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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夏无祭【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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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夜晚,城市里充满了热气腾腾的燥乱气氛,而远在山里的小村却异常的清凉,很亮很大的月亮照着山泉反着细细密密的亮光。小玥大口大口呼吸着这城市里没有的味道,心里说不上来的舒畅,舒畅的想对着大山大吼一声。
“小玥儿~快过来。”远处多年不见的爷爷慈爱地朝她招手,小玥屁颠屁颠的跟过去,山路转啊转,山风从下往上吹的脚底凉凉的,好久没有这么朴实的感动过了。
“爷爷,你要带我去哪里。”转了好久的山路也没见爷爷停下来喘口气,月亮越来越高,山路越来越黑,四处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小玥有点小怕。
“小玥儿别急,就到了。”爷爷的声音带着兴奋,小玥好奇的又跟上了爷爷的步伐。
山里的黑夜像一块墨兰色的布,上面还有许许多多的繁星点缀,小玥正看的出神,突然感到眼前突然一片亮光,下意识的往爷爷那里靠了靠,爷爷兴奋搂着小玥说:“小玥儿啊~你看!!!”小玥瞪大了双眼,那是一辆纯白色的火车,但是她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山里面怎么会有火车呢?但是的的确确是一辆火车,朴实的纯白色,没有一丝杂质,火车慢慢停下了,就在这时,小玥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很多人,大家都在抢着要上火车,爷爷当仁不让地把小玥举上火车,自己也很轻盈地跳了上去,小玥看傻了眼,什么时候自己的爷爷练了一身的武功?旁边的人都很奇怪的看着自己,有的甚至窃窃私语,小玥憋红了脸低下头,就在这时候火车开动了,由于惯性,小玥猛烈的向后退去,她清楚地看见只有自己一个人受了惯性的影响,其它人都站的好好的像在平地上一样。大家的目光又开始向小玥集中了起来,小玥紧张的头上直冒汗,下意识地去找爷爷,可是四周还哪有爷爷的身影?“爷爷~爷爷~”紧张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一只大手从后面拍了小玥,“喂!小姑娘,你还没有票吧?”小玥又是一惊,身上没有带钱,怎么买票呢?更何况爷爷,爷爷不见了。
“什么?这小孩子没有票?”
“怪不得感觉和我们不一样。”
“他爷爷是谁?怎么这么乱来。”
“没有票是不可以坐这趟火车的。”
小玥听着人们的窃窃私语蹲下身子缩在角落里。眼前渐渐发黑,想起自己下午都没有吃饭,难道低血糖又来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小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巨大的床上,床上发出淡淡的檀木香,头顶刻着繁琐错综的木雕图案,柔和却不真实的阳光告诉她这不是所熟悉的地方。揉着酥麻的肩膀起来,猛然发现床边还睡了一个人。坚硬的轮廓,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奇长的手搭在身上的被子上,睫毛一动一动的仿佛下一刻就会醒来,啊?虽然头发比小玥还要长,但是小玥知道他是个男的。怎么办?小玥紧张的神经仿佛能通过被子传到主人的感官里,半趴着的人缓缓地睁开水汽朦胧的眼睛,修长的手指撑起自己半蹲的身体,小玥才发现,这个人真的好高,从他的穿着上来看像是武侠小说里的浪客剑人,飘逸宽大的袖子,薄薄的丝绸罩衫,腰间还有一块玲珑剔透的玉佩。难道~难道~自己穿越了?
“呵~”那人笑了起来,细细长长的嘴角向上一挑,“姑娘你看够了吗?”
“啊?!”小玥从笑声中惊醒,脸上又出现了害羞的红晕,低着头看着铺满细细密密花纹的地板。
一只细长的手伸了过来,轻柔地拨了拨小玥的头发,“哎~该吃饭了吧。”
话音刚落,小玥就闻到饭菜的香味,抬起头来发现什么时候眼前有一张木桌,桌上全是空前精致的饭菜,一顿早饭也不至于如此奢华吧?
那人柔柔地扶小玥下床,小玥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快手快脚的走到餐桌旁。马上就有人递上了筷子。小玥看着雕刻精致的筷子,再看了一眼筷子的主人,还是憋不住心里的疑问,“那个,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家啊~”耐心而安定人心的声音。
“那~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我爷爷呢?还有你有没有看见火车?那辆白色的很漂亮的火车。”
“小姑娘,是我把你捡回来的,要不是碰到我,你很有可能不在这世上了,懂吗?至于你要找爷爷,也起码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柔柔的声音虽然带着不满,但是还是很动听。
“哦?!”小玥的脸又红到耳朵根,“那个,那个,我叫小玥,谢谢你救了我,你……”
“我叫捻竹,很高兴捡到你。”温柔的声音带着一丝安定的气息,让小玥的心情平静了不少,“这样吧,我们边吃边说,好吗?”
