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林沫涵

6、【陆。】

　　不去理会墙上人的挣扎，将在洵的四肢上的锁链切断，洵立刻像个受惊的小猫缩到角落里，瑾目光中透出心疼，洵的声音哽咽：“你是来救我的吗？”瑾温柔一笑：“是，抱歉，让您受惊了。”随手抓起一个毛毯，裹住洵的身子，洵紧紧抓住毛毯，瑾询问：“他们是就地解决还是先带回去？”“先……带回去。”洵怯怯的。
　　“是。”
　　转身，伸出手对向六人，口中念念有词：“不可饶赎的人啊，谨奉冥王之令，押至冥王牢。”在一阵尖叫中，六人不见了。
　　“王，好久不见了呢。”瑾温柔地抱起他，洵下意识相信他，环上他的脖子。

　　洵抱着双腿坐在浴缸里，木讷讷地任凭瑾帮他一下一下擦弄着红痕，看他这般模样，瑾钻心般痛苦，如果，如果自己能早到一点，也许就不会这样了，不是吗？
　　从背后抱住洵的腰，呼吸喷在他的脖颈中。
　　“王。”
　　“叫我洵就好。”
　　“好，洵，”瑾顿了顿，“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感到怀中人一颤，继而又重重一点头，也许，他真该了解些什么了，那些……不为人知的内幕。
　　“我是瑾，是您每一世的陪伴人，您是魔界冥王，那两个人仅仅是我们选择的您的‘父母’罢了，不过，他们都得死，因为，接近您的人都必须死。”洵全身一寒，那他岂不是间接害死父亲的凶手了吗？仿佛从眼睛里便得到了洵的问题，接口道：“只是您的父亲比母亲先亡而已，早知如此，应该让您的母亲先死去的。”
　　死……吗？
　　和自己在一起的人，都是这个结局？
　　“那你呢？”直接问出心中所虑，瑾顿了顿，转而笑了，那么温暖：“不会，我会一直陪伴您，直到生命的终结。”
　　“唰——”
　　瑾的脸上一个鲜红的掌印，洵就像一只炸毛的猫：“别再说什么永远了，都是骗人的！！”双肩一颤一颤的，海蓝色的眼睛被润湿了一次又一次，仿佛全身的眼泪都要在这一个下午给流干，“父亲说永远，最后还是死了，母亲也说永远，却将我送到了那个地方，什么永远，都是骗人的！！！既然保证不了，干嘛要说永远！！”
　　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会，洵，我不会像那些人一样的，我向你保证，永生永世都不会离开你。”
　　“我……相信。”
　　莫名的相信，那是一种从心底发出的信任，仿佛是生生世世的羁绊，锁住了二人，那么……就这样吧！瑾……最爱你了……
　　……
　　…
　　“瑾……最爱你了……”怀中的少年低喃了几句，瑾扬起了笑容，吻了吻他的眼角：“我也是，最爱你了……洵。”
　　我最爱的洵，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绝对。

　　“湮。”叫住了即将离去的人，潇郑重地说，“我喜欢你。”湮吃惊，很快便收回了这一神色，换上嘲讽：“喜欢我？拿出点诚意呀！”潇连忙开口：“你要什么？”“寒澈珠，你会给吗？”潇登时无话可说，那寒澈珠是真的不能给她，给了她，她会离开自己，不是吗？
　　“你会走。”
　　“不会。”对上他半信半疑的瞳，湮轻蔑一笑：“别再说喜欢你之类的了，连最基本的彼此信任都做不到，你的喜欢，会让我感到不安。”不再给潇将一句话的余地，离开了。

　　这是事实，潇发现，他喜欢上她了，就这样毫无征兆的，也许会觉得突兀，但这就是感觉，不是吗？但是，她拒绝了，如果将寒澈珠给了她，却因此失去了她，还不如，就这样好了，他能为她，付出一切。
　　喜欢她？也许吧，如果能喜欢她到将寒澈珠还给她，她便不会离开，但是，他犹豫了，就把这句话当做一个天大的玩笑吧，潇，我们，注定无缘。
　　注定无缘。
　　也许，只能用这句话来映证了、吧。

　　“钰，该开战了，你还在不忍心吗？”那个汐半夜所找的男子环住一个红发女子，被称为“钰”的女子转过身来，唯一不同的，她是异瞳，昭示了她无双的身份——亘古圣姬，一个是红瞳，另一个是银瞳，双手抚上轶的唇角：“毕竟，我是亘古圣姬，你明白的。”轶微笑，抱住她，唇贴上她柔软的红发：“放心，不会让你参与的，你只要乖乖地在这儿就好……”钰沉默了一会儿，决定同意。“好。”
　　呐、钰、好爱好爱你呢，你也是吧……

