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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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真的，卓克曾经被仇恨浸透的心，
被傲天随手撕裂，被傲天轻易地剥落下一地碎影。”•
“黑煤渣，起床干活！再不起来把你赶出去！”大清早5点，老母龙一惊一乍的声音又在柴房响起。
“知道了……”卓克极不情愿地从干草垛里钻出来，随后胡乱抹了抹脸。
“今天劈完这所有柴禾，动作要快，中午我要烧麒麟蛋给你弟弟妹妹们吃，一定要用木柴烧出来的才香，所以你要多劈点。要是让他们不高兴了，有你好看的！”院子里站着一头体型较大、浑身雪白的老母龙。
卓克早就习以为常，它扛起干草垛一旁的斧头，走出柴房，到院子里劈柴。
一下，两下，三下……卓克干活很有效率，丝毫不懈怠，但是老母龙仍然在一旁尖叫：“你给我再卖力点，要不没饭吃！”“你怎么劈柴的啊？这样斧头不要坏的啊？”“别有气无力的，煤渣！”
卓克不理睬，兀自劈着柴。
好不容易干完了早活，总算有饭吃了。卓克浑身是汗，走到家里的餐厅门口，被另一条浑身金灿灿的老龙轰了出来：“滚滚滚！”说完丢了一块硬邦邦的面包给它。餐厅里突然冒出一个稚嫩的声音：“哥哥！”卓克向富丽堂皇的龙族餐厅望了望，自己的七个弟弟妹妹锦衣玉食，坐在黄金雕琢的椅子上，用着水晶餐具，吃着龙肝凤胆，猩唇熊掌，饮着玉液琼浆，尊贵无比。刚才叫卓克的是一条蓝色的小龙，它最受宠。
哼，谁理你啊，做作个什么劲。卓克白了它一眼。
卓克的亲生母亲是一条雪白的玉龙，亲生父亲是一条金色的火龙，它们都有贵族血统，但是由于生得黑，父亲十分讨厌它，而母亲待它特别好。可惜的是，卓克5岁时，它的亲生母亲——那条漂亮的玉龙，在一次前往彩虹城购买那里的特产海葵时，不幸被一条出于防守目的的人鱼一杖打死。后来，父亲娶了另一头白龙，这就是刚才叫卓克干活的老母龙，它又为卓克的父亲生了七条小龙。亲生父亲和后妈都讨厌卓克，所以它在家里地位最低，总是住在柴房、吃剩饭、天天干活，而七个弟弟妹妹的颜色分别是赤橙黄绿青蓝紫，个个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中午，卓克将柴禾搬到推车上，推到龙族餐厅门口。老母龙从餐厅里从出来，把推车往里拉。餐厅门口有一个小台阶，老母龙手脚不甚灵活，“哎哟”一声，推车往一旁倾斜，差点要倒下去了，卓克连忙来扶，此时餐厅里一头年纪最小也最乖戾的紫龙也出来帮忙。一见卓克在旁，它呸了一声，道：“老爸都叫你滚了你怎么还不滚啊？！”卓克无法忍受一个小孩子在那里对自己指手画脚，条件反射地一尾巴把它抽了出去。紫龙倒在地上，虽然摔得不重，但是它火冒三丈，大叫：“爸爸，那个败类推我，他推我啊！”话音未落，条件反射一样，餐厅里窜出一头老龙，它举着一根龙筋鞭，急匆匆跑到餐厅门口，边跑边骂：“好啊你，你竟敢……”
卓克撒手想溜开，不料被老母龙抓住龙角，无法脱身。“啪”一声，鞭子抽在卓克翅膀上，老母龙又伸出前爪勒住它脖子。
弟弟妹妹们欢呼道：“爸爸，加油！”唯有那条蓝色小龙尖叫：“Stop！”老龙又抽了几下，骂道：“你居然敢推我宝贝儿子，你明白自己的身份吗？傲天，你也不要管他！”弟弟妹妹们走过来一边围观，一边起哄。卓克才不理会它们，干脆也不挣扎了，因为谁都知道老母龙是玩偶王国力气最大的母龙。
打了很久，老龙发泄够了，卓克也暗下决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曾经，卓克的仇恨就像一潭死水，很久都没有动静。然而自从开始被欺负，就不断地有溪流往这里汇集。渐渐地，这里成了湖泊，成了河流，成了大江。极端矛盾与极端冲击，使这些仇恨的浪越发激荡起来。可当卓克在被欺负的时候感觉不到任何怨恨时，它才发现自己已经慢慢化为波澜不惊的海洋，大得足以容纳一切浪花。
然后，这股仇恨在它全身蔓延开来，将真正的它深深埋藏在平静的外表之下。
