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渐暖》亦心su

1、冬夜渐暖

　　这只是一段年少的爱情，絮叨的也只是那么一些没头没尾的我和某个谁，一些谁和我……

　　高嘉楠，我想说，我不怕世界，但是怕你，我的理智和自制力一点都没用。你握住的我的心，是我唯一的致命之处。
　　方佐，我想说，我对你的爱，如这时光，虽然漫长，但很坚强。

　　【2008年夏】

　　我一直很讨厌夏天，夏天的到来意味着暑假，意味着，我又将有很长的时间无法名正言顺地见到他，一年初中和三年高中，我几乎为了能在假期见到他用尽了所有的理由，所有人都说我是他的小跟屁虫。暑假让我心中长久以来对夏天的讨厌成功加深。而高三暑假的到来，意味着我和他即将开始长久分离。

　　对我而言，更显漫长，因为，没有他。

　　我爱看《河东狮吼》，开心时看，不开心时更要看，最爱的自然是张柏芝那一段长长的台词。好友文静曾经问过我这样的台词有什么特别的，让我这样放不下。
　　我微扬嘴角，学着刘月娥的表情，一字不落的说：从现在开始，你只许对我一个人好；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要是真心。不许骗我、骂我，要关心我；别人欺负我时，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时，你要陪我开心；我不开心时，你要哄我开心；永远都要觉得我是最漂亮的；梦里你也要见到我；在你心里只有我……末了，还补上一句，做不做得到？
　　文静看着我那一番表演，说：“丫头，那高嘉楠害人不浅啊，这部剧你得看多少回才能有这样媲美影后的效果啊。”只有朋友才能这样一句道出心事，我只是因为一个人，这是他和我一起看的第一步电影，却也是唯一一部。嗯，他叫，高嘉楠。
　　“赶紧给我忘了！难道还不知悔改啊，笨丫头！”文静伸手就拍了我的头，言语里都是无奈和疼惜。

　　可是我连做梦都想着高嘉楠深情而认真地点头回答我，但是显然也只是做梦罢了。

　　“南方有嘉木，北方有相思。”第一次看到这句话，我就想到了高嘉楠。多好的名字，一如他眉间清朗，嘴角微扬。在我嫌弃我的名字不够文雅的时候。他却说他喜欢，听了我心里欢喜得跟得了第一名似的，反反复复地念着我和他的名字，嘉楠，小小，嘉楠，小小，他只是好看地笑，说，傻丫头。我记得那是个冬天，下了很大的雪，我在雪地里写下大大的“高嘉楠”和“沈小小”，好像可以永远地在一起一样。

　　文静给我的评价是这样的，沈小小就是个没出息没理想的勇敢小青年。第一次听到这话的时候，我直接翻白眼说，什么跟什么啊，我是新时代的四有好青年才对。
　　你的出息就是跟高嘉楠恋爱，理想就是嫁高嘉楠做老婆，最勇敢的是……明知不可能。文静淡淡地说完，最后一句话里带着惋惜，直接无视一边的我已经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是啊，我沈小小就是个傻瓜。可是傻瓜也会喜欢人啊，喜欢那个微笑像冬日融雪的暖阳一般的男生，他只需一个微笑就把我的心也融了。
　　我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高嘉楠时的样子，绝对不是因为他有多好看，而是他的笑让我挪不开目光。我都不知该如何形容，但是在我知道微笑30度最迷人的时候，我拿着量角器让高嘉楠给我量了他的笑，真的是30度，海洋倾泻的角度，阳光最美的角度。
　　高嘉楠，我多想你再对我笑笑，哪怕只是笑一下。

