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轻吟·画舫迷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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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脱下来的狐皮裘搭在一起，宇文君遥看在眼里怎么看怎么舒心，南宫轻诚端着茶碗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一双凤目凝望着窗外的雪景，眼眸中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
宇文君遥往后倚靠在软榻上，顺着南宫轻诚的目光望去，正见河面上那些悠闲自在的游船飘飘荡荡，他微笑道：“喜欢这里吗？比起你的终南山，江南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吧。”
南宫轻诚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悠悠地道：“金陵古形胜，晚望思迢遥。白日余孤塔，青山见六朝。燕迷花底巷，鸦散柳阴桥。城下秦淮水，平平自落潮。”
宇文君遥看着南宫轻诚轻吟诗句的模样心中一动，不由道：“好好的，这么伤感做什么。”
南宫轻诚微微一笑，“也不是伤感，只是突然想起来，就说出来了。宇文教主还真是挑了一个好地方，江南水软，美好的女子一定也多，爱慕教主的一定不在少数，教主怕是欠下了不少风流债吧？”
宇文君遥在听到后半句时冷汗就有些流出来了，再一看南宫轻诚眉眼里打趣的笑意更觉得尴尬无比，只好无奈笑道：“南宫兄别再调侃我了，我也不常出来的。”
“这样啊。”南宫轻诚看着他汗颜的模样心中一悦，也就不再开他玩笑，专心品茶。
这时侍女端着饭菜上来，南宫轻诚见那些精致的菜肴皆是自己平时爱吃的食物，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咦？为什么这些，正好都是我喜欢吃的？”
宇文君遥也是一愣，“是吗？我只是凭我的感觉点的几道菜，你都喜欢？”
南宫轻诚怀疑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拿起搁在搪瓷小架上的筷子夹了一块清蒸鲈鱼放进嘴里，脸上顿时浮现出笑意，“果真是我喜欢的。”
宇文君遥也笑了，拿起筷子夹过一个鸽蛋放进嘴里，咽下口中食物后说道：“有时候我真的在想，我们是不是前世见过，否则，怎么会这么巧，我对你的一切都似乎很熟悉，但我又不记得我从前见过你。”
南宫轻诚心下一怔，“是吗……”原来你也……
他并没有将他对于宇文君遥的熟悉感告诉他，他想在一切明了之前，就先这样相处着看看，毕竟，两人的身份也不是什么被允许站在一起的，这也是为什么二人相见，彼此都默契的不让别人知道，甚至最亲的人也是一样。
“呵，也许只是我多心，南宫兄不要介意，如果觉得我冒犯，那就当做我在胡言乱语好了。”宇文君遥道，夹起那些精心制作的菜肴放入南宫轻诚碗中，“既然喜欢那就多吃一点，否则晚上会饿的。”
“嗯。”南宫轻诚点点头，斯文的小口小口的吃着，所有的动作都像是被精心设计好的，优雅的让人赏心悦目。宇文君遥一手撑着脸颊，一手夹着饭菜往嘴巴里送，而一双眼睛却是一直看着垂眸吃饭的南宫轻诚。
终于南宫轻诚受不住了，他无奈的搁下筷子，带着些许怨念的看着宇文君遥，道：“哪有你这样一直盯着人家看的，若换做是姑娘，还不得被你吓死。”
“反正你也不是姑娘啊。”宇文君遥笑道，终于换了个姿势，“我只是在想，南宫兄果真是好看，连吃饭都可以这么好看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南宫轻诚没法子的呼了一口气，认命的继续在宇文君遥毫不遮掩的目光下吃着让宇文君遥堆成小山一样的饭菜。
“可以了，我又不是猪，我哪吃得下这么多。”已经吃不下去的南宫轻诚见宇文君遥还要给自己夹菜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饭碗，惹得宇文君遥终于爽朗的笑出声来。南宫轻诚咬着嘴唇瞪着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宇文君遥，怒道：“有什么好笑的？你当你是在喂猪吗？”
宇文君遥揉着肚子喘着气笑道：“好好我不笑了我不笑了，我确实是有点像在喂小猪呢，哈哈哈……”
“你——你居然说我是小猪！”南宫轻诚的脸顿时如火烧一般，又羞又气的他腾地站起来一步上前将宇文君遥摁倒在软榻上捶打他的肩。
“哎哟对不起嘛我说错了还不行吗？轻诚不是小猪不是小猪是宫主大人这样好了吧？哎哟我的头发！”宇文君遥惨兮兮的□□，马尾被南宫轻诚死命拽着，他只好欲哭无泪的双手合十不停告饶。