老龙使了个眼色，老母龙松开前爪，用自己的长尾巴将卓克打了出去。
卓克回到自己温暖的干草垛里，心中的愤怒渐渐消退，看到身上这边一条口子，那边一道擦痕，伤痕累累，血正在慢慢流淌。它躺下休息，睡了一大觉，等到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傍晚了。这时它突然看见干草垛的角落里战战兢兢地缩着一只鸽子。
“谁？”
“我……我叫雪风，是玩偶大王御用信鸽……”
“有事？”长时间的孤身一人已经让卓克习惯了把话缩到最简。
“这个……给你！”鸽子从身后叼出一个包裹，推到卓克面前。卓克一打开包裹，那鸽子就如释重负般地一下子飞出柴房。包裹里放着一本装裱华丽的魔法书，卓克举起书本，里面滑出一张黄色的纸条：
龙霸卓克：
由于你有特殊的潜能和杰出的领导才能，本大王决定培养你，请你自选魔法书上的一种魔法进行学习，并在一周后赶到玩偶魔法学院。与你同行的还有与鲨共舞、鬼面哈奇、迅猛龙音速、呆瓜龙憨憨、毛利人丢丢、食肉龙犀利、霸王龙奥尼、萨满泰拉和酋长韦罗。务必赶到。
卓克欣喜若狂。这么多年来，自己总算有出头之日了！
可是这是为什么？为什么玩偶大王会莫名其妙地挑中自己？
太怪异了。
不管了，只管学魔法，什么都不要管，这些事，都日后再说吧！
——卓克心中的海洋在这么对它说。
要做就要做真正的龙霸。它又想。
它翻开魔法书，里面琳琅满目的尽是魔法，白魔法、黑魔法、暗魔法，令人眼花缭乱，不知从何看起。卓克直接翻到黑魔法，看了一眼各魔法的技能，觉得还不够过瘾，又翻到暗魔法。有一种名字很酷的暗魔法——最后审判。卓克看了看介绍——对方5回合还不能击败自己，则力量变为零。
恩，这不错，就要它了！
于是卓克翻到学习最后审判的那一栏，看到那一栏没有学习魔法的方法，只有一排字若隐若现：通过考核，才有资格学习最后审判，请将一只手置于该页之上，接受考核。
卓克放上一只爪子，突然被电了一下，视线一片模糊。过了一会儿，它清醒过来，发现那一栏若隐若现的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学习最后审判的方法。
卓克正沉浸在狂喜中，突然它听见柴房门口有异响，以为老母龙来了，马上把魔法书合上往干草堆里一塞。只见眼前的草缝里夹杂着蓝色。不是老母龙，那是谁？
那个还没发育完全的稚嫩声音再次传来：“哥哥，你在吗？”看来不是老母龙，是那条最受宠的蓝龙，傲天！卓克不理睬它，但也松了一口气。
“不会不在吧？”傲天走近了，卓克怒从心起。它屏住呼吸，全身一动不动，等着它靠近。傲天继续叫道：“哥哥？”卓克可以感到它的体温。从干草缝里可以看出，它距离自己藏身之处只有几公分。
“咦？那去哪……”傲天自言自语，又近了一步。
时机到了！
卓克蓄足力量，如离弦的箭一般从干草垛里飞窜出去，一下子扑倒了傲天。傲天被吓懵了，看着那双距离自己仅有十几厘米的琥珀色的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要干吗？”卓克喷着鼻息，恶狠狠地问。
“我……只是看看你伤得怎么样。”傲天语气颤抖，双眼吓得失去光泽。
卓克冷冷地道：“除此之外呢？”
“没有了。”
“欢迎来这玩！再见！”卓克抬起头放开傲天，走到柴房门口，要它离开。
“我想跟你聊聊嘛，他们都不理我。”傲天总算吐露真情。
“天这么热，你还是去睡你的冰床吧，别过来增加我的负担。”傲天的友善使卓克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今天全国停电两小时，冰床能有什么用！”
“那你也不用来找我。他们喜欢你得很，跟他们玩去，别在这里贴我冷屁股。”
“我才不要跟他们在一起，我都烦他们了，他们根本不把我当一回事儿。”
“哼，”卓克冷笑，“不把你当一回事儿？要求真高啊。”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傲天摇了摇头，突然说：“哎呀，这里好热！”
看上去傲天和他们不一样。卓克心想。于是道：“到干草垛里去。”