　　【2008年秋】
　　傻瓜和木头
　　从前有一个傻瓜爱上了一根木头。那时傻瓜很傻，木头很木。木头并不知道有一个人那么爱着自己，若傻瓜。傻瓜也并不知道让一个自己爱的人明白自己的心意那么难，如木头。他们维系着最原始的友情，只是傻瓜总会傻不拉叽地为木头做着整理笔记，清理课桌，球场上送可乐，感冒了去买药，诸如此类，点点滴滴。而木头总是木讷地微微笑，摸摸傻瓜齐肩的长发，阳光灿烂地说：“你人真好。”
　　傻瓜不知道要如何让木头懂她的真心，她试了所有可以用来暗示的办法，可是都不管用。因为她是傻瓜啊，傻瓜的办法总是傻傻的呀。而且那个人还是木头，最最木头的木头。
　　于是傻瓜用了最后也是最傻发方法告诉木头她爱他，粉红色有草莓图案的细纹薄纸片上洋洋洒洒地写着：“从前有一个傻瓜…”
　　木头没有接受傻瓜，他也没有对傻瓜说上只言片语就走了。
　　后来傻瓜再也没有和木头说话，她只是在心里默念“傻瓜爱木头，傻瓜爱木头…”

　　木头，我爱你。

　　【2009年春】

　　我把这些话告诉室友之之的时候特别强调我是这样一个爱吃糖的女孩，我和文静因为大学分隔两地，薛之之是我大学时最亲近的朋友，她是温婉的女孩子，有着与文静截然的个性，却相同的优秀。我还对她说，曾经有一个男孩在刚刚学到化学的时候说我是一个ph值很低的女孩。他到底知不知道，我喜欢吃糖是因为他说过，小小，你应该知道未来是这个味道的。可是从他走后，我再也吃不出糖有他说过的那么美好。那个我称为木头如冬日阳光一样温润的男孩，我曾那么爱过。

　　之之只是笑，然后说这就是你拒绝方佐周六相约的全部理由啊？我知道她觉得我很傻，还是一直放不下。可是，我为他几乎花光我所有的年少，怎么可能轻易地放下。

　　高嘉楠他凭什么就能让我念念不忘？他在我的生命里充当着最最心爱的王子，而我只是一味佯装马戏团的小丑。其实在长长的时间里， “我爱你”那么肯定的一句话已经在岁月的软磨硬泡里变成一个疑问句。

　　我爱你？

　　只是原谅我，真的放不开。故事里说，年少的我们会遇到两个少年，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暖了岁月。高嘉楠在我平凡的生命中，把两者全部做到，而我注定了要用最漫长的光阴来遗忘。

　　星期六，我还是没有去见方佐，那个之之口中很有魅力的男孩。她和他也是认识很长时间，不是青梅竹马，却奇迹般地从高中到大学一直同学。我也见过他，在之之的博客相册里，眉目很清秀，眼睛深深亮亮的，同高嘉楠一样。可是我讨厌他，因为他在我的博客里关于傻瓜于木头的那页留言：现在，由我爱你。

　　现在，你来爱我？代替高嘉楠？

　　谁能替代我的木头？谁都不能。

　　而我还知道之之喜欢他。方佐是个不属于我的存在。

　　【2009年夏】

　　当之之捧着一大束海芋说是方佐送给我的时，我恍惚以为他就是高嘉楠。只有高嘉楠才送我海芋，他第一次送海芋给我时，是我15岁生日。我出生在冬天，旧一年的末尾，新一年的初始。在这个季节，寒冷且颓败，自然是看不到什么花的，但海芋的花期却在此时，那时他对我说，小小，看，多像你，简单纯净，它叫海芋，就在你生日的这个时节开放。他说像我？我仔细地端详这朵花，白色，像极了百合。这是用我贫瘠之极的花卉知识搜寻出的对它的形容，可我从那时起便记住了这是海芋，在去花店的时候一眼辨认这不是马蹄莲，而是我至爱的海芋。

　　也许高嘉楠并不知道我沉默不语任性无理的时候，都是因为他，让我的心里酸酸的，吃再多糖也笑不甜，而那时候他总会买一大束海芋，白色的海芋，然后我就很甜蜜地傻笑。有时候我会突然想，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对他的喜欢，所以对我百般忍让，懂我悲喜，而且明明那么要好，和一对恋人没什么区别，我多想等到他告诉我答案，哪怕他说，小小，我不喜欢你。但是他沉默了，永远。

