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空》三生灵

38、筹码

　　我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灵魂态的苏天琪。
　　我的心里在酝酿一个疯狂的计划，不用伤害到织音，不用伤害到任何人。

　　苏天琪如同圣女一般俯视着我们，一点惊讶或是恐惧的表情也没有，只是恬静地笑，微笑。丫这女人倒是相当欠拍的类型。不过她握有织音的元珠，以及数百年的修行，之前她就操控着织音引发爆炸，的确，这招很有效，赌上所有人的身家性命，来换取她的自由——或许远不是这样，我想她还在打我这身体的主意。
　　既然是对我有兴趣的异性，自然要好好微笑一下了。我对她耸了耸肩：“条件。”
　　苏天琪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绝尘，掠虎，倒在地上的织音，还有——上面。“原来今晚的客人都那么热情，难怪我有点措手不及了。”
　　我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继而微笑：“条件。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才会放过织音？”
　　苏天琪越过我飘到织音上方，我始料不及，忙跑回织音身边，掠虎已经用手护住了织音。苏天琪笑了，他妈黄金十八点档所有反面角色似的笑，阴阳怪气地说道：“担心什么？我何必伤害她？她是我的替身，你们舍得，我还舍不得呢。”
　　绝尘从我身后靠了过来，俯在我耳边说道：“一会儿我吸引她的注意力，然后你逃吧。”
　　我愣了一下没有回答。苏天琪却摇了摇头：“逃？逃什么？怪我招呼得不够周到？”掠虎说道：“我缠住她，你们带上织音！”绝尘在扯我的袖子。

　　我不动声色地抽回，低头对掠虎说：“你有什么能耐？她有织音的元丹，即使我们带织音逃脱了，那也不过是个空的躯壳，要来有什么作用？”掠虎张着嘴说不出话。
　　我又回头对绝尘说：“你又有什么能耐？要真能看到三魂七魄里哪个藏有元珠，你早就动手了。何况，你认为，有人能在今晚逃出这个苏府吗？”
　　一张大而强厚的结界罩住了整个苏府，只有进的份，没有出去的门票。要不自私如简疏那死狐狸，会愿意在这里看一出影响到自己生命安全的大戏？

　　他妈的谁也别充泰坦尼克号无聊的煽情！

　　我顺便看了一眼还站在房顶上的简疏，他沉着脸的模样还是相当梦幻。

　　You Jump，I Jump.

　　歪头，看来老子禁欲久了些？我回头看向苏天琪，丫还不是时候给这婊子一巴掌，我说道：“你要的是剩下的这个天力以及这身体里的什么东西对吧？织音的修行三百年顶天了，和我这身体比起来，九牛一毛了吧？如果你是个稍微有头脑的美女的话，应该会计算，是你拿织音做赌注威胁力度大，还是我，拿自己做赌注……”

　　苏天琪沉默着。
　　“你疯了？！”掠虎还是绝尘，或者是他们俩同时说出这句话来。他们不知道，赌徒一般都是疯狂的，与精神病人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不住精神病院。
　　我扬着头，继续问道：“而其他人的性命自然也可以作为你的筹码，但结局，是两败俱伤，谁都得不到好处。你花了两百年的时间，难道就是为了今天的魂飞魄散？”
　　苏天琪猛地瞪过来，眼睛里是求生与杀戮中间矛盾的光芒。

　　被戳中要害的感觉的确不是很好，我非常清楚这一点。
　　为了要钓大鱼，我们通常都要放置足够份量的饵。

　　苏天琪终于开了口：“那么，你的意见是什么？”
　　我点了点头，你还晓得民主这个词怎么书写，老子代表人民感谢你了。我说道：“我留下来，你交出元丹，放他们走。”
　　苏天琪笑着摇了摇头：“牺牲太大了，我要绝尘和尚，或者上面那只狐狸，至少一个留下来，要知道我没有了替身，凡事都要自己承担，我需要更强大。”
　　换我哑口无言。

　　我强打起笑脸：“没有必要，我就够了……”
　　苏天琪打断我的话说道：“他们两个只要有一个活着出去，我以后的生活就会比较热闹。而我喜欢平静的生活，明白吗？长空师父，我的极限，你，和他们中的一个留下，其他人，离开。”
　　我回头看了看绝尘，又看了看远处的简疏，思路被搅乱了，不，还是要继续，只是筹码还要加大，跟，还是不跟？
　　而如果跟的话，我要用什么筹码？

　　绝尘开了口：“我留下。他们走吧。”
　　我诧异地望向他，他正看着我，笑得温柔而落寞。
　　我看着他，不知道，好像我不认识这个人。

　　疯狂的夜，温柔的吻，残暴的穿刺。

　　我无从得知长空为何会爱着眼前这个冷血的和尚。

　　我又看了一眼简疏，不知道怎么就笑了出来。

　　我对苏天琪说：“留下绝尘，其他人走。”
　　苏天琪点了点头，手向空中挥了一下，东边的结界开了个口。
　　我说道：“还有，织音的元丹。”
　　苏天琪犹豫起来。掠虎抱起织音，看向我，我看向苏天琪。简疏从房上跳了下来，落地发出轻微的声响。

　　苏天琪垂眼沉思了片刻，说：“好。”继而闭目，身体发出通透的蓝光，慢慢从心脏的地方衍生出一颗珠子，凝聚成型。她把珠子抛向织音，立刻珠子融进了织音体内，她胸口的洞慢慢合了起来。
　　掠虎大喜。我说道：“你们快走吧。”
　　织音似乎恢复了意识，咕哝了一声。掠虎脸色刹变，对我说道：“还是欠了你。”我正要说他矫情，他便又添了句：“后会有……你保重！”
　　还未反应过来，他便风一般地朝结界出口处跑了去。
　　还真是……有趣的狼啊……

　　简疏开口道：“你想好了，真的要和这和尚留下来？”
　　我转过身去看着他，点点头。
　　简疏咬起下唇，似乎不甘心：“我留下来也是一样的……”
　　我耸了耸肩：“可是老子不想再见到你。”

　　简疏瞪我，须臾，没有片刻停留，甩袖而走。
　　我于是又看向紫萱。
　　她摇了摇头。
　　是无所谓，反正也是游魂野鬼，也是时候，到无常那里登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