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容美人，刀锋世界》换一个名字

3、第三章

　　在A中附近找家不错的酒店，要了包间，边吃边说，但只有悸言在吃，家驹一直滔滔不绝。

　　“比赛如果能得前三名，就有机会到圣马丁去完成大学学业。”家驹长长的睫毛闪动着，神情激动亢奋。
　　悸言点头。家驹从小对绘画极感兴趣，对其他科目兴趣缺缺，成绩差加性格缺陷，何天雄和二房对他不怎么看重，掏钱让他进了A中，大学肯定只能专攻美术，国内艺术行业发展不尽人意，如果可以，当然出国深造更好。国外高等艺术大学不是有钱就能上的，如果他取得好成绩，即使去不了圣马丁，想入其他学府也容易多了。

　　“这次‘中外艺术交流会展’是整个S市选拔后再参加国内选拔，然后挑选出五十位与外国学生一起展览……以前好像也搞过这样的活动是吧？我记得姐姐上学时也参加过。”
　　悸言一愣，放下手中的勺子，笑笑：“不错不错，我记起来了，不过我没有拿到名次，连S市选拔都没过。”
　　“姐姐，我……”
　　“没事儿，”悸言用力把右手按在家驹肩上：“臭小子拿个好名次回来啊，不然我翻脸不让你进家门。”
　　“噢，我我知道。”家驹连忙点头，继续给悸言讲他的绘画作品。

　　吃完饭付完账，家驹有点犹豫着问：“爸最近有没有提起过我？”
　　悸言丝毫没停顿，从包里拿出纸巾擦着嘴：“没有啊。”
　　她面不改色，转睫去看家驹。她的睫毛长但不卷，密密盖住当初手术刀割的疤痕，那是种植的假睫毛，比刷上去蟑螂腿一样的睫毛膏自然多了。
　　家驹鹿一般的眼睛垂下，有些恹恹的。
　　悸言嘴角的弧度拉大。

　　走出包间，看见一伙年轻男女坐在外面一张桌子上，不时爆发起哄。女孩们妆容娇俏，男孩们穿着破洞牛仔裤。

　　悸言脚步滞了一下。
　　慕天香。
　　那个在夜店里见过一次的女孩，此刻是现场的主角。
　　慕天香没梳道士髻，披着亮丽的黑色直发，艺术T恤裹着纤细娇姿，聊得兴起，眉飞色舞。

　　一个女生似乎看见了这边，叫了一声，拍拍慕天香的肩膀，喊道：“快看，上次那个甩你场子的闷葫芦！”

　　眼前有光艳影子一闪，慕天香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她青春动人，大眼睛像娃娃，唇膏均匀，使人想一亲芳泽：“是你啊，这么巧！”
　　她是在与家驹说话。

　　热情的姐姐们，通常对小弟弟们格外怜爱，尤其是疑似内向的小弟弟。

　　家驹皱着眉，不出声。
　　慕天香旁若无人的绕过悸言，追着家驹：“喂，你也太不礼貌了吧，见到学姐也不打一声招呼？”

　　你把老娘这么大个人当空气居然还教训别人没礼貌不打招呼？
　　悸言身体微侧，笑得温和：“不好意思，你和我弟弟认识？”

　　对于男人来说，尤其是对于有能力的男人来说，最侮辱的事情，莫过于比他没用，比他白痴的男人当面数落他的各种缺点。
　　不管他说的缺点是否确有其事。

　　对于女人而言，尤其是对于有相貌的女人而言，最侮辱的事情，莫过于比她年轻，比她漂亮的女人当面调戏她身边的男性。
　　不管这个男性是不是她的男人。
　　小妹妹涉世未深，自然不明白大龄女青年敏感如暗处蟑螂一样的小心思。

　　嘴不饶人的，心肠一般软；心不饶人的，嘴上才说得好听。
　　所以珍惜你身边每个毒舌或粗鲁的人，他们是天使。

　　慕天香的搭话，一直是悸言回应，家驹一语不发，从酒店出来，他才重新从沉默模式中走出来，但话明显少了很多。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和慕小姐认识的呢。”平常的姐弟，姐姐当然不会管弟弟的交友，但是家驹不是普通孩子。他有轻微自闭症。

　　当初五岁的家驹仍是喜欢自顾自玩，二房原以为是他内向，可家驹上学了仍然不和人交流，学校班主任建议带家驹去看心理医生，这才知道他的缺陷。
　　自闭症，说是病又不是病，没有治愈的办法，二房嘴上说没关系，但家驹平时受到的重视自然比不上哥哥。
　　悸言可以说是唯一可以和他交流的人。
　　何天雄先生夸奖姐弟感情好，于是二房偶尔也会强调一下作为母亲的存在。
　　悸言冷笑，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她都会在那女人面前，用最温情的方式夺走家驹。