　　高嘉楠，你可知道，海芋含毒，而含义是思念与等待……

　　这是不是代表，我注定对你的喜欢如毒入骨，且至今都在思念与等待中煎熬……

　　而方佐送我的海芋是橙红色的。颜色温暖鲜艳，花语是我喜欢你。之之挽着我的手在我耳边说，方佐就在转角等你。

　　我挪不开步子。海芋让我对高嘉楠所有的记忆又一次清晰起来，本该在夜深人静才浮上心绪的感情，在这个人来人往的晴日倾泻而出。

　　你怎么了？不喜欢吗？方佐的声音传来，还带着担忧和小心翼翼，他着急着解释，我以为你会喜欢，因为这是在你生日时才盛放的花，我想送白色的，可是橙红的才是我想对你说的……沈小小，我喜欢你。

　　我讨厌夏天。没头没尾我对着方佐说了这样一句，潜伏的情绪已经暗涌不断。

　　我问，方佐，你喜欢我什么？他好看的眼睛里闪着喜悦的光，急切且微微脸红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可是靠近你的时候，我却想保护你，这就是喜欢吧。

　　方佐开始回忆我和他的初见，我惊讶于他的记忆，因为那次见面对我确实毫无意义。不过是老乡聚会上之之无暇理会我，而我也乐得清闲地在角落坐着发呆，我甚至没有注意到有个叫方佐的男生。他却是这样形容，你就那样不言不语地坐着，隔着那么远，却让我想保护。我猜那个时候我肯定是想高嘉楠了，不自觉地想他。

　　哦，这样。我毫无感情的回答，仿佛刚才他对那一段深情的回忆，与我无关。我不喜欢你。方佐，我不喜欢你。然后把花放入方佐手中，转身就走。我已经为高嘉楠长成一个淡薄的女子，伤起人来，好像与己无关。

　　我没有理会之后的发生事情，没有心疼，只是遗憾。方佐，沈小小心里有了一个高嘉楠，满满的都是他，他把沈小小的爱情带走了，而你身边有一个你的“沈小小”，祝你们比我好。

　　之之，加油，你不要学我。这是我回到寝室时，给之之发的一条短信，聪明如她，应该知道我所说为何。

　　可是之之回来的时候，带回了方佐的橙红色海芋。

　　我说，之之……你……

　　之之抱着我，紧紧地抱着，然后温柔在耳边说，小小，你知道我喜欢方佐对吧，是啊，我喜欢呢，很喜欢，而且应该跟你喜欢高嘉楠一样。可是，方佐说出他喜欢你的时候，我一点不心疼，是遗憾，遗憾这么好的他要花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被你喜欢，真的。你走之后，我对他说了你和高嘉楠的故事，你猜他说什么，他说，这个傻丫头……这一刻，我才真正难过。

　　之之哭了，不声不响地，却湿透了我的肩膀，我轻轻拍拍之之的后背，说，你也是傻瓜，他也是个木头。

　　之之也拍拍我的后背，说，小小，你真傻。

　　之之，你也傻。

　　小小，你比我傻。

　　之之，你不要比我傻。

　　嗯，我放手了，小小。方佐说，他是你的“沈小小”。

　　傻，又来一个傻瓜。

　　最后，我们相拥着微笑哭泣。我们都傻。

　　之之，我和高嘉楠的故事，不是止于他出国呢，你知不知道？他是我心中不可告人的隐疾，生生拉扯的痛。

　　【2010年冬】

　　日子正常继续，之之对我依然如旧，而彼此间却更加亲密，文静在电话里都时常叫嚣着警告，沈小小，你别给我移情别恋啊，我们可是有革命友谊的！而方佐开始称呼我为傻丫头，每周都送我一束橙红色海芋。之之也跟着揶揄我，小小，我怎么突然觉得我这个情敌的心情越来越严重了。顿时我自动做了鸵鸟，还顾左右而言他地说，之之，今天的天气不错，我们去看电影吧。之之学着文静的口吻说，沈小小，你能出息点儿不，天气好跟看电影有关系么？我给你叫方佐去吧，我们俩不合适。

