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无花果》痕木

4、王伯

　　“许缘，仲驭，这十五天内宫内的事就交给你们了。大事传信给我们也好，找伍相商量也好。”
　　“伍相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辻王却预计六七天后才会到达，我来不及通知。我这里有一封信，派人传达我不放心。仲驭，等辻王一到你立即亲手拿给他，切记，决不可经他人之手。待后辻王必会找你谈话，倒时，无论何事，不必疑心！”
　　　　“还有，小缘，这几天你往篱殿跑得勤一点……篱殿的人手安排方面你必须亲自执行，万不可叫他人代劳。各项安排都得抓紧了，但绝对要避免忙中出错。务必每一项都确认落实，特别是细节方面的！”
　　　　“嗯，三日后就是竹后回宫之日，本在这节骨眼陛下万不可出行，但……我已经事先知会过竹后……但该少的还是不能少……总之由你安排，我相信你自有分寸。还有，这份礼等竹后回宫时你帮我交与她，说是我和陛下的祝贺她回宫之礼。”
　　　　“至于我和陛下这次外出之事能不瞒就瞒着吧。”
　　“还有，记得准备好人马，进了国界三国的人就一定要好好盯着！”
　　“还有……”
　　宫门口边，一影卫驾着一马车，玦罹坐在马车内。马车前，单兮却抓紧时间对前来送行许缘仲驭二人吩咐该注意的事宜。
　　　　终于……
　　　　“单卿！”马车里传出玦罹不耐烦的声音。阻止了单兮还准备说下去的打算。
　　　　笑话，要真让单兮吩咐下去，这趟门也就别想出了。
　　　　“单兮你去吧。我们都有分寸。”仲驭识相的接着玦罹的话说道。
　　　　“早去早回吧。”许缘脸上明显的有着不悦。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说了一句便径自拉着仲驭转身走回了宫中。
　　上了马车，到玦罹旁边坐下，小心的安抚着玦罹的怨气。
　　　　“不在城内逛了？去……千府？”单兮换了个话题。话虽询问，但可无一分疑问。他了解玦罹，对于他的所需所像，他更无比清楚。
　　　　“腻了。嗯。”一句回答一个问题。玦罹不多语，是因为他相信他们之间不需要。
　　“还是绕一趟再出城吧。买点零嘴。”这零嘴，算是玦罹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喜好了。玦罹小时，单兮曾携他游过这城，那时就买了包零嘴，边逛边吃。从此玦罹便喜欢上了，而且还必须限定是城头王伯那家。王伯那家的倒真好，入口即化，甜淡适宜。
　　　　“……”玦罹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不待单兮开口，驾车的影卫就识相的改了路。
　　“王伯……”影卫驾着马车在不远处比较空旷清静的地方等候，单兮和玦罹则是亲自朝王伯那走去。王伯的店不像一般的店铺那样大门敞开。说是店铺，倒不说是屋舍。因为王伯的店就是他自己的家。只有知晓门路的人才知道这里有卖零嘴。
　　　　径直打开了半掩的大门，穿过庭院，单兮和玦罹两人来到了厅堂。
　　　　“单兮啊！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了！王伯我东西可每次都给你备着呢~~~”从一甜食铺中走出一白发苍苍的六旬老者，带笑的脸上洋溢着热情。
　　　　“劳王伯记挂了。最近宫中刚好有事，忙。不过我可时时刻刻都惦念着王伯你的这些零嘴呢！王伯你的手艺可是没话说！”看见王伯，单兮的脸上也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
　　　　“就你这小子嘴甜！……咦？这位是……罹小子吧！”王伯注意到了单兮身后的玦罹，略一回忆思索，竟真认出了玦罹！要过，玦罹可就年幼那时第一次来时来过那么一次，至今可十多年余啦！
　　　　“王伯，你记得？！”看，饶是单兮也不免吃了一惊。倒是玦罹，还是没啥反应
　　“亏得这小子太出色！凭他这长相想叫人忘记都难哪！你王伯我阅人无数，可那些人无一能比得上这罹小子！而且还是从各方面。特别是罹小子这气质，绝无二人再有，我怎么认不得了？！”
　　　　“王伯。”终于，玦罹也主动开了个口打了声招呼。
　　　　“……这小子，还是一样冷淡。罢了，我进去那东西罢。”王伯无奈一道。后，转身走了进去。
　　　　“你·瞒·我！”待王伯身影一消失，玦罹便不悦的开了口。话中，满是不满和怒气。不是王伯听不得，而是玦罹不喜在他人面前表露情绪。
　　　　“……”一听，单兮顿时在心里叫糟。该死……
