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实》U.U

2、秋实前路

　　走了两天多，我与火神才走出了这片荒凉的旷野，来到了地处边境的一个小镇，这里被来往的旅人们称为苍沙原，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苍沙原里的长居户很少，房子也被厚厚的皮毡裹得严严的。这里多风，且一来风就会飞沙走石，生活环境真是恶劣。
　　我抬手握住些风扬起的沙尘，手放下的时候，掌中就多出了两件黑色长袍。一件抛给了走在前面带路的火神，另一件被自己迅速地套在了身上。连衣的布帽手感单薄，我把帽檐下拉至掩住眉眼，不让风沙接触我的皮肤。
　　太阳的光芒昏昏沉沉，我默默地跟在火神身后，不知走了多久。
　　路上擦肩而过的行人都在为吃饱穿暖而奔走着，他们的面目表情麻木不堪。我的思维回转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的嘉诚余束还是个被人称为少年天才的魔法师，而我，不过是个地位卑微的魔法学徒。那时的尧国，也就是现在我立足的土地，是个美丽富饶的地方，拥有着大批量深埋地下的魔灵因子，众多身居密林且含有高能魔晶的野兽，还有络绎不绝的人流：他们有的是炼金术师，有的是悬赏猎人，还有就是像我、像嘉诚余束这样的魔法使用者。他们个个怀揣梦想来到这里，衣着光鲜、表情轻松、活的自由自在。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那时的世界，那就是“繁荣”，而不像现在我看到的这般没落。
　　我快走几步，猛地拉住火神那宽大的衣袖。他身形顿了顿，转过头来看我，目光闪烁着惊异。我认识到自己的失态，轻轻抽回了手：“火神，你说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变成这样衰残的模样？”我小声问他。火神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问我：“主人，您还记得七千年前的末日黄昏一战么？”
　　我扶额想了又想，但只觉得这个词很熟悉，却无论如何想不起它具体代表了什么。于是，我诚实地摇了摇头。
　　火神看似无奈地叹了口气，幽幽的对我说：“看来您忘了许多事情。”他补充道：“不过我相信您会慢慢想起来的，到时候您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看似不愿直说，我便没有追问下去。
　　记忆中，是嘉诚余束毁灭了整个世界，但那记忆于我，或许只是虚无缥缈的造作，我不能证明它真实与否，更不能将它告知他人。嘉诚余束是统治整个尧国大陆的尊主，是魔力最强且无人能敌的存在，他为何会毁掉自己的国家？又为何完结了自己的性命？
　　我疑惑的时候，记忆深处有个小小的声音告诉我说：“他是为了你呀！他为你毁掉了一切！”我更加茫然。
　　为了我？
　　我仔细回想，却找不到半点和这有关联的过去。于是我甩甩头，从记忆中挣脱。
　　身旁的火神高出我一头，我抬头看着他的脸：“火神，我为你起个名字可好？”我看见他那严肃的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欣喜”这样生动的表情。我记得有人曾说过，为一物或是一人命了名，就会与之结下深厚的羁绊，就会不由自主的对他产生感情。
　　“从今以后，你叫洛川紫炎。”
　　我没有对火神说过，其实在荒原中行走的这两天里，我用两昼三夜的漫长时间想起了属于我的名字——洛川。我便用这旧时的称呼作为了他的姓氏。我叫他洛川紫炎，把本是属于我的私有财产送与了他，因为他是我的火神，也是属于我的。他是我的兵器，是最锋利的刀刃。
　　火神恭顺地伏下身，领取了我送他的第一份礼物，也签订了我与他生命的契约。
　　“紫炎”我用肯定的语气告诉他：“我需要更多的士兵，我需要能为我而战的力量。”
　　余束，如果破坏世界是你的意志，而重建你的破坏就是我的坚持。如果七千年前的我曾害你失去所有，那么七千年后的我将归还你整个世界。
　　“我要重建七千年前的魔法世界！”我笑着望着我的火神。
　　余束，你将再次加冕为王，我会亲手为你戴上桂冠。我会去寻找你的转世，助他荣登上位。
　　洛川紫炎满是错愕地看着我，嘴唇微张，似想要问我一句为什么，却终没有说出口。他静静地垂下头，说：“去天下武道大会吧，我的主人，那里有你需要的东西。”
　　见我并不回答，他复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我：“只要是您想要的，我就去帮您拿来。”火神的承诺一如烈火般炙热。
　　萧萧风起，卷走一层沙尘。
　　不知是何年何月，嘉诚余束也同火神一样，对我说过类似的话语。他那坚定的誓言一字一顿地印刻在我的生命里，与我融为一体。他说：“秋实，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想到这里，我的心脏骤然一阵绞痛，只能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不再去想。
　　“好，我们出发吧。”我如此回答了火神。却不记得七千年前的我是如何回答了我最爱的嘉诚余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