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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毛病 ...

  •   楚留香出现在黄土高原上。
      他纵马飞奔,眉头紧皱,只因他实在着急得很。
      黑珍珠走了。她不但走了,还带走了楚留香的三个红颜知己。
      苏蓉蓉、李红袖和宋甜儿。
      楚留香从小看着她们长大,她们简直就是自己的亲妹妹。现如今,自己的亲妹妹被人掳走了,哪怕掳走她们的人是个女人,楚留香也害怕得很。
      只因他早就知道,女人若是发起疯来,是什么都敢做的。
      黑珍珠会对她们做什么?楚留香不敢想。
      她们身上会发生什么?楚留香也不敢想。
      这么多年过去,楚留香与苏蓉蓉、李红袖、宋甜儿三人早已融为一体,她们简直已经是楚留香生命的一部份了,如今她们突然消失,不知安全是否无虞,楚留香不但担心,还很害怕。
      现在,他已在马连河畔的一个小镇上,只因这是方圆百里唯一有清水的地方。楚留香若想进入沙漠,就必须经过这里。
      司徒静自然也在这里。
      司徒静虽说寒冬暑夏皆勤加练功,其中血汗无数,其中苦痛难以言表,但她前世才活了十六年便来到这个世界,并未吃过甚么苦,今生又是被水母阴姬娇养长大,吃穿用度无一不费尽心思,从未有人在生活上亏待她,司徒静虽不好奢靡,但到底来自后世,自然追求方便的生活环境。
      而如今,若不是为了保护‘神水宫’的名声,为了自己,为了当成朋友的楚留香,她定不会前往生活艰苦的黄土高原。
      她本不愿来。
      但只要她杀了石观音,‘神水宫’内‘天一神水’被盗之事不但不会辱及‘神水宫’声望,还能让‘神水宫’更让人所恐惧。
      还有什么比‘神水宫’的一个无名弟子杀了声显江湖二十余年的石观音更让人惊叹畏惧的呢?
      司徒静在‘神水宫’十余年,怎会让世人轻视它?
      司徒静早已加了胡铁花为好友,早就确定了他的位置。待到代表楚留香的红点与代表胡铁花的红点相接近之时,司徒静正在苏州。苏州不但景美,人也美得很。
      司徒静在苏州城内享受着阳光,看着来往的男男女女,舒服得很,她简直不想离开苏州城了。
      可她还是得走。
      她还是拿出卷轴,填了坐标,使用了隐身时效一分钟的技能,召唤出了自己的马,然后使用那个卷轴。
      下一瞬间,她人已在马连河畔的一个小镇上。
      黄色,漫天遍野的黄色。
      今日有风,黄沙迎面而来。看着那些飞舞的黄沙,司徒静手指抽搐,深吸一口气,镇定的使用技能,将风沙隔离身外。
      在这世上十余年,她第二次真诚的感谢系统。
      ……第一次是她发现系统的时候。
      司徒静从系统包裹内拿出自己准备的行囊,系上白色宽大的披风,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取消隐身技能,牵着她那匹如流动般火焰绚烂的烈马走进这个布满黄沙的小镇。

      ……
      …………

      司徒静沉默。
      她又想离开这里了。
      可是司徒静偏偏就要亲手杀了石观音,将‘天一神水’被盗事件给‘神水宫’的不良影响降到最小,她偏偏就不愿意让水母阴姬为保全‘神水宫’名誉令楚留香背了无花的黑锅,她偏偏就是想要改变这一切。
      她就是在自找麻烦。
      什么毛病!
      ……司徒静暗咒一声,拉着帽檐遮住面孔,走在路上。
      烈日、风砂、黄土,贫穷小镇,衣不蔽体的妇人,牵着面有菜色的儿童,在木板门后闪缩窥人。
      神情木然。
      这是她在前世电视上才能看到的情形,司徒静明知道他们不能给自己带来威胁,却害怕得很。
      若说害怕什么,怕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司徒静走到胡铁花所在的酒铺,也是这里唯一的一间酒铺。
      酒铺里有一个女人,也有一个男人。
      女人,是一个又瘦、又小、又黑、又干的妇人,可她却是这个小镇上最美的女人;男人,是一个又高、又大、武功也很不错的男人,他当然是这个小镇上最英俊的男人。
      男人有着青茬茬的胡碴子,脸上的笑容懒洋洋的,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
      他竟然还非常可爱。
      他是谁?他自然是胡铁花。
      司徒静将马放在酒铺门口,马转了身,去‘逛街’了。她站在门外,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她的手指白皙纤细,披风干净雪白,与粗糙的门柱、门外的黄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的脸隐藏在兜帽里,只露出她那形状优美的下巴。
      可她仅仅只是站在这里,就让人好像置身于草长莺飞的江南,而非黄沙遍地的马连河畔小镇上。
      胡铁花趴在桌上,懒洋洋的喝着酒。
      他在这个小镇上待得太久,早已忘记了美女是什么模样。
      现如今,他的记忆也好似复苏了。
      司徒静轻声道:“请问这里有食物吗?”
