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清梦》故事不再

5、重逢时

　　天朦朦亮，林清梦和夏雨夜已经上路了。袁三驾车碾过了一路的盛夏繁华。车厢里，林清梦忍不住轻咳，脸都被咳红了。娇弱的身体随着马车晃来晃去。夏雨夜犹豫了片刻，终于挨着坐了过来。手覆上林清梦的额头，不由又缩了回来，责备得问：“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呢？”林清梦没有理他，依旧用手掩着口，压抑着咳着。

　　夏雨夜不顾袁三的反对，毅然得回到客栈。林清梦躺在床上，看着夏雨夜满头大汗、手忙脚乱得煎药，忍不住问：“为什么这么对我？你甚至不知道我是敌是友？”夏雨夜正在给炉子扇风，头也没抬，道：“我只是希望在雪欢有难的时候，有人也不分敌友得救她。”

　　林清梦的心有点复杂，是欢喜还是悲哀，她说不清。“这么说，我应该承的是雪欢的情，而不是你的。”夏雨夜没有理她。她又问：“你还去吊唁庄主夫人吗？”夏雨夜摇摇头，还是没有说话。林清梦咳了几声，轻轻问：“那。。。。。。那你愿意告诉我关于雪欢的事吗？”她的声音那么轻那么温柔，像是犹豫了很久的。

　　夏雨夜把煎好的药端了下来，倒在碗里，云淡风轻地说：“如果你乖乖把药喝了，我就给你讲。”林清梦接过药碗，抿了一口，问：“我可以选择不听吗？”夏雨夜擦擦额头的汗，在床边坐下来，呆呆得看着林清梦，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林清梦看得有点心颤，低声问：“你在看什么？”夏雨夜很自然得给林清梦捋了捋刘海儿，道：“我在想。。。。。。我在想你是不是喜欢我昨天晚上的喂药方式？”林清梦又羞又恼，刚刚要把手中的碗砸过去，手腕就被夏雨夜牢牢握住。夏雨夜紧紧握着她的手腕，慢慢低头用唇去接近那碗。林清梦想把手抽回来，可是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她权衡了一下，就在夏雨夜的唇要碰到碗的时候，说了一句：“我喝！”夏雨夜放开她的手，坏坏得笑了。

　　林清梦果然一口气喝了下去，她用袖子擦了擦唇边的汁液，把碗甩了出去。夏雨夜一个回身，把碗接在手里，冷冷地看了林清梦一眼。林清梦咬咬嘴唇，用那席纱被蒙住了头。

　　夏雨夜笑了笑，说：“我知道你讨厌我。那就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我会强大起来的！我会杀了你的！”林清梦恶狠狠地说，话语中带了哭声。“好呀，我等着那一天！”夏雨夜说着转身关门离开了。被子里传来林清梦嘤嘤的哭泣声。
　　是夜，林清梦醒了，是被打扰醒的，尽管那声音很轻。她的心很敏感。她静静地听着，有个声音冷冷地说：“你是为了一个女人？”那声音冷得让人想在这个盛夏打寒战，而且那话语里的责备让人也不由害怕！
　　另一个声音却迟迟才响起，说：“我是为了她。”那声音也很冷，但林清梦还是知道那是夏雨夜的声音。林清梦知道说的话题是自己，就更加感兴趣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还是那个冷冷的声音，不过比刚才似乎温和了一点点。这个声音继续响起“我知道你喜欢欢儿，这我理解，可是她不是欢儿，她有可能就是山庄的人，那时候你怎么办”
　　“凌竹，也许她就是雪欢。”夏雨夜分辩道，但是也没有肯定。
　　林清梦的眼睛在月光中亮了一下，瞬间又暗下去了。原来那个冷冷的人就是萧凌竹，就是她想了很久很久的人。可是她竟然没听出他的声音，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悲哀？林清梦冷冷地笑了，月光下依稀可以看见她眼里的伤心。
　　萧凌竹说：“她不可能是欢儿！”
　　“为什么？难道你已经找到她了？”夏雨夜的话有点颤抖。林清梦的心也跟着抖了一下。
　　“没有。”萧凌竹的声音恢复了冷漠，说：“我看见念姨了，她就是林恒轩的夫人。”
　　林清梦轻轻地笑了，她的眼睛里却弥漫了冰霜，似乎可以覆盖这个世界。那一抹还没绽开的微笑僵在脸上，无奈和挣扎肆意地在心里发芽。
　　夏雨夜怔了怔，说：“这不可能！那。。。。。。那你没有看到雪欢吗？”
　　萧凌竹侧了侧身：“我看到了。她说她都把过去忘掉了。”
　　夏雨夜摇了摇头，轻轻地说：“为什么把这些强加给她？为什么？你知道她爱你的，可是你们。。。。。。”夏雨夜没有说下去，他说不下去了。如果他没有因为林清梦做这个停留，他就会看到雪欢，那么他会改变那个决定，那么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夏雨夜问正要离开的萧凌竹，“那么雪欢现在在哪里？”
　　“无论她在哪里，你想为了她改变什么吗？”
　　“不错”夏雨夜斩钉截铁地说。“二十年前的恩怨何必延续到现在？”
　　萧凌竹冷笑了两声，说：“没有人会改变仇恨。我们能做的只有接受。”然后他转身打马走了。
　　林清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尽管设想过千万次和萧凌竹的重逢，可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她的心很冷，她的思想也是。她不知道自己是爱他多一点还是恨他多一点。她把被子都裹在身上，可是寒意还是不断袭来。她冷，很冷。
　　她想自己还是爱他的吧，因为心里真的恨不起来。多少年过去之后，她才恍然明白自己不是爱他多一点。之所以原谅他不过是因为那个时候不想失去他。
　　早上的时候，夏雨夜过来敲门了。林清梦忍着身心的疲惫给他打开门。夏雨夜看着呆呆的林清梦，眉头皱了皱，问：“还是很难受，对吗？”林清梦抬起头。夏雨夜看见她红肿的眼睛，和脸上犹似未干的泪，焦急得问：“你怎么了？”
　　林清梦就那样看了夏雨夜许久，看着夏雨夜轻轻拂去她的泪花，她突然就晕了过去。
　　夏雨夜手疾眼快得扶住她，大喊着让袁三去找大夫。看着林清梦憔悴的脸，夏雨夜突然觉得以前这样对她是那么不公平。她心里应该是藏了很多很多事的，但他却没有体谅过。他只是固执着自己的思想，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她。现在她病得更加厉害了，他怎么就没有主意了？
　　大夫说没有什么大碍，林清梦只是忧伤过度。送走了大夫，夏雨夜陷入了沉思。林清梦病得迷迷糊糊的，却不停得翻来覆去。夏雨夜被她的动静吓到，连忙过来。林清梦一身的汗，牙关紧紧咬着下唇。夏雨夜看到她的下唇有了深深的印痕。夏雨夜轻轻得摇她，“清梦，你醒醒！”但是林清梦依然没有醒。只是安静了，安静了。在那安静的氛围里，夏雨夜看到有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悄无声息得滑到枕头里。她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夏雨夜。夏雨夜原本伸出的手，也悄无声息得缩了回来。他轻轻说：“我要去竹林山庄了，只把你托付给袁三。请你好好养病，我回来就会看你。”他说完，替她掖掖被角，大步流星得走了。
　　林清梦睁开她红肿的眼睛，呆呆得看着眼前的墙面，似乎能用目光把眼前的墙洞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