　　紫黑色的世界，犹如地狱般，这是潇第一次来西宫，如果说北、南宫市天堂，那这里就是堕落的地狱，雷地喜怒无常，触及一扇冰冷的门，这是什么地方？这么想着，也就推门而入了。
　　形形色色穿着紫色平民装的男女。和潇看起来差不多打的也有，比他看上去小很多的也有，个个身上条条血痕，看守这里的两个雷族人对他点头致敬：
　　“风神殿下。”
　　一听到这四个字，个个雷族人眼睛放光，如饿狼扑食般冲向铁笼，妄图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正当潇猜测这里是不是牢房的时候，一个男子抓住了他的衣袍，骨瘦如柴，面色蜡黄，眼球向外凸起，褐色的头发如稻草般堆放在头顶，那只手沾着血，长长的指甲十分骇人，仿佛手上只有一根骨头，攥住他的衣袍不放，乌灰色的瞳孔却因极度缺水而挤不出眼泪，他另一只手妄图伸出，却在半途中坠下，眼睛也缓缓闭上，不过，抓着他衣袍的手仍没有松开。
　　他死了。
　　那两个看守员连忙过来一边向潇道歉，一边用力掰开他的手，衣袍上，残留着那个男人的血手印和血腥味儿，再次向潇道歉，拖着那个男人的尸体，走到一个尽量不会被潇看见的地方，用雷暴术将那个男人的尸体粉碎地干干净净，不留一点渣滓。

　　早就听闻西宫的狱法很恐怖，百闻不如一见，九天之中有一句“在哪儿犯罪都不要在西宫犯罪”，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西宫天牢，十分开阔，最前方的墙壁上钉着一块十字架，上面各有六个铁钉，分别对应头，两个手腕，两个脚踝以及脊骨，那应该是为了惩罚极恶之人才设立的六钉斩，不会立即致死，但会痛苦到能让一个铮铮铁汉长啸两天才会血尽而亡。这种酷刑只对两种人开放，一种是极恶之人，一种是奸细。是对犯罪之人最崇高的敬意；再往下是雷御，换句难听点的就是西宫杀人的十二把交椅，每隔半小时便会发作一次，能让坐在上面的人要生生不得，要死死不能，潇望着唯一一个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面的人，身上完好无损，看不出一丝伤痕，嘴唇发黑，有一圈严重的黑眼圈，全身在颤抖着，似乎已经没了知觉；再下面其实在潇的心里才算最恐怖的，这批人被西宫所饲养的雷兽随意玩弄，凌辱也行、打骂也行、解剖、折磨，几乎只要能干，雷兽就会去做；然后便是一个独立小屋子，进去里面地人都被喂了失心散，看到墙就会往上撞，直到死为止，目光呆滞，看到墙就像看到了解药，最折磨的便是撞后会清醒一下，然后便在清醒的时再一次装上去；最下级才是刚刚抓住潇的那个人所在的一批，整天被打骂，打骂完了死后用一个雷暴术解决掉尸体。
　　“风神大人！救救我们！！”
　　一句句请求，哀号，潇背过身来，一个女人想要抓他的肩膀，本能使他用风逝一下子抓碎了那个女人，众人一惊，接着咒骂起来：
　　“原来这个风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和那个雷神一样！假清高！！”
　　“就是！还不如去投奔魔界呢！！”
　　“听说魔界人权平等，冥王殿下和灵王殿下十分友善！！”
　　“真的吗？”
　　……
　　诸如此类，潇如用刀在心脏上割般难耐，原来，九天在他们的心目中是如此肮脏，肮脏到可以和魔界相提并论，甚至魔界更高一筹，心被撕扯，但仍然开口言道：
　　“你们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你们会来到这里不都是因为多多少少犯了罪，不是吗？然而你们却在这里抱怨九天，抱怨神，甚至有投靠魔界的肮脏念头。魔界的确人权平等，但不限于犯罪者，他们那里的犯罪者比你们还要可悲，为什么我们九天其他子民可以活得滋润，而你们不行？你们有本事就好好出去为了九天、为了家人而战，别在这只会动用嘴皮子抱怨。”
　　一席话如炮连珠般炸响在每位的耳中，众人全都不语了，他们想过堕落，想过后果，无非就是不能在穿着白、红和紫色衣袍，发色和瞳孔色会变成暗色，换一个环境、法术及朋友圈……而已吗？会像他说得那么严重吗？
　　仍处在半信半疑状态，此时，一个看上去只有几百岁的少年询问潇：
　　“请问风神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