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傻子 ...
-
李起光拘谨的把手平放在交叠坐着的双腿上，对面的李慧光吃得津津有味。“哥，我能现住你那儿吗？等我找到房子之后再搬。”李慧光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等不及饭菜还在咀嚼，连着一口饭说话。李起光终于放松了一点，一切都跟之前那么熟悉。李慧光的性子一向都很急，李起光虽然小时候有点傻傻的，但是做事还是比李慧光稳重的多。到了李起光读完大学，又从军队里退役，参加工作，在社会里走了几年比李慧光记忆里的哥哥更稳重了。
李起光抽了一张放在桌子的面巾纸，把李慧光刚刚掉落的饭粒和小菜擦掉。李慧光有点羞赧，听到李起光说：“都二十四岁的人了，亏你还刚刚退伍。要是大韩民国的军人都是你这个样子，那可怎么办。”
李慧光摸摸后脑勺，笑眯了眼。从小他们两兄弟就说长的很像，这一笑起来就更像了。李起光几不可见的蠕动了一下嘴唇，硬是把心底那抹不安压下。
“你准备找什么样的工作，需要哥哥给你找吗？”
“不用，我已经收到通知了，下个礼拜正式上班。”正说话间，李慧光忽然看到李起光像是有点疲累的垂下双肩，忙喝光了杯中的茶，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说：“哥，快回家吧。我有点累了，好想睡觉哦。”
李起光呆愣了一下，接着说好。
结完帐，坐进车内，李慧光皱着鼻子闻了闻，有点稀奇的说道：“诶，哥，你车里怎么没有烟味了。难不成，你戒烟了？”
这句话猝不及防的击中了李起光还有点余温的记忆，李起光的脸色僵了僵，眼神放空。好在李起光经过这几个月的锻炼，像是对这种痛感已经麻木，他恢复镇定，淡淡的说：“是啊，早戒了。”
那李起光真的是早戒了吗？
梁耀燮都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哪那么容易就戒得掉。抽烟的同道中人都明白，明明知道抽烟对肺不好，但是遇上什么心烦意乱的事情，就想找根烟来上那么一口。只需要一口就能解乏，比什么灵丹妙药都来得灵验。
经过上次那么恐怖的教训，李起光乖了很多。说是恐怖，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让梁耀燮自己心软了，看他只吃了一小部分，就冷着一张嘟嘟脸，把手上的外卖推了一半出来。要是梁耀燮知道自己的惩罚效果大打折扣，肯定悔不当初。因为李起光熬了一个礼拜之后，实在受不了了。他决定要制定了几项计划应对梁耀燮。
首先第一项就是：在公司内部备上一份洗漱用具，以防偷偷吸烟之后，口气能够立即回复到清新的状态。
第二项是：在车上藏好一瓶口香糖。意外也是需要防范的。
第三项就是，以后买烟需要借他人之手。这个他人之手，自然就是龙俊亨了。
龙俊亨站在茶水间，惬意的捧着一杯咖啡偷懒。只见李起光跟个贼似地左顾右盼，慢吞吞地摸了进来。龙俊亨刚想打招呼，眼睛一花，李起光已经拿了几张钱递到他的眼前了。
“你这是打算干什么？”龙俊亨大奇，觉得李起光太好笑了。李起光正色：“有件事情要拜托你，你可不能跟其他人说。”
被那么严肃的神色给感染了，龙俊亨整理了一下情绪，做好准备听取一个很重大的秘密。
但下一秒就被李起光简短而有力的四个字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帮我买烟。”
“啊？”
当天晚上，李起光自觉已经天衣无缝。他心情愉快的比梁耀燮先一步回到家。忙活了两个多小时，做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就等耀燮下班回来吃。左等右等，一直都等到十二点多，李起光心开始不安的焦躁起来，耀燮从来没有这么晚回家过。打了两个电话没接，李起光慌到想不起可以打给梁耀燮他们公司里关系不错的尹斗俊试试看。他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开车开到他们公司楼下，一路从停车场跑到耀燮公司，李起光气喘吁吁的趴在前台问前台小姐，被告知财务部的梁耀燮不在加班。李起光心蹦蹦跳，彻底慌了。就在这时，手机刺耳的铃声响了起来。李起光生怕错过梁耀燮的电话，看也不看来电显示的人名，接通电话就冲手机喊： “喂？喂？是不是耀燮？你说你怎么不打个电话给我！这么晚了，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的！”
尹斗俊傻了，电话那头说话人的怒气隔了这么远还是来势汹汹。他揉了揉眉毛，苦笑着说： “喂，请问是李起光吗？”
陌生的声音让李起光吃一惊，李起光移开脑袋，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这才发现这个号码不是梁耀燮的，是尹斗俊的。李起光这才尴尬起来，之前为了要以防耀燮要是出意外，如果联系不到的这种情况，李起光就跟梁耀燮要了他公司里最好朋友的号码，只不过他从来没打过。
“啊，对，我是。”
“您现在在家吗？我们部门今天办例行聚会，耀燮他好像有点喝多了。他说是和你两个人合租在一起，我把他送过来了，但是他现在已经醉的不知道房间密码了。我按了门铃，好像没有人在。从耀燮手机里找到你的号码，打扰了，不好意思。”
