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成人之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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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来越欢喜和这失忆少年说话．
我给他细细描绘我娘的样子．他说，＂秋水为神玉为骨．＂我喜欢得不行．
转过头来又夸我，＂芙蓉如面柳如眉＂．纵是生性疏懒，也毕竟是女娃儿，心花怒放．
他陪着我聊天，我渐渐觉得不再寂寞．把他的房间一挪再挪，最后与我隔壁．
他可以随便进出我的房间，如同一众伙伴，不过，伙伴们可不象我这样喜欢他．
我请他陪我一起用餐．对我的小厨房，我倒颇为自信．一样的煮肉，偏我有妈妈留下的秘方，香得可以让人把舌头吞下去呢．只是我觉得，用餐太过私密，轻易不肯留客罢了．
他却要给我露一手．我看他取了一块我从来不肯碰的肥肉．他把肥肉切成小块，用一点水，弄出好多油脂，我不想再看，讨厌．
＂胭脂莫走．再等一会儿．＂他又拿出些圆圆的东西．我大讶，那是最最贫穷的人才吃的土薯，没有味道，难吃得紧．他将土薯切成块，煮熟，捣碎，拌入油脂和盐，又撒上些城中随处可见的野草和磨碎的草籽．＂成了．＂
我不敢吃．却觉得有香气传来，，再看看他的眼睛，他找这些食物也颇费功夫吧，，闭眼，含了一口．咦？怎么，，，好吃，，，，我眼睛瞪大，看他．
＂胭脂，等我身体全好了，给你做更好吃的东西．＂
我不信有更好吃的东西．我又不喜欢吃肉，觉得腥气．平素只喜欢吃些鲜果，偶尔喝一点肉汤．只当着爹爹的面，怕他怪我挑食，吃些烤肉罢了，哪能想到这没用的食材可以这么好吃．
＂那你还会做什么啊？？？快说给我听听．＂
＂好象很多．．．我会一一想起来的．我现在想起很多事了．我叫轩辕，嗯，，有一位老人教我，，，一种术法，好象有电视，有飞机，，＂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呵，，，我也不知道怎么说，都是一点一点的片断，连不起来．等全想起来告诉你．＂
我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相信他可以做出更好吃的东西．
＂胭脂，你去找些有硬壳的果实来．每样要一大堆．我有用．＂
我吩咐妖偶传令下去．不到半日，就把轩辕的房间堆满了．
他让我拿些大的玉块出来，摆弄了半日，成了一件奇怪的＂法器＂，他叫它做＂磨＂，我眼见他把硬壳里的果实投进去，出来的却是清洌的液体．我嗅了一下，没有上次油脂的腥气，倒有一点清香．
命一只妖偶替下轩辕推动玉磨，我和轩辕跑回我的房间，细细追问他：＂那你会什么术法？＂
轩辕低声告诉我：＂好象是修道，有很多术法，，，你看我给你使一个．＂他取了张纸片，折成白鹤，用手合拢，闭目念了一段咒语，那小纸鹤竟然飞了起来，绕着我飞舞．
＂真是好看，可，，有什么用？你学这些是变戏法的么？＂
轩辕苦笑．＂这个啊，可以在千里之外找你，把想说的话写在上面，就是传信了．相当于电话＂
什么是电话了？我想问他，却被送上来的玉瓶儿的妖偶打断．原来，妖偶已经磨好了硬壳果．
他兴致勃勃地拿起玉瓶，逐个闻去，最后取出一瓶笑道：＂还是落花生磨出的油好吃．＂
跑回厨房，将清油倒出一点，又取些瘦肉切成细丝，又跑出去找了好多野菜，＂这两种又无毒，味道倒比青椒和香菜好些，就是它们了，看我给你做香辣肉丝．＂
＂我不吃肉．＂＂胭脂要吃肉的，不吃肉，可长不大．＂他一边软言劝我，一边分别把青菜和肉丝放到锅里猛炒．＂胭脂回去，这里有烟，怕呛了你．＂我乖乖回去．心里奇怪得很，怎么我混世小魔王一到他这儿就乖乖听话了？
他端来一盘菜肴，碧绿鲜红中，细细的肉丝也变得好看起来．我夹了一点，入口，咀嚼．好辣！想吐出来，却舍不得，又不愿意失态，生生把眼泪逼了出来．
他见我泪眼朦胧，惊道：＂胭脂，，可是辣了？是我不好，你不惯吃这个，应少放些辣椒．＂又细看了看我，笑：＂你这样眼睛水灵灵的越发可爱了．＂
又好气又好笑，这人也太会哄人．
刚好几个伙伴也过来聊天，便把香辣肉丝送与他们享用．
几个人两口抢完，俱都眼巴巴地望着轩辕，再没有一丝敌意．
说来也怪，自从我与轩辕亲近，他们出去捣乱的时候就少了，也总来陪我聊天，只是常常言不及义，逗人发笑．却越发看轩辕不顺眼了．没想到如今只一道菜，就把他们全部收买．
轩辕看看他们的表情，一拍头，跑回自己房间，将榨油的渣子取出，加盐烘炒，再送给门口的三头怪．那三头怪吃后马上对他摇头摆尾，我冷眼看去，它的神色竟和我的伙伴们一模一样．
我嘴角忍不住上弯，这个轩辕，是变着法儿嘲笑他们嘴馋得象三头怪呢．
几个伙伴却浑然不觉，一个劲儿地打问，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个做法，连心思最重的老转二多都只顾嘴馋了，，，我忍笑忍到肚疼．深感几个兄弟真是没有交错，，太富娱乐性了．
第二天起床，我吓得半死，，，我的肚子，居然，开始流血了．
急得在床上直哭，也不敢起床，心想好在服侍自己的都是无意识的妖偶，要不然让人看到我的窘态可如何是好．正缩在床上落泪，轩辕敲门．
我气得向门上扔枕头，大哭大叫：＂做什么东西，，定是有毒了，我流血了，，＂
轩辕急冲进来，见我衣衫不整，双肩半露，又哭得伤心，吓得半死：＂胭脂，你怎么了？＂
＂吃你做的坏东西，，，流血了！呜呜，，，＂
＂哪里？止住了没有？＂