小玥乖乖的点了点头。
捻竹拿了把椅子挨着小玥坐下,“先说好哦,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因为我从不说假话,所以你不要太过吃惊,也不要怀疑我的话,还有好久没人听我说话了,所以我的话会特别多,你可不能睡着,好吗?”
捻竹不等小玥反应就自顾自说了起来,“我是个竹子精,在这深山里呆了好久好久,算起来也差不多1000多年了吧,我不知道你所说的火车是什么,但是我这里有一个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路口,我是在那里把你捡回来的,当时正有一只刺猬想吃掉你哦。”
“咳咳咳咳~”小玥猛然被呛到,温柔的大手轻轻地拍着小玥的背。
“你放心,我捻竹从来不吃人的,更何况你又长的这么像她。”捻竹把玩起自己修长的手指,“虽然过去快500多年了,甚至更久,我还是不能忘记她,她和你一样在盛夏的晚上想要妄图穿越另一个世界,和你一样在同样的地方被我捡起来,和你一样穿着一抹鲜红的衣服,但是她没你这么害羞,她一定要去那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救一个人,态度是如此的坚决,我不忍心就帮她了,但是她再也没有回来,哎~”说着说着捻竹嫩白的脸上流下一滴泪。
小玥从怀里掏出小手绢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掉那一颗眼泪。“呵~不行不行~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有修炼好控制感情。”捻竹接过小手绢自顾自的擦了起来。突然又想起来什么猛然抓着小玥的手,“小玥不会也想去那边?你爷爷难道在那边?”
小玥摇了摇头说:“我并不知道那边是什么地方,只是爷爷貌似在那辆火车上,要是爷爷到了另外的世界,我要把他救回来!”
捻竹的眼睛顿时惊讶的睁得大大的:“那是你们死后去的地方,你们不是有句话说‘人死不能复生’吗?你去了那边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回轮到小玥睁大眼睛了,“啊??那你说的岂不是书上说的冥……界?不会的,爷爷还好好的,怎么会……怎么会……”
“你和她说的话都一模一样,你们人类真可怕,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愿意和鬼神搏斗,甚至愿意跟随死去人的步伐,一直追到鬼门关,那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地方,你知道吗?”捻竹柔柔的声音有点失控。
小玥还在刚才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刷刷流下眼泪,捻竹有点不知所措,用更低的声音说:“不过小玥不是也没看见你爷爷在车上吗?可能你爷爷还活着。你放心吧,要不你回家再看看?”
小玥抹了抹眼泪,捻竹细心地递上一块麻布手帕,奇怪的事这块手帕却是出奇的古朴,只有在一个角落上绣着逼真的几根竹子。小玥想了想点点头,不知道如此的深山怎么才能回到爷爷住的那个小村子。
捻竹答应小玥,等天黑了,就带她回去。
夜对于小玥来说等的太过艰苦,终于天渐渐黑了。小玥兴奋地眼神瞅着捻竹,捻竹拿着白玉般的酒杯细细的抿酒,精致的脸庞露出无奈的笑容:“小玥儿,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我?”
这一问,小玥完全招架不住,心里突然也有几分不舍,他是个竹子精,一个人在这深山里住了那么久那么久,这该有多寂寞啊,好不容易救了一个人,却又因为失手把她送向死亡的冥界,这该有多么悲伤。好不容易救了自己,却又因为担心爷爷想快点离开他,想到这里,小玥弱弱的问:“捻竹,你真的只见过2个人吗?”空气那边一阵缓缓地点头。小玥鼓起勇气又说:“那你留个地址给我吧,这样我可以来看你。”
“呵~哈~哈~哈~~~”捻竹笑的快捏不住手里的白瓷玉杯,小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蠢话,紧攥的小手不知所措地捏着衣角,真想钻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哈~小玥儿~”捻竹放下酒杯缓步走过来,酒香混着身上的竹子清香,闻的小玥一阵心跳,“真的想再见到我?”这回捻竹换了一副认真的表情。
小玥点了下头,“不要!”捻竹撇过头去不让小玥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我和小玥是生活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见到我也未必是什么好事,所以……哎~要是她也和你一样就好了……”
小玥看不见此刻捻竹的表情,而且也不想看见,那该是多么悲伤的表情啊。就在刚才小玥不小心翻开那卷画的时候就知道了。画上的人和眼前的人简直一模一样,但是捻竹说那不是他,那是那个女人所要救的男子。接着捻竹笑了,笑的时候还是这么的温柔,他解释道:“刚开始我只是想救一个人,她是我第一个碰到的人,接着我羡慕那画上的男子,能够让一个人为他这么拼尽一切,后来我发现我拥居然会担心会害怕,我害怕她离开,担心她去了那个世界……因为我爱上了她,我不想看她每天都看着这卷画掉泪,所以我变成画里那人的样子……可是,我太高估自己了,变的东西永远都是假的,一个人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那一个,最后,我还是送她去了那里,她走的时候眼里带着兴奋连头也没有回,就这样再也没有回来。而我却再也变不回原来的样子了。”小玥含着眼泪问了句“为什么?”捻竹微笑地拨了下小玥的头发:“骗你的,傻丫头。”小玥不明白,这是场多么孤独的恋爱。人总是为了一些人而忘记一些人。
“小玥儿,时间差不多了,嗯,把我刚才说的重复一遍。”捻竹换了身衣服,但是还是有股淡淡的竹香。
“紧紧攥着捻竹的手,直到捻竹放手之前都不能睁开眼睛。”小玥老实的重复了一遍,窗外的天空还是像一块墨兰色的布上面缀满了许许多多的繁星,一阵风从脚底吹来,凉凉的确又不觉得冷。
捻竹抓起小玥的手,“小玥儿,闭上眼睛,我们要开始了哦!”
