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会过去与一切都不会过去(ChieTeru)》修西问

1、第 1 章

　　走进地下车库的时候，chie正握着手机给nene发短讯。这几天太忙，刚成立两年的公司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如果不是刚才开完会后sayumi那小子拉着tomomin鬼鬼祟祟地塞了他一个打着奇异粉色蝴蝶的大礼盒，他还真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不知道nene一个人在家是不是等急了呢。
　　仔细想想，那丫头似乎早在十多天前就有些反常，老是背着他鼓捣些什么，神神秘秘的样子。
　　究竟会是怎样的惊喜呢？
　　Chie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嘴角，双手轻快地按着键，输入“媳妇儿，我马上就回……”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输完，忽然天旋地转，地面剧烈地震动起来。
　　一个握不住，手机顺着左右摇晃的视线滚出了很远的距离，chie下意识地往前跑去，却发现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平衡。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chie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原本高高的车库的天花板，突然就到了眼前。

　　地震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漆黑的，chie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chie用力地眨了眨眼，过了很久才有模模糊糊的轮廓撞进自己的视线，一起回到体内的还有后脑勺上钝钝的痛。刚刚跑到眼前的天花板现在还在眼前，擦着额头斜斜地撑在身子上方，最近的地方离他英挺的鼻尖只有差不多一公分的距离。chie有下意识摸自己鼻梁的冲动。似乎只差一点点，下半辈子他就要变成一级毁容的伤残人士了。
　　忽然眼角扫过一点闪烁的微光chie在狭小的空间里艰难地把头偏过了0.5°，发现自己的手机原来就在右手边。发着光的屏幕上还闪烁着没打完的字。媳妇儿……nene……心口一阵紧缩，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会不会有危险……她也一定在担心自己吧，不知道现在是不是都急哭了……
　　想到这里，chie便立刻想伸手去抓手机，可是尝试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右手的活动范围实在有限，似乎正好穿过了另一堵倒下的隔墙，手肘以上地部分却被墙体禁锢地死死的。眼看着手机就在不远处，chie更加努力地试图在有限的可以触及的范围摸索着，想要离手机更近一些……该死的，那手机看似离得很近，却根本够不到！
　　像是泄愤一般地用力在地面上狠狠抓了一把，却冷不防把一样东西握入了手中……软软的，纤细的，触感很是光滑的，表面微凉却还是有一些温度的……
　　chie愣住了。
　　手里抓着的那样东西忽然轻微动了动，刮过掌心，微微发痒。那种感觉，竟像是直接挠到了心底。
　　下意识地，chie加大了力道。
　　“嗯……”一声微弱的呻吟，从墙的那一侧传来。
　　那一瞬chie的血几乎被点燃了，人，居然有人！还有人和他一样……
　　“你好，你……”本来想问那人是谁，到了嘴边却还是变成了关心的话，“你没事吧？”
　　沉默了片刻。
　　“……我想，如果你能稍微送一下手的话……我应该还不会有事。”那人似有些无奈，淡淡的嗓音一下子听不出性别。
　　chie脸红了红，慌忙放松了力道，不知为何却舍不得松开那只手。纤细而美好的触感……却不像一般女孩子那样文弱没有力道……很美好的感觉，尤其是在这无助的黑暗里。
　　那人似乎也没有生气，甚至若有如无地回握了chie一下。
　　两个人隔着一睹厚厚的墙，就这样十指交握，似乎有些暧昧的姿势，在现在的环境里，却又再自然不过。
　　“今天我生日。”
　　过了很久，chie忽然冒出一句话，没头没脑的。
　　那人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回了一句，“那，生日快乐。”
　　“我没想到……”chie长叹了口气，“这真是个奇妙的生日。”
　　本来他现在应该在温暖的家里，享受着nene准备了很久的惊喜。
　　“……有人在家里等你？”
　　“是啊。”chie有些惊讶对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
　　“那是因为以前也会有一个人总是在家里等着我。”
　　“有人等确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其实chie从来没有比今天更加这么认为过。他只要一想起有一个人在那里等着他，想起nene圆润可爱的脸，浑身上下就充满了挺过去的勇气，即使他被牢牢地压在这样一个狭小黑暗的空间里，全身无处不痛。
　　“是想起她就会觉得温暖吧？”墙的另一侧传来那人了然的轻笑。
　　“确实……”
　　“等我的那个人也是……总是很温柔的，在家做好了饭等着我回去。不过……”
　　“不好吃？”chie想起nene的便当。
　　“其实……还可以。如果不是每次都放太多蘑菇而没有肉的话。”
　　Chie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不知为何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人嘟着嘴一脸哀怨地抱怨便当里肉太少的模样，虽然完全没有脸，但真的，很可爱。
　　“其实我家那位料理也不好……”
　　“哦？”
　　“其实我还是希望她尽量减少下厨机会的……好吧，喝多了的时候除外。”chie其实真的不愿意承认那个喝多了会逼着nene酱给他做料理的人是自己。
　　“喝多了的时候总会做很多蠢事。那谁以前常常一喝多就不停从便利店搬东西回家里，坐在一堆用不着的东西里对我傻笑，美其名曰以防万一一定要屯够食物和水。”
　　“……其实，看现在，你的她也挺明智的是吧？”chie边说边舔了舔快要干裂的嘴唇。
　　“是啊，我以后再也不说他……傻了。”
　　过了很久，chie都没有说话。
　　“如果我能回去的话……”chie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
　　“一切都会过去的。”交握着的手明显紧了紧，那人用力地几乎让开始混沌的chie感到手指一阵疼痛，“你们还有很多约定没有实现吧。”
　　“我答应过nene，等这阵子安顿完公司的事，要每天早早回家。”
　　“恩。她叫nene？很可爱的名字。”
　　“上次和她一起去法国，本来是打算去度蜜月的，后来我忙着处理公事……其实我想这阵子忙完就和她一起出去旅行的。”
　　墙的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良久那人的声音才闷闷地传来。
　　“……他也很喜欢旅行……以前总吵着要我一起去的。”
　　“现在呢？”chie模模糊糊地意识到，那人似乎总在说以前。
　　“现在……有另一个人陪着，大概他们去了很多地方吧。”
　　“……对不起。”
　　“没事。他们前不久去了俄罗斯，他也算如愿以偿了吧。”
　　“但是你……”
　　“他比我年轻，至少在心态上。他比我娇小。而且他们总是能在一起。”
　　“……”
　　“也许确实是他比较适合。”
　　“你……”
　　“房子空了。”
　　“你……”
　　“我的心也空了。”
　　chie感觉到了淡淡的心痛，仿佛是从墙那边蔓延过来的。
　　“我在这儿。”忽然很想狠狠地把那人揉进怀里安慰，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下意识地把手心收得更紧。
　　“谢谢你。”
　　“是我该谢谢你。陪我过这么个苦逼到极点的生日……”chie心底其实暖暖的，“呐，等我们出去了以后……”
　　“再跟我说说nene酱吧？”
　　忽然被打断，chie愣了愣。但是却没有多想，转眼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他可爱的媳妇儿。

