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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情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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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亦宁侧过面颊,低首将鬓间一缕乱发别到耳后。
低眉垂目,在他看来,是不是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
静谧的午后,伴着浩瀚的风,彼君子兮,翩若惊鸿,怎能不铭记?
一首高山流水流转指间,目光交汇处,他惺惺相惜的眼神,心微沉,像掉入无边的黑暗,弹完最后一个音符,她的双手犹自留驻弦间,是眷恋,还是叹息?
他抚掌而笑,亲切而爽朗:相逢恨晚,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先干为敬。
眼见着一杯花雕下肚,她的心有些隐隐的疼,可知,她要的不是知己,是性命?
原谅她的私心,将散功露换成了鹤顶红,想起风云堂刑房那些种种,凭他有些身手,也断然吃不消,索性来个痛快,省却那炼狱般的折磨。
一杯,两杯,她留神数着,到第三杯,她知道,药性要发作了。
离席给他斟满酒,却明知,这一杯无论如何咽不下,他已没有时间饮这最后一杯。
她本该远远走开,就像以往任何一次那样,但脚步却不由自主移了过去。
如预料中,他形容呆滞,眼神有些涣散,一只手捂在上腹,鹤顶红发作,痛苦溢于言表。
她有些不敢看他的目光,垂着眼,手却忽然被他抓住,她惊愕的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眸。
打从记事起,看过太多双眼睛,冷酷的,锐利的,温柔的,狡黠的,从来不知道,一个眼神竟可以包含这么多内容:眷恋,缱绻,叹息,释然,独独没有恨。
你叫什么,他问,几乎是唏嘘,中气全无。
她夺去过很多性命,那些人临死前知晓真相那一刻的表情无不狰狞,或是讨饶,或是谩骂或是诅咒,毕竟,好死不如赖活。
他是个例外,死到临头,竟只问她叫什么,她的心跳,仿佛慢了一个节拍。
也罢,对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隐瞒,风亦宁,她轻轻的说。
我叫莫沧,沧海的沧,原谅我对你的隐瞒,她颤抖着用食指探他的鼻息,微弱的喘息归于平静,握住她的手冰冷的滑落,来不及说更多的话,他就已经归天。
那双明如秋水的凤眼,再不会睁开,如果可以重来,他会不会后悔?
那一别叫做永诀,那过往叫做情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