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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去找他们 ...

  •   萦西醒来的时候,朝日晨光透过轻薄的纱帘洒了一地,像为木质地板又镀上一层明晃晃的金漆。

      当初给卧室做装修的时候,萦西打算在床和窗子相邻的空地铺一块厚实松软的羊绒地毯,每天起床后,光着脚丫站在窗前尽情地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伸伸懒腰,做做清肠操,享受清晨的勃勃生机,煞是惬意。

      可御林听了她的点子便娓娓道出三个理由反对:其一,地毯不好清理,怕她累坏。其二,走动时容易被绊倒,万一她摔伤了,他会心疼。其三,她从来不早起……

      萦西抓起昨晚被丢在地板上的淡紫色睡袍,随意披上身,弯腰的瞬间身体发出警戒的讯号,她曲腿站定半刻,裹紧身上单薄的布料。

      光脚踩着实木地板的感觉比想象中要好得多,滑涩相当,也不硌脚,想来还真不该为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和御林争论不休,多数时候他是为了她好。

      萦西踱到窗口拉开半扇,携着缕缕清香的晨风扑面而来,悬在窗前的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清脆悦耳。

      风铃是她陪小葱到庙里还愿时买的,款式庄重简洁,颜色是那种饱含岁月沧桑感的深古铜色,很得萦西欢心,最重要的是卖家说它是保宅邸平安的物件,她才会心甘情愿地掏腰包。

      当萦西满心欢喜回到家,又搬凳子又登高费了半天劲才得意洋洋把风铃挂到窗上时,御林却说她迷信,还说与卧室的整体风格相冲突,萦西使尽了赖皮功力才把风铃保住,她到现在也弄不明白,卧室并不是工作室,为什么还要如此严苛地注重“风格”,住的舒适不就行了?

      有些烦躁地拨开在脸上随风乱作纱帘,昨晚和御林的暴风骤雨来得太过猛烈和急切,甚至忘记拉外面那层隐蔽性更好的布帘。

      歪头看着窗上映出的自己,样子憔悴,面色暗沉,凑近了瞧,眼头周围和眼睑下已经隐现密密的细纹,鼻翼两侧竟然有象征皮肤松弛的法令纹要出现的苗头……

      她抓抓蓬乱松散的头发,一把扯过窗帘,阳光被隔在外无法进来,顺便把暗淡无光的自己遮住,这样一来,倒是让那张放在床头柜上刻意回避的白色信纸不那么刺眼了。

      读完信,洗个澡,吃早餐,日子好像没什么不同,御林平时上班起的很早,每隔一天还做晨练,他和润蕾一样有着超乎常人的自制力,才能十年如一日地保持健康的作息习惯,这点他们很相配。

      早餐依旧规规矩矩摆在餐桌上,与他在一起这么多日子却鲜少有一同共进的机会。

      萦西喝完粥,再也吃不下煎蛋和吐司,浑身的血液好像终于流不动缓缓凝固。他走很久了吧,粥都已经冷透,没有他嗔怪的声音做闹钟自己果然很难醒来。

      手中的钢匙啪地跌在桌面,那空洞寂寞的声音仿佛化作一把利刃插*进心窝,她终是把持不住伏在桌上不停抽噎。

      应该表现得更从容一些的,可眼泪偏偏还是如脱缰野马,恣意奔流。

      眼在流泪,心在流血,埋于手臂中的脸上却浮起自嘲的苦笑,新房如今空荡荡只剩下她一个,完全没有必要再装若无其事给任何人看,羁绊多年的感情,终于有个明朗的结果了。

      泽恩隔着门就听到女人断断续续的哭声。

      门打开,萦西满面泪痕半垂着头,有气无力地让身欲请他进门。“你来了。”

      视野里只有男人毫无反应的双腿双脚,看样子他没那个心思打算进来。

      稍抬眼,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泽恩正双手抱胸,微欠着身歪头皱眉看她。那表情分明在疑惑:一个女人的未婚夫和她最好的朋友在注册当天私奔,怎么表现的这么镇定?

