒依然冰冷。后来,睡虫对我说,那个时候我的眼神就像关在笼子里的警犬一样。哈哈……
他们在笑的时候,我从口袋里取出了那把我早已准备好的铅笔刀,快步向有条冲了上去……
那一刻,时间好像停止了,全班静得吓人,气氛越来越凝重。“哇……杀人了!”不知道是谁一声尖叫,打破了那种在我生命中仅有的一次宁静。一声尖叫之后,整个班里像是烧滚的热水一样,沸腾不已。
看着油条捂着自己的脸在地上来回滚动着,喉咙里的嘶吼声,时刻不断。我像个冷血动物一样,拿着手中的那把铅笔刀呆呆的站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周边同学们看我的眼神,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惊慌和紧张。
我在那里站着,站着,始终没有动地方,直到派出所的同志给我戴上那副金灿灿的手链,我才带着笑意丢下手中的小刀跟随警察同志离开教室。
蹲在成武县第四分局的那间黑色的房间里,我蜷着身体,双手相扣,环抱着双膝,像个被关在地狱里的小鬼,无依无靠,能够给我依靠的只有那冰冷的墙面。就那么蹲着,满脑子还是刚才的那一份快感。但是结果会怎样?会不会受劳教?我没有想过,那时候也可能是因为小的原因,也没有什么法律意识,只知道自己报仇了,再也不用被别人踩着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阵开门声将我从昏睡中惊醒。我像个受了惊的孩子一样醒来后的第一时间便是想着墙角靠拢,嘴巴咬着双手,紧紧地。
叶桐,出来!警察同志把我带了出去,带到了一个稍微比那间房子明亮的房间,门上挂着一个牌子,写这三个字,审讯室!
名字!
叶桐。
年龄!
13
……
为什么打架?
他们给我要钱,我没有。
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13岁,毛还没长齐呢!妈的,家是哪里的?
家是哪里的?呵呵,我怎么知道我家是哪里的。我还有家吗?我只不过是个比街道上的流浪乞丐稍微过得好了点。好,又能好到哪里呢?至少他们在街上流浪的时候还能够得到大家的同情,得到大家的施舍,还能够有点人身自由。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那份孤独和孤单。没有谁能够看得见,也没谁能够同情我。
我淡淡的看着警察同志,我没有家。
他们愕然!我把自己的情况和他们说了一下。在那间审讯室里,我待了多久,我也不清楚,因为我一直在哭,哭的昏天暗地的,一塌糊涂,根本没有精力去注意究竟时间是多少。最后,一个瘦瘦的警察同志,看上去像个领导。
你现在这里好好呆着,我会和你老师联系,将具体情况了解一下。毕竟你动手伤了人,不是件小事。具体你家长那边,我们会根据你的情况,看有没有必要和他们联系。说完,他又让另外一个做记录的年轻小伙子为我准备了点吃的,就出去了。
审讯室就我一个人,一张桌子,三把椅子,一盏灯,还有警察同志为我准备的一碗泡面和一根火腿。那是我在那个年代里吃过的最好的伙食(现在一天两顿饭,顿顿是泡面,都吃腻了,呵呵……),最后我把那碗泡面吃了个底朝天,连点渣都没有给剩下。吃饱喝足以后,年轻的警察同志又重新把我送进了那间黑暗的房间里,只是多了一张椅子。
黑暗的房间里我站在椅子上隔着窗户门上的铁栅栏望去,明媚的阳光照耀着花园中的一草一木,沐浴着它们,就像母亲的怀抱一样,紧紧的抱着它们。不知觉,我眼睛已经湿润,泪水中,我看见她病弱的身体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无力,嘴唇上的干皮一层层暴起。
那一刻,我突然间想起了阎维文的那首被传唱已久《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