“谢了。”傲天很高兴，随着卓克一起钻进了干草垛。对它来说，干草垛比富丽堂皇的卧室好玩多了。
进了干草垛，傲天才发现这里真的不错。卓克把院子里装修所废弃掉的砖头和石块收集起来，用自己外出打工挣的钱买了一些水泥，整整齐齐地堆砌了一个小石屋，然后在外面铺了许多干草，在里面垫了许多柔软的破布碎片和干草，在石屋门口又堆了干草以掩护自己。这样，一个半封闭的小屋就建好了，里面冬暖夏凉。特别是，傲天是水龙，体外会散出寒气，不一会儿石屋里就凉爽多了。
“为什么？”
“嗯？”
“为什么你觉得他们不把你当一回事？”
“哦，这个啊……好吧，就像你看到的，他们最疼我，给我好吃的、好玩的，什么都满足我，对我又很细心体贴。但是，他们把我的一辈子都安排好了：现在就读冰龙贵族高中，然后去上龙族皇家学院，去那里搞科研。但是我更喜欢艺术，我对数字、科学不敏感。我也曾提出过要读精卫族皇家艺术学院，可是他们坚决不同意，理由就是那里都是精卫鸟，都是些没脑子的生物。我抗议，但是他们就是不理我，看上去似乎是懒得理我。”
“是吗……可你好歹也有这么优越的条件，他们至少尊重你……”卓克感到身上痛起来。
“不，才不是呢，你虽然看上去没我好，但是你有自由，两条老龙心里都想把你赶出去。你知道吗，我追求的不是什么物质，而是精神，现在，我要做我喜欢做的事。”
“哦……那你就大胆去做吧。老实说，我也有过这种想法——虽然我还没有得到什么物质上的满足，但是我不在乎这个。我只想出去闯荡，我渴望成功，成功后我就能获得所有人的尊重和掌声，这样才能体现我的价值。但是现在我水平还不行。物质嘛，会跟随着成功一起到来的。”
“成功很重要，但更重要的也许不是它。”
“那是什么？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它大驾光临……”勉强说完，卓克有些头晕。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等我们都成功了，也许就会发现了。反正我认为，我只有到了精卫族皇家艺术学院才能成功，而我要是按他们铺的路走，连一丁点儿机会都没有。”傲天没有觉察到卓克的异常。
“这倒也是，但，你……”卓克头晕，想不出下来要讲些什么。
“嗯？”傲天看了看卓克，突然说道：“哎呀，不行，你受伤了，一定要擦药。”
“是吗？”卓克回过身看看伤势，“有这么厉害？”
“伤口不深但密，我看看都觉得痛。你这里环境不好，很容易感染。”傲天道，“你怎么回来都不处理一下？快，现在去用清水冲洗，趁他们在看电视，我给你偷点药来。”说罢跑出柴房。
卓克走到柴房角落里的一个几乎不用的水龙头前。拧开龙头，里面清冽的水汩汩流出。滚烫发痒的伤口上顿时清爽许多。就在这时，只听柴房门口有什么东西扑腾翅膀的声音，同时一个冷冰冰的、机械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冒进卓克的耳朵：“好香啊……”
卓克一转身，看见身后离自己只有几公分的地方站着一只鹰状的大鸟，钩形喙、锋利爪、漆黑羽、冰霜眼，那是——
龙鹰！
龙鹰是龙族的天敌，它们专吃龙肉，行动迅捷如闪电，能够杀死比自己体型大许多倍的龙。只要闻到了血腥味，龙鹰就会千里迢迢地赶来，为此所有龙都在家的附近安装了高压电网，但是今天全国停电了啊！虽然今天不是大部分成年龙鹰的捕猎日，但是它们会让自己的孩子出去锻炼，这些幼年龙鹰也足以杀死与自己体型相当的龙。
卓克深知这些，它后退几步，目光上下打量这只龙鹰。这龙鹰全身黑色，尾羽却是白的，显然年纪还小，大概16岁，而25到30岁的龙鹰最可怕，那时它们体型更大，全身漆黑。
龙鹰尖啸一声：“真是……太香了！”卓克瞄了一眼自己，果然身体右侧有个地方在冒血。龙鹰等不及了，扑腾起翅膀就冲过去。卓克只能躲避，但是行动有些不便，伸出爪子抵抗，并且尽量把头往后缩，因为龙鹰喜欢抓瞎龙的眼睛。不出所料，一对黑色的大爪子迎面而来，带着“呼呼”的破风声。那钩爪尖如新月，虽然很细，但力量极大。卓克低下头躲闪，同时身子一晃，一下子晃到龙鹰的侧面，而此时那只鹰还没收脚。卓克往前一冲，张开大嘴巴，把嘴里细密锋利的牙齿狠狠扣在龙鹰脚杆子上。龙鹰一声惨叫，翅膀仍在不停扑腾，双脚不住地抽搐。其实这样是很危险的，有时遇到年纪大、经验丰富的龙鹰，敢这样做的龙一定会被迅速转过来的鹰爪抓瞎眼，然后被钩形喙啄破脑壳。但是这只龙鹰年纪小，经验不足，动作也不够迅速，没能躲开，而且它的喙还不坚硬，在生长中，所以它绝对不用自己的喙，就算用了也会断掉的。