李起光松了口气，悬在半空的心落了下来。连忙开车回家，从电梯里走出来，借着楼间的灯光，果不其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和一个稍显陌生的高大男人。李起光加快脚步，从尹斗俊的手上接过烂醉如泥的梁耀燮，很是抱歉的跟尹斗俊寒暄两句。忙着照顾梁耀燮，再加上也到半夜，李起光也就不留尹斗俊坐坐了。
后来，李起光又碰见尹斗俊，对他的印象越来越好，也就当成好兄弟一样来结交。直到有一天，尹斗俊谈起梁耀燮这段日子老是充当戒烟大使。李起光来了兴趣竖直耳朵。
“主要是我们部长老公是因为肺癌突然去世，据说是抽烟太多。耀燮他好像有点受了点冲击，我们这些日子抽烟都得小心呢。”
一口温热的咖啡就这么卡在喉咙管，五脏六腑升腾起一股心酸的热气。李起光举着杯子，半天都没有说话。
刚一打开门，李慧光就很有兴趣的率先走了进去。结果他傻眼了，家具上蒙着白布，门窗紧闭，像是很久没有人住的样子。他哪里知道，李起光其实也就是昨天刚刚收拾完。
李起光拍了一下慧光的头说：“先把行李拿进来，都这么大了。”李慧光吐吐舌头，乖乖听从吩咐把行李拖了进来。
“这里以后就是你一个人住了，我朋友家里出了点事，我现在过去住他那边，有事好照应。”李起光一遍帮忙收拾东西，一遍说，“冰箱里面没有小菜，明天我会去买一点。米不够的话，打个电话给我，我给你送过来。洗漱用品带了吗？没带，等下跟我去超市买一点。”
李慧光心思完全不在他哥身上，两只大大的行李箱扔给了他哥。至于他自己，则是在房间里到处溜达。这房子总体来说还是不错，占地面积大约在一百二十个平米左右，空间结构也很好。大晚上的看不出采光好不好，不过李慧光也不在意。
只不过房子里留下的痕迹，比如说成双成对的抱枕，一对情侣杯子，双人沙发，浴室里放着的两只牙刷和两只口杯，架子上挂着的两块毛巾。这房子是两个人住的吧。李慧光因为这个发现变得精神抖擞起来，他转入主卧室。李起光正在专心致志的收拾李慧光堆得乱七八糟的箱子，他们兄弟两个都有个共同的缺点——一样的邋遢。这几年，李起光开始跟梁耀燮一起过，总算把这恶习改掉了一点。
世界上有很多巧合，巧合到我们总会惊呼一声：“应该没有这么巧的事情吧？”但总归，就是有这么巧的事情让你失去控制自己的能力。
李慧光推开紧闭的主卧室的门，漆黑的空间莫名让李慧光的心压抑起来。他摸索着打开电灯开关，“刷”的一声。李慧光慢慢走了进去，手摸了摸积满灰尘的书桌，这个书桌太大了，明显就是让两个人可以并排坐的设计。他透过卧室门朝客厅看了一眼，看见他哥正蹲下身子整理一些被其他行李压掉的书籍。李慧光吞咽了一口口水，拉开抽屉，拿起一个精致的相框。相框里有一张相片，其中一个是他哥，而另外一个他也认识，是他哥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同学好朋友。
李慧光心底泛酸，他坐在大大的双人床边上，把头埋在双臂之间。他低着头，脑子里有很多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压的他胸口喘不过气。忽然，他像是在床底看见了什么。连忙站起身来，将床底下藏着的东西就这边框拉了出来。
等到李慧光看见整个东西，呼吸顿时变得不顺畅起来。李慧光心底泛酸的感觉已经涌到了嘴巴，满口都是苦涩。直起身子，李慧光转了一个圈。他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闭上眼睛都可以想象以前两个人的生活。
因为，这间房子根本就没有掩饰！任何人看见了都以为睡在这个房间，睡在这张双人床上的是两个人！
对，除了照片。李慧光深呼吸一口气，他把抽屉里藏着的相框重新拿了出来摆在书桌上。李慧光又想了想，把相框移到了两个台灯，两个笔记本电脑散热器，两个简易书架，两个仙人掌盆栽的中间。这个相框原本就是应该放在这里的吧。接着，他又脱掉鞋子，托起床底下拉出来的巨大相框。果不其然，床头的正上方有着四颗不太明显的铁搭扣。把相框扣上去，刚好合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李慧光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不知道过了多久，从客厅方向终于传来李起光的声音：“慧光，你在哪里？”
“哥，我在卧室。”
李起光走到卧室门边，温暖的橘黄色灯光此刻竟有点刺痛他的眼睛。床头上那幅巨大的双人照片，让李起光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李慧光转头看向牵着手的李起光和梁耀燮，在镜头前笑得灿烂。正如高三毕业，得知考入同一所大学的李起光和梁耀燮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他们穿着学士服，动情的吻在一起。李慧光站在窗外，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哥，你知道吗？妈今天临走前，还让我来问你，你后悔没有？所以，我现在问你，你后悔了吗？”
李起光的嘴唇迅速失去了血色。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