　　“我根本不想认识她。”家驹俊秀的面孔皱着：“上次学校大联欢，大学那边也来了高中部，她们一群借了美术楼的场地练乐队，我就在她们楼上一层画画，那声音冲上来实在让人受不了，我就去找她们。”
　　“哦？你怎么跟她们说的？”悸言有一点好奇。
　　“我拿了张纸，写了话，贴在她们门上，然后敲敲门，走掉。”
　　悸言饶有兴味地问道：“然后呢？”
　　“然后那个女的就找上来了，问怎么吵到我了，我不回答她，她就不肯走，最后我把她推出去，关门了。”
　　以前也曾有学校的小女孩，被家驹的漂亮相貌吸引，想和他说话，结果被缠烦了，家驹拿起颜料对准人家一股脑泼了上去。相比从前，真进步了。

　　到了学校，家驹下车，仍是恋恋不舍：“姐姐你不多留一会儿？”
　　悸言看看腕上的百达翡丽：“我还有事，不多陪你了，你最近没事回一下家吧。”
　　家驹向前追了一步：“姐姐你不来看看我的作品？”
　　悸言停了一下，还是挥挥手：“你完成了以后拿给我看吧。我先走了。”

　　下午董事会任命是重点，她决定提前回去。

　　天裕大厦

　　假如你伸出上帝之手，在这个繁华城市的空中，对S市的大块头们进行一场稀里哗啦的筛选，那么，最后留在网里的巨大怪兽，只会有一个——姓温的。
　　温氏是显赫了至少六代的家族，一直跟官方交情密，家大业大，各行业都伸一腿，真正的豪门贵族。
　　一次悸言在“Jesus”泡吧的时候，看见酒吧电视新闻里播报温氏又怎样怎样。她指着电视屏幕龇牙咧嘴对Greg说：“要不是他们老大温璧杨已经年过半百，我真想嫁他！倒贴都行！”

　　“……从今以后就由大小姐继承董事长手中15%的股份……”冷气十足的会议室里，左右两排脸如棺材板一般的董事：“……另，美景苑的开发，就由大小姐来负责……”
　　美景苑是何氏新开发的地产，所谓靠山傍水美景无边，两层复式小别墅群，配备娱乐场所，广告打得路人皆知。现在还是半拉子工程，交给悸言做大概是为了“磨练”她。

　　阿凡的演讲稿果然质量过硬，没语病也没错别字，谈论公司大小事务和展望未来部分把握的也很准，太过顺利。

　　“谢谢刘董事。”悸言站起来，笑靥如花：“另外，在我开始我的工作前，我想先提一件事，以后我在公司里，希望大家称呼我的职位‘总经理’，或者直接叫我的名字‘悸言’”她用力的停顿了一下，笑容渐渐敛去：“我认为，‘大小姐’这样的称呼，是不适合出现在我们这种正式的公司体制内的，这一点，我相信刘董事是明白的。”
　　刘董事神色有点尴尬地点头。

　　何氏早已不算是完全的家族企业。何天霸当年为了融资，大量分股分权，何氏看起来人丁兴旺，但实际上，59%的股份都在颠沛流离。悸言也只不过是把自己父亲手中的权力分来了一份而已。

　　唐英豪站在公司外面等悸言出来，他靠在那台GranCabrio上，看着夜色中进进出出的美女。
　　他的头发被专业的理发师打理，银色西装非常晃眼，不时低头看一眼锃亮的皮鞋，再看一眼手腕上的劳力士。很少有纨绔子弟有这样潇洒的长相，何况收拾成这样，哪怕是坨米田共，也会爆发出天神般的光芒。
　　女人们纷纷整理头发衣服，婀娜曼步而过，高跟鞋走秀般此起彼伏。
　　悸言出来，眼睛一扫，莺莺燕燕风卷残云般逃离。不要为了花心男人断送未来是全体有脑子女人的选择。
　　“Honey，几天不见你又漂亮了。”唐英豪的笑容像夏威夷灿烂阳光，殷勤又不失风度地拉开GranCabrio的车门。

