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空》三生灵

22、把柄

　　“好早啊。”
　　我打着招呼。
　　掠虎瞥了我一眼，道：“正午了。”
　　我酝酿好的笑容被扼杀在摇篮里。
　　我摸着自己的光头，有些窘迫地继续寒碜：“织音呢？没起……还是出去了？”
　　掠虎只是坐在那儿，从姿势上看来，好像许久都没动过了，难道……是在等我？
　　等我干嘛？
　　我立刻怀疑起自己无聊的设想。
　　掠虎道：“她有些事要处理。你收拾一下，我们出去逛逛。”
　　我有些吃惊：逛逛？俩大男人？
　　掠虎就要起身，我忙叫道：“等等！”
　　他望向我，不解：“什么事？”
　　我为难地开口道：“……我还没刷牙洗脸……”

　　帅哥行为守则上严格规定，帅哥出街时一定要梳妆打扮，形容仪态一定要端庄大方，忌发型凌乱肮脏，忌口气狐臭，忌指甲修理不当。此三忌，就发型我没办法……其他，都要尽量做到才行嘛！
　　前两天那样马虎过去都难受死我了。
　　今天……掠虎不知从哪儿弄了些盐粒来，就着手指清洁了一下牙，换了套干净衣服，穿得好歹常人化了些，掠虎倒是有备着锉刀，虽然大了些，但修理指甲还是不在话下——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东西……狼也需要磨爪子？……真先进……
　　外表勉强过关，我才和掠虎出了洞穴。
　　下山的路上，我想起来问掠虎：“见了紫萱吗？”
　　掠虎没有立刻回答，许久才说：“那女鬼，见她做什么？”
　　我疑惑：“织音不是让她留下来吗？她们认识？”
　　“没可能吧。”掠虎冷笑。
　　我想想也是，紫萱死了那么多年，没道理和织音认识吧？
　　可是，昨晚织音分明问她：“你姓苏？”
　　这又是为什么？
　　姓苏的……和她有仇么？
　　我自嘲笑了笑，有那么白痴么，有仇还留身边？

　　季西城不算小，但规划布局得很整齐，三弯两绕我倒是把路都给摸熟了。
　　远远看见城门那里聚着些官兵，问了行人，说是什么太子来了，各地官员正在门那儿守着。
　　我一边白眼飘去一边跟着掠虎走。
　　看起来相当体面的客栈他都路过了，这厮真是带我来吃饭呢？还是带我来个长期的饭前散步？
　　我走得腿都要软了，他才在一间看来很破旧的民居前停了下来。
　　我四下里看了看，又用力闻了闻。
　　怎么？不是带我来吃饭的？

　　人是铁饭是钢，这里一没电影院二没网吧三没夜总会的，老子唯一的兴趣也只能是吃了。
　　眼巴巴地看着现成的美食沿街飞了，我心情沮丧程度那是不可比拟的……
　　我问：“这里是？”
　　掠虎回头看了我一眼，说道：“我没告诉你，有人在这里等你。”
　　我没多想，直接问道：“谁啊？”
　　掠虎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插嘴。
　　“这事，织音也不知道，所以，你不要告诉她。织音当时一时意气带你回来，这事本来就不妥。但我想她也就那么一个心愿了，也就没拦着她。但是，我昨天才弄明白了，他会那么轻易放你的理由……”
　　“他？”
　　我蹙起眉来看这掠虎，心里搜索着符合“他”这个代称的人物……
　　叮咚——灯泡亮起来……我想到了……
　　“绝尘？”
　　掠虎没有回答，只是敲了两下门，然后直接推开。

　　每部戏里面，门都饰演着一个重要的配角。不论你是喜剧悲剧，爱情武打，恐怖玄幻，导演总是要浪费N个镜头在拍一扇扇的门，不同的门后面，有着不同的角色，不同的剧情，不同的线索。
　　可是，我没那兴趣，却依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扇贴着福字的木门咿呀一声被推开——
　　正厅上坐着一个人。
　　用膝盖想都知道那个人会是谁。
　　我想后退，却被掠虎一下拉住手腕。
　　他的力量还不是一般的大，骨头疼得紧，我也就不敢挣扎。他手一甩，将我拉进了屋里，我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他回身把门给关了，屋里于是又恢复成昏暗的状态。
　　我莫名地紧张，下意识做着吞咽的动作。
　　“绝尘大师，我们来了。”
　　掠虎这么说道，态度却不是我所熟悉的傲慢耍酷，而是十分彻底的——谦卑。
　　我看着他，仰角30度，发现我没认识过这个妖精。
　　他原本刚毅的脸庞此时却是十分收敛地平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种神情，我再熟悉不过……
　　他有把柄——
　　我转头看向绝尘，却发现他一直在注视着我。
　　这种目光下，我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而掠虎，有把柄落在他手上。

　　绝尘开了口，声音依然没有任何情感流露：“长空，你决定了吗？”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掠虎，然后指了指自己：“我？”
　　这又有我什么事了？
　　我忙道：“师父……不……现在应该叫绝尘大师？那个啥，我已经还俗了，还决定什么？你们是要商量什么？里面有我什么事了都？”
　　绝尘微微皱了下眉，冷然道：“你还没有决定？”
　　掠虎替我答道：“他还……不知道。”
　　绝尘闻言冷笑了几声，道：“有何好隐瞒的？”
　　隐瞒什么？
　　我看向掠虎。
　　他叹了口气，说道：“长空，求你件事，希望你答应。”
　　我问道：“什么事？”
　　他犹豫起来，一点也不像我所知道的他的作风。
　　他却是费了好大力气，才说出来：“求你，和绝尘师父回去吧。”

　　我反应了三秒钟，微笑着看着掠虎：“嗯？”
　　你他妈的刚才说了些啥？再给老子说一遍？
　　掠虎深吸了口气，道：“只有绝尘大师能救织音，所以，求你，和他回去吧。”
　　绝尘淡淡看着我，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我原地定了许久，突地揪起掠虎的衣襟：“救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三天这个期限本来就够让我闹心了，紫萱又隐隐暗示着织音的不幸，这时候掠虎又来了句“救她”之说……你们他妈的就合起伙来整老子是吧？！

　　异时空的女子，与我没有丝毫的关系。
　　我和她认识不超过三天，说的话用手指都可以数清。
　　没道理……要我为她牺牲我的人生。
　　没错……没道理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