      萦西叹气,是啊,她要么应该像港产电影里那些撇着嘴、手拿鸡毛掸子的泼妇一样,咒骂他们一对狗男女生孩子没□□,要么应该像琼瑶剧里的纯情女主角一样,捧着诀别信哭得伤心欲绝、撕心裂肺,然后赤脚追出门去,啪嗒,跌倒在人潮熙攘的马路上,唤着他的名字继续哭。

      然而,电影是电影,戏剧是戏剧,现实中被甩的女人只是对着未婚夫的那封留书,心一点一点凉透,直至彻底绝望。

      手腕一紧,身体被一个绝看不出是从泽恩身上使出的力气托出门,萦西连连惊呼,却没唤住男人奔走的脚步,她一路甩着钢钳一般冰冷坚硬的手指一路抗议。“去哪?带我去哪?疼死了!”

      “去找他们。”

      萦西一听,瞬间没了力气,放弃挣扎,任他拖拽,冷冷地笑:“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他脚下顿了顿,含糊应一声“不知道。”头转过来迅速瞥她一眼,那速度快到根本让人无法从他眼中读到任何信息。

      拉扯间,他们已经来到电梯门口。

      萦西惊觉自己身上还穿着□□熊的居家服,脚上趿拉着大码拖鞋,刚要说话,却被泽恩以真真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摁进电梯里。

      看着慢慢变窄的楼梯间,她不可思议地举头问:“你不是让就我这样出门吧。”

      泽恩像在思索什么,摆出一副“我没空理你”的架势,手指急切地连按关闭电梯门的按钮,直到他俩彻底被封闭在独立的空间里。

      扶着冰凉的金属杆,萦西斜眼瞪他,口气极其讽刺:“看来你我都够笨的,连自己的老公、老婆跑了都不知道去哪找。”

      泽恩面无表情,直视前方,不说话也不生气,却有股无法明说的威慑力,这和他前几天所表现出的“温润如玉”的气场大相径庭,恐是因为未婚妻悔婚来得更丢面子,何况泽恩家中准备宴请的宾客还净是些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追回润蕾的理由比自己追回御林的理由充分多了。

      萦西的表情虽然狰狞恶狠狠,心里却暗自举白旗投降,恶毒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毕竟他是整件事的受害者。“喂,你听不懂我的意思吗?”

      电梯门上映出泽恩越渐扭曲的脸让萦西头皮发麻,她很快败下阵来,卑躬屈膝地又补一句:“对不起。我真的想不出他们会去哪。”

      “和你关系最亲密的两个人私奔,你难道就一点也想不出他们可能会去的地方?”

      萦西被“私奔”“最亲密”两个词噎得一时结舌,她心软所以不恼他的粗鲁行径,嘴上也打算放过他一马,却被他反将一军,两个被抛弃的傻瓜互相讽刺有意思吗?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说来也怪,从十六楼下来除了他俩竟然没多一个人搭乘这趟电梯。

      萦西咬牙切齿呆在原地,泽恩又倾过身把她拽出来,动作毫不客气。

      萦西奋力一甩,不管其他邻居的侧目,冲他吼:“他们既然已经决定私奔了,还找人回来做什么,你认为你们还可以心无芥蒂结婚吗,你多大了,还自欺欺人!”她清晰地听见自己因为颤抖而变调的尾音。

      泽恩精深明亮的双眼顿时染上一层无可遏制的怒意,两颊的神经突突抽搐,萦西和他相识的时间并不长,单独相处的机会更是寥寥可数,从没见过他迷倒众生的俊颜还能揪出这种图案。

      原本华美温顺的皮囊此时却像披在恶狼身上的羊皮一样,一揭开便是置人死地的血盆大口。

      萦西怯懦地低头咽口唾沫,眼珠偷偷向上瞟,估摸着自己发过飙,下面恐怕轮到她接泽恩口水了,只是随意的一眼,却发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泽恩放松的五官恢复原位,肩膀松垮垮地塌着,神色无奈之余净是她能充分体会的心痛。

      “你说的没错,我是自欺欺人,不像你,能及时抽身。恭喜你。”说完这话的时候,他已经转身出了大厦玻璃门,正午炽热的阳光洒在略微佝偻的背上,平添一份不该属于他的悲凉。
      萦西目送他离开,舔舔嘴角,有一丝咸涩划过。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去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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