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月色》诗韵意明

2、第二章、原家四绝

　　这金创药药效果然不一般，刚一天时间芷萤就觉得不似先前的昏昏沉沉，清爽多了。而此时天应的伤势却不太乐观，毕竟他的伤较重，治疗的也不及时。一天下来，填饱肚子一事全是由芷萤一人负责。至于饭的质量，还是不提为妙。
　　日落西山，天色也逐渐模糊了起来。此时已是暮春，而随着太阳的西沉，天应微微感到一丝凉意，不禁缩了缩身子，却见芷萤已经燃起了篝火。他心中一阵感动，这女孩儿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岁，只是萍水相逢便救了自己，还是如此的温婉体贴。看着她被篝火映红的双颊，他的心就像平静的湖面扔进了一颗石子，波动虽小，却久久不能平静。
　　这时她转过头，对他一笑：“天应，过来烤烤火吧，这边比较暖和。”
　　他挪到她对面，二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庙内一片沉寂，篝火中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火苗随着声音一下窜的老高，一下又平静下来；庙外时不时传来一两声野兽的嚎叫。对面的女孩儿却未流露出半点惧色，这不禁让天应心中暗暗敬佩：看她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大家小姐出身，在这种状况下，竟毫不惊恐！说实在的，若不是他听惯了这种叫声，恐怕心中也要感觉毛骨悚然。
　　“有人！”天应忽然一声低叫，对面的芷萤也不禁警惕起来，随之一笑：“你怎么知道有人？莫非你是千里眼，顺风耳不成？”言语中没有任何嘲讽的味道，倒像是一个虚心求教的小孩子。
　　天应也不理会她的问题，不顾身上的伤口，“噌”地一下站起身来，正色道：“来人离我们不过五十里距离，相信过不了半柱香的功夫就感到我们这儿了。赶快熄了火，躲起来！”
　　芷萤也不再追问他，赶紧跟他一起灭了火，把地上草草收拾了一番，二人双双躲到观音像后。
　　果不其然，二人刚躲起来不一会儿，就听见一阵杂乱却不失轻快的脚步声，很明显，是个中高手。二人几乎是本能地用内功调息，以免被发现。
　　只听一个厚重的声音道：“好啦，这儿又没什么住的地方，咱们就将就着住一晚吧！”
　　一个略显儒雅的声音道：“大哥，你瞧！”
　　一个娇柔的女声道：“大哥，二姐，三哥，你们快过来瞧，这儿有……”话音戛然而止，观音像后的二人的心不禁提了起来，难道被他们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不成？
　　果然，又听那个浑厚的声音响彻整间庙宇：“同是江湖好儿郎，朋友何必藏头露尾？不妨出来一见！”
　　天应听完之后，料想此人未必对自己有敌意，而若是最差情况，恐怕以自己现下的功力远不是这四人联合的对手，虽说这女子的功力也尚未知晓，但堂堂八尺男儿岂能让一个女子以身犯险？加上她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就更不能让她同自己一块儿冒险了。
　　转头看着她有些犹疑不定的样子，他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等她反应过来，他便提剑从观音像后跳了出去。
　　月光洒在众人身上。天应打量着这四人：为首的大汉身材高大，满面虬髯，这倒让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师兄－－人称虬髯客的张仲坚张三郎；另一个男子倒是挺文气的，像是个书生，只是个头矮的倒像个十几岁的孩子般；而那两个女子倒也是对比鲜明：一个高大健硕，与刚才那男子站在一起，倒像是长反了；而另一女子看起来略年轻一些，二十多岁的样子，整体看起来倒是一个美娇娘。这四人也不住打量着天应，白衣墨发，高大俊朗，长剑在手，淡淡的月光下仍可感受到他那清澈而又锐利的双眼。
　　“原来是个俊公子啊！”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是那个最小的女子。
　　天应微微皱了皱眉，这声音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音波功。当下立刻施展内功化解，继而长舒一口气，幸而自己有所防备。
　　见天应面不改色，那略像书生的男人做了一个揖，笑道：“在下姓原，敢问公子高姓大名？”话音未落，一道寒光逼来，天应早料到他会出招，长剑不出鞘，便听见几声“丁丁”声响，任这道寒光来回飞窜，却瞒不过天应的那双耳朵。又是“丁”地一声，那道寒光飞向那书生，书生微微一笑，折扇“唰”地一声打开，正挡住飞来的寒光，那道寒光却似融入了扇中一般，没了踪影。