　　其实chie也不知道他最后说了多久。
　　后来，大概一直是他在不停地说着，说着。说nene酱，说他的公司，说sayumi和tomomin那两个小子，还有眼睛大大的rurika，沉稳的shio桑……
　　那人似乎一直在微笑地听着，时不时地握一下他的手。
　　掌心传来的暖暖的热度，还有想象中那人温和的有些可爱的笑容……chie一次次在寒冷和黑暗的侵略下拉回清醒的意识，直到因为疲惫不可抑制地陷入混沌……他依然能感受到那人握着自己的手，清凉纤瘦的五指，有着美好的轮廓。
　　“一切都会过去的。”耳畔传来那人低低的嗓音，“生日快乐呀，chie桑。”

　　Chie仿佛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立刻醒了过来。
　　但事实上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已是光明一片。
　　很快熟悉的面容就出现在面前，nene红着眼睛，苍白的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nene……”声音艰涩地不像是自己的。
　　“不要说话，医生说你太久没用嗓子，一下子开口会觉得难受的……”nene说道。
　　Chie完全没有在意nene话里的意思，他发现自己在医院，紧接着便坐了起来，四下张望着，“他呢？”
　　“谁？”nene有些怔忡。
　　“那个和我一起被压在车库底下的人……”
　　“没有人啊？”nene有些惊讶地回答，“你被发现的时候是一个人……”
　　“不可能！”chie有些激动，下意识地吼道。
　　Nene脸上忧色更甚，她想也许chie一个人在黑暗里苦守，真的很痛苦吧……“当时救你出来的时候sayumi也在，他现在就在隔壁，你可以问……”
　　Nene话还没说完，chie就冲了出去。
　　Nene急忙跟上，在门口碰到了过来看望的shio。
　　“其实当时我就反对把公司搬到这儿的。”shio蹙着眉，看着不远处一片直立着的建筑中唯一歪斜着的楼，“两年前上一个公司里有一个副总裁，似乎因为家庭原因从那儿跳了下去。”
　　“chie他知道么？”
　　“他这人一向不把这种事儿过脑子，你也知道当时我们公司刚成立，能拍下这块地也不容易。”shio长叹了口气，“算了，这回虽然被压在车库底下，好歹人不是没事么。”

　　End。

　　End之后。

　　走进地下车库的时候，chie正握着手机给nene发短讯。
　　“媳妇儿，我马上就回……”
　　一只手忽然搭上了chie的肩膀。
　　Chie的手惊得一抖，一个握不住，手机滚出了很远的距离。
　　他缓缓地伸手……不是为了去捡手机，而是坚定地覆上了那只肩膀上的手。
　　清凉纤瘦的五指，有着美好的轮廓。
　　“生日快乐呀，chie桑。”

　　一切都不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