      那妇人冷冷道:“有钱,自然什么都有。”
      司徒静走进这间粗陋的酒铺,从袖口里拿出一锭银子,慢慢放在桌子上,然后坐了下来。
      她坐的地方很有讲究。
      在这个不大的酒铺里,她离胡铁花不算远,也不算近;风沙若是吹进来,也吹不到她;烈日照射,也碰不到她。而她的位置,自然也远离厨房,尚算干净的。而她坐的时候也穿着披风,凳子自然不会直接触及她的衣裳。
      最重要的是,她所在的位置不是下风向,虽然胡铁花身上有些异味,但她已在自己的袖口、领口、手腕、耳后、手臂、脚踝上涂上了清新凉爽的薄荷水,尚自可以忍耐。
      司徒静对此也还算满意。
      然后她有点崩溃。
      那妇人拿了那锭银子走进里间,片刻后走了出来,她手里拎着一壶酒,一个碗。她凶狠的将碗和酒放在木桌上,司徒静霎时间很是担心那木桌的人生安全,也很害怕那酒和碗内的东西洒在她衣服上。
      幸好木桌安全得很,碗和酒都放得很稳。
      碗里插着双筷子,里面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食物,像是固体,又像是糊状。
      司徒静拿起筷子,抽动着手指,始终无法说服自己吃下这个东西。
      她想哭,想尖叫,想诉苦。还很想找个人撒娇。
      可是水母阴姬与明昕皆在千里之外,她简直委屈得很。
      司徒静好庆幸自己在来这里之前填饱了肚子,虽然她可没信心凭着自己在生活上的各种穷讲究能靠着那100%的饥饿度撑过这么多天。
      怎么办……司徒静真的好想哭。
      她怕是有点欲哭无泪的意思。
      司徒静自然不知道神水宫内收到她传回来的信息之后是何等情境,旁人不说,水母阴姬、宫南燕与明昕较常人向来与她亲厚,自然晓得她的习性,各个皆是皱眉。
      宫南燕叹道:“真不知道她那些小毛病是怎么养成的,江湖儿女哪个有她娇气?如今深入沙漠,怕是要吃大苦头。”
      明昕冷冷道:“若早知她要前往沙漠,说什么我都要拦住她,如今却是晚了。况且以静儿性子,怕是无论如何也不许我援手……”她话头一转,恨恨道:“那么独作甚!”
      宫南燕挑眉,悠悠道:“好啦,我们就静待静儿回来,让她撒娇罢。”
      看起来,司徒静的娇气性子,她们皆了解得很。
      司徒静倒全然不知旁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她以为自己已完全融入这个世界,但其实在某些地方,她仍格格不入得很。
      她当了两世的孩子,也不知日后能否成长?
      只是成长又何等痛苦?
      司徒静神情木然的看着那个碗,但到底并没有犹豫多久。
      楚留香已经到了。
      待看到楚留香的时候,司徒静大松了一口气,差点喜极而泣,她的情绪已好久没有这么大的波动了。
      楚留香来了,就意味着他们离姬冰雁不远了。司徒静自然要想办法跟他们一道,然后好去姬冰雁家好好的洗个澡,再吃点东西。
      然后,司徒静要思考自己是直接飞到石观音那里杀了她,还是等楚留香快杀了她的时候再动手?
      来黄土高原不过片刻,她已再也忍受不住。
      可是,她还很喜欢《大沙漠》的剧情,对石观音这个人非常好奇。
      但幸好好奇心害死的总是猫,而不是人。
      所以,司徒静也用这个理由劝服了自己,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就在这时,一只猫从酒铺里窜出,想过街,旁边马车驰来,胡铁花见了,飞快地酒铺里窜出,快得好像是根射出来的箭一样,竟用身子盖在猫身上。
      马车从他身上踏过,车轮也从他身上碾过。
      即使晓得胡铁花会没事,司徒静也忍不住皱起了眉。
      只见胡铁花躺在地上,怀里抱着那只猫,正笑嘻嘻道:“小乖乖,下次过街要小心,这年头睁眼的瞎子多得很,被这种混蛋压死,岂非冤枉么?”
