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啸-风雪少年路》竹无殇

8、第七章 往事如风

　　“对不起……”程晓诺率先打破了沉默，却是不明就里的三个字。
　　“什么？”雷翔宇一愣，一时间也不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我的身份……一直没告诉过你……对不起……”程晓诺低下了头。
　　“原来是这个啊……”雷翔宇噗的笑出生来“这么阴沉的表情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大事呢，真是的，害我白白紧张了一场。我想结交的是你，又不是你的身份，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一定很奇怪我家的关系吧，其实，我的母亲原来是大娘家的婢女……”程晓诺没有接雷翔宇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雷翔宇没有接话，任由程晓诺这么说下去。他清楚，此刻的程晓诺需要的只是一双倾听的耳朵。
　　“那是父亲还不是什么城主，”程晓诺接着说道，“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母亲，后来两个人便结婚了。那时候，他们很相爱，父亲其实是冲破了重重困境才终于和母亲在一起的，可惜……”
　　程晓诺摇了摇头，嘲讽似的笑了笑。“可惜母亲一直无后……后来，前任城主家唯一的女儿不知怎么就爱上了当时担任城卫队军官的父亲……”
　　“其实父亲做得也算可以了……毕竟他并没有休弃母亲，也没有让后娶得两个女人成为正室，可是，他却让母亲无故受了许多苦，甚至……”
　　程晓诺喘息了几下，试图平息一下情绪。雷翔宇将他的手握在掌心，发觉那里已是冰凉，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想安慰一下程晓诺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后来，前任城主死了，父亲理所当然的继承了城主之位。就这样，母亲以城主夫人的身份做着婢女的工作，只是因为大娘的一句‘她本来就是我家的下人’……她们不让母亲住在主室，只让母亲住在佣人的房间里，父亲更是从来没再找过母亲。”
　　“又一次宴会上，父亲多喝了些酒，迷迷糊糊地不知怎么就来到了母亲的房间中，这才有了我……”
　　程晓诺似乎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只是机械地说着，仿佛要把多年积压于胸的郁闷一吐而空似的，全然忘记了雷翔宇的存在。
　　雷翔宇在冰林中耗空了魔力，在成人礼上消耗了过多的体力，刚刚一阵鞭刑下来又不知流了多少血，现在已是阵阵眩晕，可感觉着程晓诺越发冰冷的手，还是握得更紧了，企图分给程晓诺一份他也不多的温暖。
　　感到雷翔宇的动作，程晓诺感激地一笑，回握了一下，继续说道：
　　“大娘因为母亲在她后也有了孩子，作为陪嫁丫头的二娘早已经有了两个哥哥，她失去了孩子的优势，便气不打一处来，越发地为难起母亲来。我从未看过母亲在我入睡之前回来过，父亲也从未看过我一眼。等我长大一些能够自己行动的时候，程晓信便开始欺负我，打我骂我……大哥二哥对我倒还不错，可是二娘不过是个陪嫁的丫头，地位也就比母亲高那么一星半点罢了，又有何用？”
　　“后来，为了母亲，我学会了隐忍，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有能力带上母亲离开那个根本不能称为家的家，离开那些欺负我们的人，在世界的某一个小小的角落里逍遥自在的活着！”
　　程晓诺的声调越来越高，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甚至有些微喘。雷翔宇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妄图用这个办法来减轻因身体不适而造成的眩晕的感觉，并同时开口劝道：
　　“既然现在的你已经是自有之身了，何不把伯母接出来，一起过日子？”
　　雷翔宇说话时已经没有什么气力了，可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的程晓诺并未注意到雷翔宇的异样。
　　只见程晓诺目光一黯，低声说道：“可惜母亲没有等到今天，她已经……”
　　程晓诺牙关紧咬，不住地颤抖着，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阴冷无比的冬天……
　　“你是贱种！你妈是贱货！你们根本不配住在这里，你妈……”
　　啪——
　　程晓诺狠狠扇了程晓信一个耳光。他可以容忍别人打他骂他侮辱他，却绝对不允许有人侮辱和他相依为命的母亲。
　　啪——
　　一个更加响亮的耳光打在了程晓诺的脸上，年幼的程晓诺直接被掀翻在地。
　　“来人，把这个逆子关进柴房！”
　　是城主……
　　“求求您不要这样，他还是个孩子啊，在柴房会冻坏的！”程晓诺的母亲跪在城主面前哀求道。
　　“哼！你教的好儿子！”
　　城主一甩袖子，挣开了程晓诺母亲的双手，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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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冬天真冷……我在柴房里冻得快受不了了，那时候我还在想：我是不是快死了？那以后谁来孝顺母亲呢？别人再欺负她怎么办？……”
　　程晓诺说到这突然停住了，意义不明的笑了笑。
　　“后来……后来我终于被放了出来……却得知……母亲……母亲为了给我求情，跪在雪地里活活被冻死了！母亲晕倒的时候大娘就在一边，但她不但不救助母亲，甚至还用冷水浇醒了母亲，说既然母亲愿意跪，就跪死在这吧。”
　　四周又是一阵沉默……
　　“父亲告诉我的时候，我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或许也有那么一丝不忍吧，因为在我转身的时候，好像听到他说对不起……不过可能是幻觉。后来他对我也不像以前那么差了，只是大娘不依不饶。最后，他只能把我送出去念书，这也是我虽然家在这里，却只能住校的原因……”
　　说着，程晓诺感觉肩上一沉，以为雷翔宇想安慰他，窝心的一笑。
　　“好了，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凡事要向前看嘛。我还是我，程晓诺，不管在哪里，我都会活得让母亲为我骄傲！”
　　经过一番倾诉，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程晓诺又恢复了灿烂的笑容，虽然现在还是有些勉强，但已经不似方才那么阴郁了。
　　可片刻过后，雷翔宇依旧没有答话。
　　程晓诺眉头一皱，似乎终于感到有些不对劲了，他微微偏头，看向靠在他肩头的雷翔宇。
　　这一看，让程晓诺不由得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