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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鲜花满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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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一驾马车驶出宫九的宅院。这几天一直紧盯守候的陆小凤当然不会错过。他死死望着马车,一阵风吹过,仿佛听到他的心声一般,把马车一侧的帘子吹开,陆小凤看见一个女子正侧坐着,那不正是自己许久未见的冷姑娘吗?当下就准备上前打招呼。不料马车行驶过程中路过一个分岔口,陆小凤不过一晃神功夫,就不见了。当下不再发愣,赶紧去追了。
宫九此刻正听暗八禀报消息,当听见陆小凤果然上当追寻那辆马车时,才算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暗八又道:“暗十待在冷姑娘身边这么久,早已把姑娘的神韵模仿的十之七八,再加上天色暗了,又是故意露出侧面,陆小凤不上当才怪!”
“暗十此时脱身了吗?”
“回禀主上,暗十完成任务后利用马车机关,在陆小凤不注意的死角脱身后,现已守候在姑娘身边。”暗八恭谨回答。
宫九蓦然冷言道:“这次之事不许再出差错!”
暗八赶紧应是。
清晨,难得早起,带着昨日理好的行装,我和小诗准备出发。
门口早已备好了马车,刘姨和宫九在门外送别。刘姨拉着我的手,在一边又细细叮嘱着,突然我感觉手中仿佛多了样东西。刘姨死死攥着,不让我打开手心,我狐疑的嘀咕着,抬眼望去,只看见刘姨眼神中充满了带着恳切和关爱,于是顺从地把手握紧,没有让宫九发现。
最后和宫九互道了一声珍重,我踏上了又一次新的旅程。
小诗在前头赶着马车,马车上只剩我一个人,我这才得空摊开手,把握住的纸团拿出,摊开一看,上面短短的写了一句话,“不管九爷做了什么事,他都不会害你的。”
没头没尾的刘姨给我写这做什么?今早看来也是有意不让宫九发现,难道宫九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可不对啊,我有什么好被骗的?也没少啥,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我琢磨了半天,发现线索实在太少找不到头绪。再一想,纸条上既然说了他不会害我,那也许等事情真正发生了,我才能明白这纸条代表的意思,现在想多了反而徒增烦恼。
“姑娘,这马上出城了,咱们朝哪儿走?”马车外传来小诗的询问,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暂时把此事放下不提,回应了一声:“往江南方向去吧。正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大好时光不如到江南一带走一走。”拿定主意,我们朝江南方向官道行驶而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时的陆小凤精神疲惫,他已足足追了马车整整一宿。从京城追到郊外,不料追着追着,突然就没有马车的痕迹了。
陆小凤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在城里每当自己快要追上之时,马车就突然消失不见,等自己没有着落之际,又恰巧能发现马车痕迹,实在蹊跷。这一夜仿佛有人在背后推动自己,故意吊着自己跑,现在一夜过去了,人也到了郊外,马车却彻底不见了。
不好,陆小凤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耍了。对方利用了自己急于和冷姑娘相见的心理,摆了个迷魂阵。
陆小凤不敢再想,连忙施展轻功往京城方向飞纵而去。不顾轻功消耗过大,急赶着重新到达京城之际已然接近午时,然而陆小凤顾不得停歇,只是径自朝宫九住处飞速而去。他顾不了再思考那神秘宫九的诡谲,这次就是硬闯,他也要闯进去一探究竟。
然而令陆小凤意外的是,此刻的宅院大门紧锁,却早已没有人烟,只留下一个空空的宅院。
陆小凤知道自己来晚了一步,他不放弃的四处搜查,看有没有冷姑娘生活的痕迹,然而宫九又怎会留下那么明显的破绽?这一番行动注定了无果。陆小凤这次是真的彻底没有招了。
金秋十月,果香四溢。
江南的景色如婀娜多姿的美人,你怎么看也看不够。游历西湖,在江上泛船,耳闻丝竹之声,手扶柔柳触清波,让人流连忘返。叫花鸡,蜜汁莲藕,西湖醋鱼,味道独特,食之不俗。初登黄山,寻踪觅道,登高望远,感受清晨第一抹晨辉,与香客畅谈,兴致而归。也到近郊垂钓,坐看云卷云舒……
江南某镇。
清晨,第一抹阳光亲吻着小楼,小楼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招呼着它的房客们和太阳拥抱。它的房客们都很娇美,千姿百媚,尽情的舒展着身躯,好让自己在阳光下更美。然而娇气的客人们可不那么容易满足,只有阳光是不够的,好在小楼的主人一向起的很早,此刻正提着洒水壶,娴熟的给这些挑剔的客人浇灌着,偶尔停下,用小铲子给几株花松松土。
太阳越升越高,白衣青年总算停下了手上的活,额头冒出的细汗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五彩的光芒,鼻间嗅着花草独有的芳香,手指轻触花瓣,青年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青年在此楼生活已经八个月了,他早已习惯每日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照料这些鲜花,每一盆花都是他亲自培育的,他喜欢这种生活,简单,充实,快乐。
不过想到八个月前,离开家时的那出闹剧,他又不由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八个月前,花府。
年过花甲的花家大老爷丝毫不顾及长辈形象,手紧紧拉扯着最疼爱的末子衣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哀嚎着:“七童,你别走呀!不要离开我。”
一旁的花母也忍不住揩去眼角的泪痕,微微抽泣着,大儿媳在一旁小心搀扶着,一边低声劝慰着。
花满楼一脸无奈道:“爹,咱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过了年后,就让我适应一个人生活,我都这么大了,也该独立了。你看大哥家的小子外出游学都一年多了,不是也放心吗?”
“那能一样吗?你的眼睛……”话语未尽,花父自知情急之下失言了,提起了这件难言之痛。
“爹!好端端说这做什么?”长子花月楼忍不住嗔怪了一句,其余人也有些不满。
反倒是当事人花满楼不以为然,无所顾忌的直言宽慰道:“爹,孩儿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到大家对我的关爱,甚至相对其他人更多一分。然而雏鹰总是要高飞,您不能一直把我庇佑在家里,我有手有脚,你就放心吧。”
“是啊,爹。七童的住处老五已经准备好了。老五办事您还不放心啊?厨娘他们已经提前去小楼准备吃住适宜了,又不是真的让小七就这么一个人过日子。”老三花星楼吊儿郎当的插嘴。
花父心理清楚,七童从来都没有因为失明而对生活失去信心,相反,他更加热爱生命,珍惜身边一切美好的事物。犹记得七童年幼时,有一次因为失明而不小心被绊倒,他第一反应居然是安慰身边人不要伤心,还说他一点也不疼。现在孩子大了,想要独立了,难得求自己一件事情,自己真的要一边打着为他好的旗号,一边违背他的内心的真切渴望吗?
花满楼坐上马车,马夫阿祥高高扬起马鞭,甩了个鞭花,吆喝了声,两匹白马发出稀溜溜的响鼻声,开始踢踏踢踏小跑着出发了。伴随着一阵清脆悦耳的泉水叮咚声,鸣泉马车载着花满楼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小楼生活的日子简单而充实。花满楼热情欢迎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他的小楼从来都不需要关门,每一个上门求助的他都会尽全力提供帮助。
渐渐的,小镇居民知道来了一个好心的谦谦君子,从不吝啬自己的善意,每一个人在经过小楼时都会抬头看看,脸上不由自主的就会露出笑容。
然而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善人是个什么也看不见的瞎子,某种意义上说,他自己才是最需要帮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