　　　　“……”见单兮不语，玦罹眉一皱，是真怒了！
　　　　“我……对不起！”见玦罹真的怒了，单兮也真的慌了。立刻单膝跪地道歉认错。
　　　　他就知道，带玦罹这一来，是瞒不过他的了。
　　　　只听王伯这名的话玦罹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但，如果让玦罹见到王伯的话，玦罹不可能认不出这个王伯就是……药王王颜。
　　　　说到药王王颜，他没有名人的那种古怪脾气，与常人无异。在十几年前他就归隐了，开了这间点心铺。也因为王颜够正常，极少人认得出他，也幸得平静生活不被打破。
　　　　玦罹知道了王伯是药王王颜，又想到单兮坚持让自己常吃的来自王伯的零嘴，这途中又经过单兮的手，这谜底，自然就出来了。
　　　　单兮绝对不会害他的，也绝对不会允许他受到任何伤害，这点可以确信无疑。那么这零嘴就绝对无毒反而还有益。有什么事对他有益还要单兮不惜对他隐瞒，还与药王有关……那就只有……他在零嘴中掺药补他身体！因为如果告知他，依他对药物的厌恶是绝对不会答应单兮的，那么……但是，就算这样，他还是·瞒·了·他·了！！
　　　　对单兮来说，他比任何人都不想对玦罹有所隐瞒，但是……几年前玦罹的那场中毒记真的让他慌了！他清楚的记得玦罹那是为那药物所受的痛苦，和他那是站在他旁边看着他那般痛苦却又无能为力的那种自责和无力。他，决不允许那种事情再发生第二次了！他，受不了！
　　　　为此，他不得已麻烦了王伯。王伯以要他当他徒弟为条件应了单兮这个要求。其实，那时他也有了学医的欲望。因此，王伯那个条件对他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因此，他也真的一直对王伯心存感激。对他有恩的，他不会忘的。
　　　　从一开始就说过了，他了解玦罹，胜于任何人。因此，从一开始打算这么做时，他就知道等玦罹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会有什么“这是为他好，他不会怪罪的”这种想法的，那是不了解玦罹的人才会有的想法。
　　　　“欺骗就是欺骗。善意的好恶意的也罢，也改变不了这实质。而且欺骗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爱为名的欺骗才是最不可饶恕的！”这就是玦罹的想法。要说玦罹最厌恶的，莫过于“欺骗”。对于玦罹来说，欺骗是比杀戮还要不可饶恕的事。
　　　　要说后果，单兮有想过，却想不出来。但是，玦罹的安好，是他的全部原则和最大执念。
　　单兮现在只是希望，在玦罹的观念里，欺骗和隐瞒有着本质的差别……
　　　　记得许缘刚发现单兮对玦罹的情感和付出的时候，这样问过单兮：“一个人……真的可以这样全身心的心系他人，为他人而活吗？……就这样，用生命去爱，倾尽所有的去付出……真的有吗？这样的爱……不会……太虚假……太……恐怖了吗？……”
　　　　犹记当时许缘脸上的错愕和不敢置信。许缘话出口，虽如此。但单兮知道许缘并没有恶意。而且，许缘会有这种反应这般疑问，也是情理之中。虚假也好，恐怖也罢……单兮确确实实去爱了。也确确实实的这么去爱了。　　这次的后果，虽说是奢望，但，单兮真的希望，也祈求能得到原谅！……
　　　　“我以为你才是最了解我的原则，我的忌讳的人？！……”口气中，没有怒气，只有淡淡的冰漠和冷淡。
　　　　“我……”听到玦罹的话，身子猛地一震。
　　　　“对不起。”走过去，拥住玦罹，低声说了句抱歉。却发现玦罹的身体有些褪了温度。顿时自责之心几乎要淹没了他。心疼他，也自责，但单兮却不后悔。
　　“……砰！”突然，听到兵器砸在地上的声音，单兮猛地转头。见地上插着三枚暗器，玦罹面目表情，眼中却有一丝微怒，在注意到门外有一抹黑影一闪而过，霎时，单兮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本苍白的脸上出现了浓烈的愤怒。
　　决不允许，有人妄想伤害玦罹！
　　　　“我去追。”不带玦罹应允，单兮便立刻起了身，身影一闪，也消失在了这屋内。
　　　　仍留在点心铺中的玦罹，脚步一挪，便倚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右手撑脸，闭上了眼睛，毫不在意的低寐了起来。
　　只是，是否心底真的毫无波澜，也只有玦罹自己知悉了。
　　“隐瞒”，仅只是这个词就让他厌恶到极点了！居然还是来自单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