小玥紧张的攥紧捻竹的手,吸了口气,紧紧闭上眼睛。突然感觉脑子里天旋地转,像坐过山车,连另一只小手也攥紧了捻竹,只感觉捻竹在耳旁轻笑,接着好像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像是掉进一片竹林里,那里有竹子的阵阵清香,头晕的也不这么厉害了。不知过了多久,那种感觉渐渐淡去,但是小手却被捻竹抓的更紧了,感到额头突然被某样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结实的怀抱也没有了,捻竹的手慢慢没有实体感,最后小玥觉得自己攥着的好像空气。
“捻竹?捻竹??”小玥没敢睁开眼,“我可以睁开眼了吗?”回答她的只有大山的回音。小玥一直走一直走,还是紧紧攥着手,不想睁开眼睛,最后她哭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爷爷家大大的木板床上,香炉里袅袅升起的是檀木的香味。手很酸,原来是紧紧地攥着被子没松过,咦?爷爷呢?小玥一个健步冲下床,正好和爷爷撞了个满怀,“哎呦~”爷爷抓着小玥说,“小玥儿真壮,大早上的像头小牛!”小玥看着爷爷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扑到爷爷身上大哭起来。“哎呦哎呦,小玥儿哭声也很响啊~呵呵呵呵~”爷爷拍着小玥儿的背又说,“小玥儿是有什么心事吗?昨天晚上半夜里也哭,吓死爷爷了。有什么心事可以和爷爷说,爷爷一定帮小玥儿。”小玥停止了哭声,昨天晚上自己难道一直睡在床上?不对啊,自己明明经历了一个白天啊,难道那只是个梦?
“老大~”竹林里冒出一个脑袋,“老大饶了我吧。可我真的觉得那个小玥是洪小姐转世啊。”
“你又不是人,怎么也会相信转世这一说?小玥是小玥,就算是她的转世那又能怎么样,小玥有自己的生活,你要再去打扰她,小心你百年的修行。”捻竹一改温柔的语气,严厉的斥责道。
“我哪知道那小姑娘这么好骗,要不直接把她关在这里……啊啊~~我错了~~~老大。”竹林深处一阵巨响。
捻竹轻轻拿出那块小玥的小手帕,嘴角扬起了温柔的笑容,看了看又小心翼翼地放回自己袖子里,呵~看来这千年的修行还是不够到家啊。
“咦?这里怎么会有块手帕呢?不像小玥的啊?难道是老爷子的?算了,待会吃饭的时候问问他们。”小玥的奶奶一如既往地整理屋子,翻出一块麻布做的手帕,上面绣着逼真的竹子。
盛夏夜谁在慢慢靠近危险地带
千转万世之中相似容颜
星辰下回忆不曾为千年光阴淡却
翠竹林前人背影淡去在夜色中
情过空留心头刻着寂寞
唯有山风依旧
转瞬已是千年时光宁愿沉睡不愿前行
只愿再次梦到久违的一抹鲜红
转身不是谁的罪过嘴角留着一丝笑容
只愿为你留住我最后温柔
鬼门边谁在轻轻走进你的梦境
捡起一段干净空白的思绪
谁抽离寻寻觅觅的前世朦胧记忆
独酌饮世上最远的距离有荆棘
为你禁锢自己容颜也忘记
再于竹下相遇
回首已是千年光阴你已不是原来的你
只怕再次禁锢心灵不忍你离去
纵使千年之过已过去孤独之夜仍突然心悸
不忍丢弃有缘无份的记忆
凝望你容颜
时间就停留在这竹林上面
轻吻含着泪不再见
转瞬已是千年时光宁愿沉睡不愿前行
只愿这梦永远没有清醒的尽头
转身不是谁的罪过嘴角留着一丝笑容
只愿为你留住我最后温柔
夕阳不知路,煮酒香盈袖
十里淡香溢,竹摇不知愁
轮回千百遍,岁长已忘却
寂然常一人,魂断在昨日
————《夏无祭•捻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