      司徒静听了,如冰雪般冰冷的面孔也舒缓许多。
      胡铁花说的话虽然很贱,但也很有趣。
      赶车的人又惊又恐,大骂道:“谁是混蛋,你才是混蛋,你若死了,老子还陪你吃人命官司……”他越说越气,飞起一脚踹过去。
      胡铁花右手还在摸着猫,眼睛瞧也没有瞧,左手不过轻轻一托,赶车大汉整个人就被送上了屋顶。
      路人又惊又笑,赶车的大汉在屋顶上又惊又怕,他却抱着猫慢腾腾地往酒铺走,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他方才身形比箭还急,当真是生龙活虎,现在却懒得连路都懒得走了,恨不得找个人抱他到酒铺去。
      楚留香却突然从马上跳下来,大叫道:“胡铁花,花疯子,你怎会在这里?”
      那人回头瞧见了楚留香,也跳了起来,大笑道:“楚留香,你这老臭虫,你又怎会在这里?”
      他连手里的猫都顾不得了,飞也似的窜过来,一拳打在楚留香的肩膀上,楚留香也没吃亏,一拳打着他肚子。
      两人都疼得直叫,却都几乎笑出了眼泪。
      楚留香苦笑道:“难怪多少年都瞧不见你,我还以为你懒死了呢,原来你竟躲到这里来了!”
      胡铁花笑道:“你这老臭虫怎么也到这里来了,难道被妞儿逼得没处走了么?”
      两人又打又笑,跌跌撞撞地走进了那小酒铺,在一张东倒西歪的桌子旁坐下来,那大花猫也“咪”的跳上桌子。
      司徒静静静坐在那里,楚留香似是见不到她。
      楚留香和胡铁花在那儿叙旧,司徒静默默听着现场版,几乎要笑出声来。
      贱,真是太贱了。
      每个男人心中好像总有一个贱的地方?
      高亚男要胡铁花兑现诺言娶她,胡铁花躲了七年;胡铁花在这个贫瘠的地方呆了将近四年,因为酒铺里面的女掌柜不搭理他。
      司徒静扶额。
      这男人……怎么……都这样啊?
      只听胡铁花恨恨道:“你笑什么,我就知道这种伟大的感情,像你这样的俗人,一辈子也不会懂的。”
      楚留香捂着肚子道:“老天!伟大的感情!你饶了我好不好?”片刻后,楚留香喘气道:“你说的没错,这真是个‘伟大的感情’……”
      胡铁花哈哈大笑,连喝了三碗酒,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道:“哦?”
      楚留香也喝了一碗酒,喃喃道:“你喜欢的女孩子不喜欢你,你自然是要一直追着她的。”
      胡铁花道:“不错。”
      楚留香哈哈大笑,道:“好!说得好,做的也好!花疯子啊花疯子,你倒有毅力。”
      待酒足饭饱,楚留香说出来到这里的原因,胡铁花跳起来道:“走!咱们找她算账去。”
      楚留香道:“你要跟我去?”
      胡铁花怒道:“你这个老臭虫,你当我是什么人?你有了麻烦,我不帮你谁帮你?”
      楚留香也跳了起来,大笑道:“有你陪我走,不把那大沙漠闹个天翻地覆才怪。”
      他忽又顿住笑声,看了后面的门一眼,道:“但她呢你不管了么?”
      胡铁花大笑道:“只要你说一句话,我脑袋都抛得下,还舍不下她?”
      两人大笑着出门。
      楚留香愣住,胡铁花叹道:“好马!”
      司徒静的马回来了。
      此地一片灰暗的黄色,唯独那匹马若火焰般绚烂燃烧。
      楚留香赞叹道:“你可知道美女虽然有时会嫁给蠢丈夫,但良驹却绝不会被庸人所御,好马选择主人时,那眼光的确要比女子选择丈夫精确得多,至少它不会被男人几句花言巧语就骗过了,也不会瞧得白花花的银子就发晕,而且它选择好一个人时,也时常比女人对丈夫忠心得多?”
      司徒静听了这话,手指微微抽动。
      胡铁花叹道:“只不知是谁的马?”
      司徒静突然就不太想出去了,无论是哪个女人听了楚留香的话,都不会高兴的。
      楚留香摇了摇头,胡铁花伸手,似要抚摸这匹马。
      红马嘶鸣一声,威胁性的扬起了双蹄。
      楚留香笑道:“好你个花疯子,小心让这匹烈马折了腿!”
      司徒静听他在谈论自己的马,不知为何火气上涌,冷冷道:“随意碰别人的东西,折了腿还算便宜,多手多脚,只怕命都没了!”
      楚留香乍听闻这熟悉的声音,蓦地回首,大叫道:“司徒静,静儿,你怎会在这里?”
      司徒静回头掀开兜帽,双眼直视楚留香,冷冷道:“好久不见,盗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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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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