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呼吸》光阴虚掷

7、一个幻想的男人和女人

　　一个人走了好久，不时回首来时的路，一步一步丈量出孤独的长度，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远。时间会带领人们倒数自己的生命，每一分每一秒，每个迈出去的脚步，我们双手叩问冥府的大门，亲身召唤死神。
　　裴玄收拾梁衫桌上的一摊笔记本时，不小心从中滑落了一本，摔在地上随意地散开。他俯身去捡，看到了散开的那页上的这段话。他表情冷淡地马上合上，继续清理桌上的杂物，可是心里却一阵隐隐地作痛。
　　公司里好几群人聚集在一起，都在议论着梁衫突然死去的消息。
　　“好可怕啊，昨天下午我还看到她在办公室里泡咖啡呢。”甲女低声说，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是啊，昨天傍晚下班时候，她还叫了我的名字，和我说再见呢。”乙女很肯定地瞪大了眼睛。
　　“她也和我说了再见……”丙女几乎是哭丧着脸地附和着。
　　“虽然说她平时那样子……但是毕竟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怎么说没就没了呢。”经常在倒水间对梁衫口诛笔伐的丁女小声嘀咕着。
　　“听说她是在家里，晚上睡觉时被火活活烧死的……”另一堆人群中的甲男说，他声音很低沉，让人浮想联翩，毛骨悚然。几个女的围在旁边吓得抱成了一团。
　　“那火灾是怎么烧起来的啊？她怎么都没察觉啊。”乙男一脸疑惑。
　　“据说是劣质电热毯造的孽。估计睡得太沉了。”丙男用相当专业的口气回答乙男的疑问。
　　“哎，想不到啊，世事无常啊……”又有人感慨了起来，所有人都显得很沉重，感慨发够了后作鸟兽状散了。
　　裴玄清理完梁衫的东西，走出总经理室时，看到大家都在安静地做着事，窗外的天空里太阳依旧默默地散发着光和热，隔壁大楼同一层的餐厅客人们都在欢笑着享受美食，楼下最底面依旧人来人往，这个世界丝毫没有为又少了一个人而停止运转。裴玄心里一阵凹凸的感伤和抑郁，心里反复地想，这到底是在惩罚谁呢。
　　晚上下班后，裴玄漫不经心地跟在喧嚷的人群后面，听到他们在欢声谈论晚餐吃什么，公关部哪个女同事结婚了等等，他们好像忘记了今天白天时候那个爆炸性的新闻。
　　走到门口的时候，大家各奔东西。只剩下裴玄一个人，他突然想起不久前消失在夜幕里的梁衫和宝蓝色跑车，现在是真的消失了。背后一阵风吹来，卷起了地上的沙尘。裴玄大步迈过去，想起了句词，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他在心里大大地打了个惊叹号，他想，要是梁衫也懂得这个道理那该多好。
　　他还记得一星期前的星期六晚上，梁衫还像个小女人一样挨在他的肩窝处，不时用毛绒绒的脑袋蹭蹭他的胸口，无意识地作出一些称得上是可爱的动作，但是当时裴玄只觉得无限反感，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梁衫的脖颈，也许潜意识里，他是想勒断了这颗沉甸甸的压在他胸口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脑袋，但是他明白这是心理幻想，这是在心理犯罪，也仅此而已。
　　这样的幻想太危险，结果也是惨烈的，会毁灭一个人，可是说不定也同时是一种救赎呢？他觉得自己像一个肮脏的nan ji ，任人召唤搓扁压圆，不成人形，卑微xia jian 。这是为了什么走到了这一步，欲望？金钱？权利？虚荣？他迷惑了。
　　他脑海里似乎有台码字的机器，不停地机械地打印出“人模gou样”四个字，他觉得这是给现在的自己最契合的形容。但是他依然得佯装耐心地温柔地听着怀里的老女人絮絮叨叨的声音，用比他的亲妈还亲的口气，聊着明天，聊着未来。
　　那愚蠢的女人甚至还幻想着明天和未来，一起去旅游，一起去喝下午茶，一起去健身，一起去游泳，一起到老……

作者有话说

　　啊 ～～潜规则浮上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