我看他慌得不成样子，也自慌了，哭诉道：＂叫得越用力就流血越多，，肚子也痛，，，＂
轩辕愣住．脸上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直到红得象滴出血来．我还在哭：＂你负责，，＂
他结结巴巴地，＂我，，我，，，负，，责？好，，我负责．＂
立在我床前，声音轻得不能再轻：＂胭脂，这不怪你，你身边原没有亲近些的女子，不知道女孩子成年以后，是要流血的，那证明你可以成婚，生孩子了．＂说完，一溜烟地闪人．
我呆住，，，这下糗大了．
我没脸见人了，，，，还要轩辕负责，，，死掉算了，，，我撕了件内衣，处理了一下，就叫来妖偶收拾，自己则闪人，，谁也不见，躲到地老天荒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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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来躲去，成人之日到了．
我和城中十五岁的少年男女一起，参加最最重要的成人之礼．
成人礼是在城中殿堂举行．
这个殿堂除了成人礼时，轻易不向城众开放，殿内有一片灵田，灵气丰沛充足.每年这个时候生出灵气凝成的植株，无数七彩晶莹的灵花灵叶在田中飘舞，是最最天然的补气圣物,只要人站在灵田中行功,飞舞的灵花灵叶就会自动没入体表，化成灵力丝丝流转．
没有被吸收的花叶，将落回灵田里，象冰晶一样折射七彩光芒．集成片片冰晶后，十个时辰内再度溶化成纯粹的灵力，渗到土里．
我们一众数十人站在灵田里，自发分成六个大的群落，极速吸收灵气花叶.
我身体里暖洋洋的,身边的灵花灵叶从未落到地上过,全部吸进皮肤化入经脉,身周方圆数米的地面上,干干净净,连别人身旁落下的灵花灵叶,也被我一一吸入体内,化成金黄色的真气.
两个时辰过后,灵田中众人排队走向大殿的后门---有一条小路直通祖树.
祖树当然是一颗树.但它巨大得让我联想到墙.
祖树底部正中有一个天然洞穴, 洞口前立了一面屏风,洞口又挂着一幅玉石串成的帘栊,谁也看不见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众少年一个接一个地进入,有的人停留的时间长,亦有的人停留的时间短.
我看看身前身后的伙伴,他们的面色都极紧张.祖树传下的术法也有强弱之分,即使是同一种术法,承受者的资质也决定祖树传功的上限,成就自然大不相同.
时间过得极快又极慢.终于到我了.
呼吸,大步走入.
洞内很黑,仅容人转身.我闭上眼睛,开始默祷:＂想要招魂术，招魂，招魂，，，＂
自己渐渐被不知名的物质粘住，动弹不得．我不理，一心只反复想着两个字：招魂．
终于心内响起苍老声音：＂丫头别招了，再招把我的魂都招飞了，，，，＂
我小声地跟他交流：＂你是祖树吗？你知道我想学招魂术了对不对？教给我吧．＂
＂这个麻烦．好多年没有人求招魂术了，你干嘛要学啊？＂
＂我想见我娘．＂
沉默．
我被束缚得越紧．似有什么东西沿着腿向上．我开始颤抖，却抑住害怕．
＂祖树你为什么叫祖树？你是我的祖先么？你会保护我，是不是？＂告诉自己冷静．
沉默．
双腿中间被极细的东西一刺．极痛．我想拼命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汗如雨下．泪流满面．
又凄楚又彷徨，又不愿意示弱，＂可，，否，，招魂，之术．＂
良久，祖树的声音仿佛分成多股．又仿佛只有一个．＂你的身体，非常适合，非常适合．＂
适合招魂之术吗？我虚弱疼痛得不想说话．
一股庞大的力量注入我的脑海．源源不断，生生不息．＂孩子，招魂之术非常难学，它对精神力的要求极高，我向你注入的精神力量会让普通的人死上十次不止，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就算挺过来，也有发疯的危险．把你的意志暂时交给我，不那么痛苦，好不好呢？＂
我肚子里很痛，脑中好象也无法思考．几次欲张口答应．
不行，，我要学的是招魂术，要是把自己交给别人，哪怕是祖树，妈妈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就是祖树了，妈妈来看祖树有什么用？那我学这个招魂术还做什么？不能答应．
为了妈妈，＂我试一试．＂
脑海渐被充满，又一次次被扩充，再充满．真痛．
痛得我多少次想叫喊让祖树接手．
那我之前受的苦不是白受了？太不划算．我才不是倔强，真的不是．我多聪明啊，怎么会犯倔呢？我口中无意识地哼起妈妈给我唱的小曲儿，脑中剧痛时就颤抖着对抗．
直到停止，我都不敢相信自己挺过去了．仿佛听到祖树的叹息．脑海中一片清明．
真真正正地汗透重衣．略运一运气，发现自己除了□□有丝丝缕缕的痛，已无太大不适．向祖树告辞：＂我走了，拜托别人也让他们这么痛，，我就平衡了．＂
直起身子，向外走去．缓慢却笔直．痛？当然．哭诉？不必．
外面的不是对手就是兄弟，向谁示弱去？我才不肯．
只要还有一口气，我胭脂，就能挺过去．
不知道怎么，想看看轩辕．他会怎么说？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想起他？我一定是嘴馋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成人之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