　　“明天的宴会，你和我一起去。”不容置疑的语调。
　　“什么？！”唐英豪反应还挺大。
　　“不然你还打算和谁一起去？”悸言捻着一缕卷发：“别告诉我你想一个人去。”
　　“你这话说的，你当老子没有马子啊？”
　　“你看着办。”悸言对持续这个无聊话题有些厌烦。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花丛流连多年，不可能片叶不沾身，女人多了，总有不识趣的。
　　你爱不爱我你关不关心我你和我在一起为什么不和你的那个未婚妻分手你们不是没感情吗下次宴会一定要带我去要嘛要嘛就是要去人家不想一直跟你偷偷摸摸的……
　　就一般情况来讲，女人开始让她的男人为难的时候，就离被甩不远了。

　　“你那个弟弟也去？”唐少开着车，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坐在副座上的悸言。
　　“二房觉得何家骏该开始实践了，准备带他见见世面。”
　　“没断奶。”唐少轻蔑地讥笑。
　　悸言笑而不答。
　　没断奶？你也是。

　　唐少是一点不懂什么叫收敛，在夜晚的灯火车流中穿梭，耀武扬威一般炫耀着车前的标志，肆无忌惮的超车。

　　“我弟弟也去。”唐少手肘搭车窗上，咬着指甲，右手把着方向盘，皱着修剪整齐的眉毛。
　　“你弟弟？什么时候有的啊？伯父挺厉害的嘛，一下子又生出来一个。”悸言暗奇没见唐夫人怀孕，难道也是二房？

　　“别异想天开了，我爸早熄火了。这个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外国留学的那个。三个月前回来的，和你弟弟一个学校，毛头小子讨厌的很。”

　　唐家兄妹三人，大哥唐英豪，留学老二悸言没印象，小女儿叫唐心，从小患有眼疾。

　　悸言松开抱在胸前的手，伸了伸腿，在宽敞的车座里舒展了一下：“和我家那个同校，这么说大学还没毕业？文凭还没到手呢，急着回来干什么？”
　　“为他妹妹的腿，瞎眼女疯子闲着没事儿吃饱了撑着上街乱窜，活该被车撞了。那小子一头跑了回来，估计没想到德国佬真的那么狠，把他学籍赶回来了，哈……”唐英豪勾起一边的嘴角。
　　多可恶的人。

　　公寓区下，幽静夜色中，路边的矮灯半隐在灌木丛中，颜色也变得碧绿。公寓区为了维持“高雅的宁静”大量喷洒无味药剂，使这里连只蛐蛐都没有，夜晚也显得特别安静。
　　眼前一暗，车子开入地下车库。

　　“怎么不看好他？”悸言皱起眉头语责备。
　　“那丫头的狐朋狗友约她……”
　　“我说的不是她，我说的是你弟弟。”悸言不耐烦的打断，毫无平时伪装的温柔风度。
　　“人家可特别招喜欢，又是留学精英，我怎么管得了他？如果管的了，当初就该管住我爸那玩意儿，不让他生出来。”唐少不爽地锤了一下方向盘，一个甩尾，停车入位。

　　“你这说法倒是有点意思。”
　　“很让人兴奋是不是？”唐英豪表情轻浮，吹个口哨：“保险套真是好东西，要是咱们老爸早点懂得这玩意儿就好了。”他轻车熟路地打开储物格，勾出一只塑料包装的杜蕾斯。

　　玛莎拉蒂有浓重的敞篷情节，基本每年都推出新款敞篷车型，但GranCabrio是玛莎拉蒂有史以来第一款四座敞篷跑车，如有需要，可挤下六人，亦可在其中变换各种销魂姿势。

　　悸言毫不留情地拍开唐英豪的手：“进公寓，我可不想跟你的那些女人似的，挤在这里像鸡一样。”
　　唐少耸了耸肩，下了车，为悸言拉开车门，伸手，非常绅士，悸言搭他手下车。
　　刚下车，唐英豪就一手环住悸言的腰，另一只手用力将玛莎拉蒂的车门关住，将悸言推在车上，抚摸亲吻了半天，才在她不耐烦的抗议下带她上楼。

　　城市的夜晚，灯光密密的摩天大楼、颓废的酒吧、暧昧的夜总会、豪华的宾馆……
　　通宵工作、磨花的嘴唇、续接咖啡、疲惫的眼影、推杯换盏、层叠的文件……
　　繁华，世俗，喧嚣，总体还是美丽的城市海洋，只要你不刻意去留意那些沙滩下的烟头瓶盖，塑料袋，瓜子壳还有头发。

　　做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夹住唐英豪的腰，迫使他停下，然后问：“我胸垂了吗？”她今早上换衣服的时候对着镜子都照了好多遍了。
　　“哎你别打岔，不知道我正在紧要关头吗。”唐少头脑正亢奋，随口回答。
　　“……哼。”悸言倒回床上，乌黑的卷发散开，她看着天花板，半晌开口：“死去吧你。”
　　也不知道是在骂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