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绝恋》木歌斐

68、求婚（5）

　　白玛道：“不管他做什么，我都不会嫌弃他的。我从来就没有什么门第之见。”
　　莫林心道：“如果莫清涟没有死，白玛和齐易水当然可以去成都，莫仁智想来已经被收服，也不会再为恶了。唐大哥人这么好，一定对老两口孝顺得不得了。他们一家子，是可以幸福地活在一起的。”想到莫清涟生死未卜，而自己却在这里享受本该属于她的亲情，心情沉重起来。
　　白玛观察莫林神色，道：“不想让我们去就算了，我也是说着玩儿。我尊重你的决定。我们自己找个地方待着，还乐得清净。”
　　莫林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如果我永远回不去了，就在这里变成莫清涟生活下去，其实也可以很幸福。”但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便被理智匆忙地压了下去，自己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鼻尖上冒出汗来。
　　白玛正要再说，罗布领着一个十分高大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虽是隆冬腊月，那人却只穿一件素布长袍，背宽膀阔，着实健硕。头上盘着乌黑的辫子，浓眉大眼，神采奕奕。
　　白玛虽不愿见若巴桑蒂派来的人，但终究也不愿失了礼数，站起身来，道：“仓央侍卫长亲自驾临，如何敢当？”
　　来人正是格桑庄园的护卫首领仓央贡嘎，他在山南一带名气极大，乃是赫赫有名的勇士。
　　仓央贡嘎向白玛行了一礼，道：“见过土司大人。”又向莫林行了一礼，道：“见过清涟小姐。”
　　白玛道：“你们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二王子这次又是送什么东西来？”
　　仓央贡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捧在手里递上前，道：“请清涟小姐过目。”
　　那盒子不过巴掌打小，乃是用黄金打造而成，通体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莫林心中疑惑：“那里面会是什么？是钻戒么？这年头这里也流行送这个？”摇摇头，表示没兴趣。
　　白玛道：“回去告诉你家主人，我女儿已经许了人了，他来晚一步，很抱歉。”
　　莫林看了白玛一眼，心道：“在她那儿，我跟唐大哥的关系已经坐实了。当然，她这么说也好，总之要先拒绝这个讨厌的家伙，再作打算。”
　　仓央贡嘎道：“主人只是让我来送这个盒子，小姐是不是许了人家，跟我没有关系。”
　　白玛道：“里面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白玛笑起来，道：“天底下最贵重的东西莫过于摩尼宝珠，难道里面是摩尼宝珠？”
　　莫林听到这话，微微吃了一惊。她看那盒子大小，正与异能金属盒相当。
　　白玛又道：“不过这里面不可能是摩尼宝珠。因为你们家主人正希望我的女儿帮他去夺得摩尼宝珠呢。拿回去吧，我们没有兴趣。对了，你也正好把院子里的那位帕拉头人带走，还有他臭烘烘的两百头牛。”
　　罗布道：“白玛！”又朝莫林使眼色。莫林当作没有看到。
　　仓央贡嘎笑了笑，道：“主人说，小姐若不肯自己打开看，就让我打开给你看。”说着轻轻打开了盒盖，将盒子呈到莫林跟前。
　　莫林一见到盒子中的物事，脸色登时变了。
　　白玛道：“石头？”
　　仓央贡嘎似乎也没有料到盒中是如此不值钱的东西，脸上微现尴尬之色。
　　白玛笑道：“这便是你们主人的杀手锏？一块随便从路边捡来的石头？”
　　仓央贡嘎盖上盒盖，道：“主人交代，小姐若是不愿，我也不能勉强。那么……”
　　“不，”莫林打断他的话，道，“我跟你去。”
　　在场三人都呆了一呆。只不过白玛是又吃惊又疑惑，而罗布和仓央贡嘎则是又惊又喜。
　　仓央贡嘎道：“这么说来……”
　　莫林道：“我要见你的主人，你带我去。”
　　白玛道：“清涟！”
　　莫林转头看她，道：“阿妈，我说过我有自己的打算，请你让我去。”过了一阵，又道：“很抱歉。”
　　罗布忙大声叫道：“夏冰、冬火！快给小姐准备衣物！”
　　莫林道：“不用了。”对仓央贡嘎道：“我们这就走。”
　　仓央贡嘎道：“是。”
　　白玛抓住莫林的手臂，道：“清涟，你要想清楚。”
　　“我想得很清楚了，阿妈。”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这块石头里到底有什么秘密，让你改变了主意？”
　　莫林凝视着白玛，道：“它关系到我的命运，还有我家人的命运。”
　　罗布笑道：“孩子，你终于明白了，整个尼瑶土司领地的兴亡都在你的一念之间啊。白玛，清涟比起你来，可懂事多了。”
　　白玛叹了口气，道：“妈妈不希望你为这个家庭牺牲。没人会记得你的牺牲，没人愿意欠你的人情。等你嫁给那个魔头之后，不会有人理解你的苦衷，他们只会说你贪图富贵。你明白吗？”
　　莫林明知他们误解，但心中感动，握住白玛的手，道：“你要好好保重，找到齐……找到阿爸，和他幸福地生活。别嫌弃他丑，他很孤独。”
　　白玛眼中含泪，笑起来，道：“你也太小瞧你妈了。可是，你真的没有必要……”
　　莫林道：“就算是我贪图富贵吧，阿妈。”
　　“可是，你在成都的那个未婚夫呢？”
　　“他？”唐人的面容再次在莫林眼前一闪而过，使她心里微微一酸，“我和他……不管怎样都是没有缘分的。”
　　“你当真决定了？”
　　“嗯。”
　　“嫁给拉加里王的二王子，过着和西藏的贵族女人们一样无聊的日子，就是你要的生活？”
　　“我不会跟若巴桑蒂过一辈子。”莫林顿了顿，又道，“我都没说要嫁给他。”
　　“那你今天去找他干什么？”
　　莫林道：“我只是过去找他谈一谈。”
　　罗布急道：“还要谈什么呢？你难道想当面得罪他？”
　　“我不会得罪他的，罗布老爷。我们都被他捏在手心里呢。”
　　罗布擦擦额头的汗，道：“你明白就好。”
　　白玛对莫林道：“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我跟你一起去吧，带上泽仁和索朗加措他们。”
　　莫林一笑，道：“我又不是去打架的。再说，若巴桑蒂对自己即将要娶的女人，应该不会动粗吧。”
　　白玛看了莫林一阵，道：“孩子，我真是看不懂你。”
　　莫林轻轻地道：“阿妈，说实话，今天是你认识我的第二天，你不了解我是很正常的。”
　　白玛心里一阵难过，道：“对，是我不好。”摇摇头，又道：“不，是命运不好，是老天爷让我们分开了十八年，是老天爷没让你在我的怀里长大。”说着哽咽起来。
　　莫林知道自己话说重了，一时不知如何弥补。
　　白玛放开了莫林，道：“去吧。既然你有你的考虑，去吧。不过，你还没有嫁给他，别让他看见你这随随便便的样子。冬火，带小姐去屋里换件衣服，好好打扮一下。”
　　莫林站在那里不动。想安慰一下白玛，自己忽然满眼是泪。怎么办呢？她始终是填不满白玛身边的那个空缺的，那里属于莫清涟。就算现在站在白玛身旁，抱住她，安慰她，明天就不走了吗？不回家了吗？不去救自己的父母了吗？自己注定只是一个影子，无法让人依靠，抱不住，也抓不住。
　　想到这里，她转过身跟冬火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