卓克发力，“喀嚓”，很好听的声音，但是龙鹰的尖叫毁了卓克的兴致。它伸出爪子，把龙鹰从嘴里扒拉下来，然后一口咬住它的脖子。新鲜的血液流进嘴巴，不断刺激着卓克的神经，它身下的龙鹰抽搐了一会儿就不动了。
“卓克，抱歉……”片刻后傲天大步流星地跨进柴房，抬头只见卓克俯着身子，嘴里都是血，嘴唇边沾满羽毛，双眼血红，前爪压着一只大鸟，顿时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战战兢兢地说完后面的话：“……药我没……拿回来……”
卓克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道：“怎么了？”
“呃，那个……我忘了今天停电，他们没在看电视，都围坐在书房听两条老龙讲故事，而书房是到达药房的必经之路……所以……”
“那也没关系。”卓克道，“反正我舒服多了。”
“那是……龙鹰？”傲天眯了眯眼道。
“对啊，你要吃吗？我好久没吃到肉了！”卓克说完又大嚼起来。
“啊……不用不用，”傲天笑道，“我晚饭刚吃了好多肉，饱着呢。”
“嗯……是这样啊……”卓克不再说话，低下头，伸展开好多年都不用的利爪，撕开龙鹰的肚子，把头探进那满是鲜血的腔，张开嘴巴，扯住一块肉，猛力一撕……
由于饥饿，卓克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整只龙鹰，只剩一副挂着筋筋吊吊的肉的骨架。傲天在一旁看得傻了眼，它从没想过要猎杀动物，或是吃生肉，而且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已经吓得不知所措，就好像卓克下一秒就会这样对待自己。
这时，只听“滋啦”一声响，四周一下子亮起来了，还有龙的说话声传进来。这是电力恢复了。
“嘿，卓克，你……吃完了吗？”傲天战战兢兢地问。
“嗯……啊，吃完了。”卓克抹抹嘴上沾到的血和羽毛，站起身来，说：“你还是回去睡觉吧，电力也恢复了。”
“不，我要在这里睡觉。”
“嗯？”
“我就是不要看见他们，他们不同意我和精卫交往，真是毫无道理。”傲天有些生气。
“你……和精卫交往？”
“对，就这样……呃……没什么……”傲天钻进干草垛。
“你和哪只精卫交往？不会是……玄卿吧？”卓克坏笑，跟了进去。
“Er…”傲天尴尬。
“我上小学的时候就认识玄卿了，那时候她读一年级，我读六年级。每天放学我都懒得回家，所以就绕一条远路，而玄卿正好走这条路回家，我们就认识了。”
“Really You are friends!”傲天很兴奋。
“Sure. Wait…Are you jealous of me”卓克再次坏笑。
“我、我嫉妒什么啊我！”傲天低声说，随即打了个哈欠，“啊~很晚了，睡觉吧！”
“行……”卓克知道傲天是在扯开话题，就由它去，道：“再不睡啊，我明天就起不来了，那八婆还得打我。”说完背对傲天躺下。
“嗯……”傲天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却不躺下，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不知什么地方看，心里很乱。过了很久，它还在发呆。卓克微微侧头斜睨傲天一眼，又闭目睡去。
那片海洋在梦中又若隐若现在卓克眼前。
你忘了你是谁吗。
你怎么可以把你的内心暴露给仇人。
卓克极力想辩驳，可是越挣扎，它越感到自己的心在搏动。
真的，没有理由再反对。
真的，卓克曾经被仇恨浸透的心，被傲天撕裂，被傲天轻易地剥落了一地碎影。
为傲天而重生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