　　“好功夫！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那浑厚的声音竟大笑起来。
　　天应感到这四人对自己似无敌意，抱拳朗声道：“原家四绝果然名不虚传，若不是二位手下留情，恐怕在下便要横尸当场了。”
　　这四人天应虽未见过，却听师兄提起过：原家四绝，原家庄的四大顶梁柱，原一雄－－一把斩月刀刀不离身，不知有多少野魂丧命于此；原二凤－－脚下生风，据说没人能比她更快；原三生－－浑身上下都是暗器，也许在你不注意时已经死于他的暗器下；原四娇－－生的娇媚无比，而其的柔媚音更是杀人于无形之中。
　　天应感觉到四人均是微微一怔，为首的大汉－－原一雄先反应过来，朗声大笑道：“不知小兄弟姓甚名谁？”
　　天应仍是彬彬有礼，道：“在下初出茅庐，无姓，名天应。”
　　“我道是谁这么本事？原来是江湖新秀白衣冷剑－－天应！”原二凤冷笑道。原来她不仅长的粗犷，连声音也是如此，天应暗想着。
　　“二妹，不得无礼！”原一雄斥道，接着又转向天应，温言道：“看样子，天应小兄弟好像受了伤，就这样告诉我们你的真名，难道不怕我们兄妹四人……”言下之意傻子都能明白。
　　天应哈哈大笑：“原家四绝是这么卑鄙的人么？”
　　原一雄也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江湖中人称可以与聚英门王瀚东齐名的人！原一雄服了！”
　　天应却是冷笑了一声：“王瀚东，据说是个天才剑客，应该是聚英门的吧，只是他的剑快，还是我的剑狠！”眼神中的杀气一闪而过。
　　原一雄似乎察觉出了他眼中的杀气，也不点破，随即似是随意问道：“不知天应兄弟要往哪儿走？我们兄弟要去晋阳，说不定我们还是同路呢！”
　　天应本就是一个憨厚正直之人，便实话道：“这个问题我还没考虑过，不过，我要去一趟……”
　　话未说完，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我们也要去晋阳！”
　　众人的目光一齐转向观音像后，一角青衫翩然而出，发丝有些散乱，头上又缠着青色的布料，看上去有些滑稽，却不失清丽脱俗。
　　天应赶紧上前向四人解释：“这是芷萤，是我的救命恩人，她是个善良的姑娘。”
　　这个解释显然很是苍白，四人的戒心都没有放下一丁点儿，原二凤冷冷道：“小姑娘，晋阳现在可是个是非之地，你不在家绣花识字，跑到晋阳做什么？”
　　小姑娘果然也不是吃素的嘻笑道：“那阿姨你不在家相夫教子，跑到晋阳作甚？”
　　原二凤虽三十有余，却最恨人家说她老，顿时火冒三丈，狠狠地一跺脚，芷萤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差点又摔到伤口，顿时狼狈不堪。原二凤得意地朝她一笑，这是她的绝技之一，能从地下把功力震到另一人身上，而旁人却毫无知觉。
　　倒是原四娇扶起芷萤，芷萤怒视着原二凤：“你，你，你为老不尊！”这话无疑对原二凤又是一大刺激，她正想发作，却被原一雄拦下了。
　　原四娇打量着芷萤，娇声道：“好妹妹，你呀，别跟那女人一般计较，她就这脾气，恐怕除了二姐夫谁也忍受不了。”
　　原二凤当真是又羞又恼，这个原四娇越来越不像话了！却也无可奈何。
　　原四娇看着姑娘的装束便料定这她不是出自官宦之家，也会是士族之女，冲她刚刚说话的份儿，就知她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便道：“妹妹此番为何要去晋阳？这么个可人儿，到了晋阳被欺负了可怎么办啊？”
　　谁知小姑娘竟抽抽搭搭起来，原四娇赶忙温声安慰，顺便打探一下她的底细。
　　芷萤半天才停止哭泣，仍有些抽噎，道：“我是长安人氏，可是，可是前两年爹爹被皇上贬到很远的地方了。那个可恶的裴元飞欺侮我没有爹爹就要，要强行娶我做妾。阿娘让我躲到晋阳的表舅家，哥哥为了保护我，被，被……”说着竟又哇哇大哭起来。
　　原二凤赞赏地看了一眼原四娇：不愧是原四娇！
　　原四娇则一边安慰着，一边套着话，天应在一旁也不劝阻，他也想知道这女孩儿的来历。
　　“妹妹今年还不到十六吧？”
　　“嗯，过了中秋就刚好十六了。”
　　“妹妹的爹爹是谁啊，说不定我们还认识呢！”
　　“我姓高，爹爹名讳俭。”
　　原家几兄妹同时转向原三生，见他默默点了点头，原四娇也不再追问，恐怕这小姑娘反应过来会有敌意。
　　原四娇又乘机道：“妹妹莫伤心了，说不定令兄还安好呢！你看现在有五个江湖中人陪你去晋阳呢，不用怕什么裴元飞啦！”
　　芷萤这才破涕为笑。
　　就这样，大半夜过去了，众人才消停下来，刚刚合眼天就已经大亮了。六人则结伴一起赶往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