　　不用！我立刻回答，他现在是敏感词，自动过滤掉。

　　不至于吧，方佐挺好的啊，难道你质疑我的眼光？之之微微笑着，语气带着佯装的生气。我说，薛之之，你学坏了啊，你跟文静那丫头学坏了。

　　生日到了，方佐说要给你个惊喜，你准备好没有啊？我记得去年生日可是很轰动啊，之之坏坏地看着我说。

　　我尴尬地不知怎么回答，方佐在我身边整整待了两年，很合格的一个“恋人未满”，去年生日，方佐在下着大雪的晚上，在我们寝室楼下用蜡烛摆出了一个心形，带着他寝室的兄弟们伴奏，唱了一首王力宏《爱的就是你》，让整栋楼都围观了起来，他还说，各位姐妹，这首歌是唱给407寝室的沈小小的，爱的就是你!

　　因为方佐同寝室的室友是校电视台的记者，借着给情人节做特辑的名义，还采访了方佐，他在采访时说，傻丫头沈小小，让我爱你吧。主持人接着问，追到没有？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梁，说，追一辈子，总会追到吧。镜头里他自信且笑容阳光。我自然是通过他全校闻名了，多少女生感动了啊，就好像只有我是铁石心肠似的，而且，以我在任何方面都不出色的条件，还这么拗着不肯答应方佐，让很多人也大跌眼镜。但方佐没有放弃地追了我两年，依然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

　　这是第二个叫我傻丫头的男生，他，还说，沈小小，我喜欢你。我心里除了悲伤，还有多出了暖意，我以为生命里最艰难的时光，居然遇见他。甚至我拼了命想保存我与高嘉楠的之间的唯一，方佐，却一一打破了这一切，他送我海芋，他叫我傻丫头，意义却不一样，他还说，沈小小让我爱你吧。这句，高嘉楠一辈子都不会对我说的话。

　　整天都不见方佐有什么消息告诉我，之之急了说，方佐不会忘了吧？还是忙什么去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完全消失。

　　我笑了，不会的，这么大个人了。我很安静地等着他的惊喜，他对我从不食言，他是在高嘉楠之后，我如此想相信的第二个男生。

　　11点，方佐打电话给我让我去寝室楼下的小花园，他却没有出现，我在石凳上坐着，满心疑惑。

　　突然，星星一样的灯把整个花园点得透亮，我的心好像被这突如其来的闪耀迫得停了一下，缓缓站起身，望向石子小路尽头，那里，方佐手捧海芋，一步一步向我靠近。他墨色的细碎头发在白色棉袄的衬托下更显张扬，我却被他的笑耀瞎了眼。揉了揉眼，我说，方佐，你干嘛呢？这样及其不配合场景的话，就出了口，我又想起高嘉楠了。他的笑也让我不能呼吸，他们这么相似。

　　小小，生日快乐，今天不许想高嘉楠。他撇了撇嘴，把海芋放进了我怀里。我只能笑着点头表示同意，他已经习惯我时不时地想起那个埋进我骨髓的人。

　　谢谢你的花，然后，那我回寝室了啊，都11点多了呢。我抱着花，准备说再见。

　　别，我还有惊喜呢，你等着。方佐一把拉住我说。

　　5,4,3,2，……1！小小，你看。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花园的灯渐次熄灭，只见不远处的天空流光溢彩，黑色天鹅绒般的夜色里，开出了大朵大朵的花，颜色各异。烟花的绚烂色彩映在我和方佐的脸上，时隐时现，最后的天空出现了闪耀的一行字母，“LOVE”。

　　烟花的生命不是很短的吗？为什么在这行字渐渐消失的过程里，却如此漫长，一点一点地从我眼里落幕一般没有了。恰在此时，天空飘起了小雪，也慢慢慢慢地从天而降，我摊开手掌去接雪花，转头想对方佐说话，却看见他正看着我这孩子气的动作而温柔笑着，没有灯光，我却看到细小雪花在他的睫毛上融化。

　　小小，漂亮吧？你喜欢吧？方佐每句话都带着不确定地问。

　　我有点心疼，两年来，他几乎喜欢我钟爱的所有东西，想高嘉楠想到无措落泪的时候，他便弹吉他唱我最喜欢的《爱的就是你》给我听，我只要说我在看《河东狮吼》，就会立刻打电话给我，然后学着电影里背那一段长长的对白，最后深情而认真的回答，我不肯吃饭的时候，他总生气，然后说，沈小小，你欠收拾！可是他一直小心翼翼，他担心我不喜欢，担心我不满意。

　　我看着方佐的眼睛说，我喜欢，很喜欢。

　　那我呢？方佐带着笑意，有点调皮的问。

　　我说了，你没听到？

　　沈小小，你说喜欢了？

　　嗯。

　　方佐把我揽入怀里，抱很紧，好像随时会失去。是很开心的吧，我想。我都不记得是第几次对他这样毫无负担地笑了。

　　方佐，我喘不过气了。

　　不管，还要抱着。

　　那听一个故事先，好不好？我声音轻而缓，方佐听话地不再抱我很紧，却也不肯放开，还美其名曰是我畏寒，不能冻，所以让我乖乖地靠着他的胸膛讲述。而我闭上眼，开始拉开生命与回忆的缺口，那里只有高嘉楠

　　【2008年夏•之前】

　　时光究竟给我什么样的爱情了呢？我只知道，那是我喜欢了整个青春岁月的少年。

　　整个中学时代，高嘉楠是心中最甜也最痛的隐疾。想起来，又苦又甘。文静在我至今不算漫长的一生中从未缺席，她是我最亲密的朋友，我和高嘉楠在14岁时成了同班同学，他是半途出现的“竹马”，却沦陷了我沈小小的所有往后的时光。

　　文静知道我所有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在每次生日许愿过年祈福的时候，我都默默祈祷高嘉楠能够喜欢我，而不是这样有感情有距离，对于爱情，在那时的我心中，是罂粟一样的存在，不能自拔，也不可告人，文静是能分享这感受的唯一一人。

　　偏偏文静对我的愿望是不屑的，她不喜欢在无望的事情上过多耗费精力，如同做数学题时她总是寻找最简便的方法，直达目的，所以在面对我总向她请教万有引力有关的物理题时，她对我咬牙切齿地说，沈小小给你三分钟自己好好看题，不然我就告诉高嘉楠你喜欢他。这句话很管用，我的小心脏明显受到惊吓似的顿了顿，听话地琢磨题目去了。可三分钟之后，我还是无畏她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中说，再说一遍吧，就一遍。

　　物理也是我的死穴。之所以用“也”，因为还有一个是高嘉楠。可是这不一样，对物理我还能死皮赖脸屡败屡战，可对高嘉楠，那时的我，能为他做很多事情，却不敢告诉他，我喜欢他。

　　在高三暑假，我好像花光所有勇气，在高嘉楠要出国读书的时候，写下一封信，我想告诉他，我爱他，不是喜欢。我怕他在走后的日子里，曾经跟他这么近的沈小小，变成最远的沈小小。

　　而也许，我只是，想说，高嘉楠，在一起，好不好？

　　文静看过之后，说，孩子，我都感动了，你应该再加一句“八年抗战都打完了，我们在一起吧”，如果高嘉楠看过之后不感动，你就放手吧。其实信里我并未写什么山盟海誓，只是叙述了一个有关傻瓜和木头的故事。

　　如果说起告白，我觉得是有的，就是高嘉楠完全没在意。有一次我们看到街上的一对高矮相当不登对的恋人，他说，现在是不是流行这样的搭配啊，看着也不错啊。我顿时心如小鹿乱撞，心里默想，我们不就是这样的搭配么，我才不到你肩膀呢，所以，我故作轻松的对他说，你有没有考虑放低要求啊，比如我这样的？他一把揽过我说，小小啊，我对你不需要放低要求啊，说完还笑得一脸灿烂，可我知道他没有当真。

　　我选择了在高嘉楠离开的前一天给他，我是这样的想的，如果他不同意，我也无需尴尬之后的相处，因为他也立刻要离开，就没有什么时间来理会我这个失败暗恋者的心情，我不想他觉得尴尬，他曾对我说，小小，你笑起来的样子，让我喜欢。可经过这件事，我恐怕自己对他笑的不够真心，我不想对他假装。

　　我没有收到他的回信，我猜他是想用沉默便是拒绝吧。难过归难过，却也了结了，不是吗？那么就从此，天涯两端吧。

　　隔天，确是铺天盖地的飞机失事的消息，而我的高嘉楠在那架飞机上，手机也不适宜地收到了彩信，高嘉楠在机场外拍的，他笑得甜蜜，还说，傻丫头等我回来，有圣诞礼物哦，你看你都不嫌弃我高，我就不嫌弃你矮吧，谁管那该死的30cm呢！

　　他居然再也回不来，在我知道我即将与他长久在一起的时候，长久分离。那种黑暗几乎弥漫了我空间，无法走出。

　　我不知道他的圣诞礼物是什么，但是，在他的葬礼上，他妈妈却给了我一个沉重的纸箱子，白色纸条上写着“给18岁的小小”，高嘉楠漂亮的楷体。里面有照片，有日记，有我们看电影留下的票根，有我地理课捣乱写下“沈小小专属”的地球仪，有我在他生日时送的亲手织的围巾，还有两封信，一封我写给他的，一封他写给我的。原来，他早有打算。

　　他也写了长长的故事，只关于一个名字，沈小小，而我记得末尾他写，我花光所有的运气才遇见你，傻丫头，18岁之后，就在一起吧。

　　我把信看过一遍又一遍，眼泪汹涌，高嘉楠，你总叫我傻丫头，说我不会照顾自己，说我笨得可爱，我以为我才是花光所有运气才遇见你，可是你不能啊，我不要你花光所有运气来遇见我，如果你还带着一点运气，飞机失事就不会发生了对不对？对不对？把你的运气还给你，不要遇见我，可不可以？

　　高嘉楠，我用的所有勇气来说爱你，现在，要花多少勇气来承受失去你？

　　【2010年冬•之后】

　　方佐在我说完之后轻声叹息，却很坚定地说，傻丫头，现在你是我的了，就是现在。

　　回忆总是痛苦，我无法接受高嘉楠再也回来的事实，除了文静，其他人都只在我没有真正结尾的故事里知道高嘉楠没有再联系我。我哽咽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抓着方佐的衣服，不停流泪。

　　你看你，哭都哭了，我有那么差吗？你都不是 “贫困户”了，我这个优秀青年绝对让你开心快乐 。方佐看着我的眼睛，语气认真说，沈小小，现在你有我了。

　　他掌心的温暖透过我的指尖传到我的心里。我默默重复，方佐，我有你了。

　　【尾声】

　　方佐和之之是不是本地人，寒假将至，他们自然是要回家的，方佐对我说，小小，在你离开的这一个月里，我一定坚守阵地，不给你戴绿帽子，我就是棵桃树，也绝对只让你一枝独秀，其他全掐。

　　之之被他这样的话成功逗笑，我却感慨说，方佐，我怎么当初没发现你是这么能贫嘴的人呢？薛之之，你是不是就是被他这么骗了芳心好多年？

　　方佐这个人，典型的阳光少年和混混痞子的结合体，对女孩子绝对的致命吸引力。但偏偏遇上我这么个“不懂事的”，对，方佐常常说我就是个“不懂事儿的”，毁了他大好青年的辉煌恋爱史。我直接说，我肯定是你最灰暗的一笔，而且影响深远。贡献程度，应该类似于秦始皇对中国的贡献吧。

　　跟方佐相处久了，我也时不时牙尖嘴利起来。谁都无法想象我们三个人的关系竟这样异常地好，文静都说，你们不是三角么？难道数学上说的三角最稳定，还真能用到你们身上？

　　文静在我写《木头与傻瓜》那篇下留言：爱直至成伤。但是，亲爱，留下的人，要一一坚强。

　　高嘉楠，你的沈小小，现在有方佐了，你放心了么？

作者有话说

　　短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