“我让你说我是小猪！让你叫我名字！混蛋教主！”南宫轻诚脸颊红艳的美不胜收，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但恐怕这两者都有。
这时门外突然想起脚步声，宇文君遥连忙将南宫轻诚揽到自己怀里，南宫轻诚来不及反应，一下子跌进了他的怀抱，刚想挣脱，不料雅间的门突然打开，多景楼的老板疑惑的探进头来，“教主怎么了？我在外面听到这里——呃，抱歉，我这就出去。”那老板嘴角不停地抽搐，只看了一眼便连忙低下头退了出去，心惊胆战的想莫不是坏了教主的好事了？
宇文君遥这才松了一口气，松手放开了南宫轻诚，果然见其已经面颊通红，咬着嘴唇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不理自己。
“呃，不是、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要唐突你的，我只是不想让外人见到你这个样子……”说完自己也有些自嘲的笑了，不想让外人见到轻诚的什么样子？除了冰冷之外的所有真性情吗？
“可是，若让人误会了去，该怎么办。”南宫轻诚用手背抚着自己发烫的脸颊，盯着碗筷，淡淡的低声道。
“误会？”宇文君遥微微一笑，摇头道：“或许有时误会一下也未尝不是好事，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人把你和虚影宫宫主联系到一起了不是吗？你应该不希望别人知道你现在和我在一起吧。”
听到这句话，南宫轻诚心里一时五味陈杂，虚影宫和噬魂教彼此对立了那么久，突然一下子变成这样友好的关系实在是让人感到费解，但是这样的他们又是多么悲哀啊，既然都走在一起了，却还不能向他人袒露自己的身份。
宇文君遥见他眉宇中流露出一丝哀愁不禁心中一疼，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轻声道：“没关系的，他们对于不确定的事情从来不会乱说，就算是确定的事情，没有我的允许，他们也不会乱讲的，你要相信噬魂教的教规。”
南宫轻诚感受着手背上的温度，轻轻点了点头，转而望见窗外的天空已渐渐暗了下来，他不禁喃喃地道：“天快黑了啊……”
宇文君遥收回自己的手，扬起一抹微笑，问道：“看你这小猪应该也吃饱了，那既然天黑了，我也要履行我的诺言，带你去坐最华丽的游船咯，来。”他站起身向南宫轻诚伸出手，结果被南宫轻诚一巴掌拍掉。
“不许说我是小猪，明明是被你逼得我今天才吃的那么多。”南宫轻诚没好气的道，站起身拿过那件银狐裘披在身上，自顾自的系起了带子。宇文君遥也不恼，反而更加欢欣，披好了那件红狐裘后，也不管南宫轻诚是否愿意，直截了当的拉起他的手就往外头走。
结果一出雅间两人就扬起了眉毛，这个点儿果真是晚饭时间啊，这人多的都可以开集市了。
宇文君遥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拿出一个帕子盖在了南宫轻诚的脸上。南宫轻诚一吓，连忙拿开那个带着淡淡清香的手帕，问道：“干嘛捂我的脸。”
“别让他们看见，我会很不爽。”宇文君遥阴冷的道，牵着他的手快步往外走。果真不出他所料，他们两个一进入人群范围就被所有人盯着看，本来热闹的多景楼一下子安静下来，就连一个人一不小心掉了筷子都听得一清二楚。南宫轻诚只感觉那些人的目光全都投注在他身上，本就讨厌被这种惊艳目光注视的他自然而然的贴紧了宇文君遥的后背，希望宇文君遥可以帮他挡着。宇文君遥自是不怕被盯着看的，而他走到哪里都是女子瞩目的对象让他对于这种目光更是习以为常，但是他讨厌别人这样毫无顾忌的盯着轻诚看，就好像自己的宝贝受到所有人窥视一般。
转过脸，见南宫轻诚几乎倚在了他的背上，这样依赖他的姿态更是激起他的保护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南宫轻诚抱进自己怀里，脚步停下，他揽着怀里的人朗声道：“如果我们打扰了客官们用餐那还真是万分抱歉了，只是虽然我们有错，可也不至于一直盯着我们吧？”
他这一说让众人顿时不知所措，再见他眼底虽淡却真实存在着的杀气更是让他们急忙回头各自吃各自的去了。躲在柜台后面的老板哭笑不得的看着重新喧闹起来的酒楼，目送着那一红一银两个身影消失在众人之前。
宇文君遥窝了一肚子火没处去发，又不好在南宫轻诚面前表露出什么负面的情绪，只好万般无奈的捏了捏南宫轻诚热乎乎的脸蛋，责备道：“告诉过你要把脸遮起来的吧？”
南宫轻诚皱着眉将帕子甩回给宇文君遥，郁闷的道：“我哪知道会是这样，若知道的话，我就直接戴着纱帽出来了。”
宇文君遥捏了捏他的手心，笑道：“若你真是戴了纱帽啊，就更引人注意了，还是现在这样吧，反正有我在，大不了你躲我后背啊。”
“我才不要躲你后背。”南宫轻诚别扭的小声道。
“呵呵……”宇文君遥笑起来，也不打算调侃他了，牵着他往船坞那里走去。隔着很远的距离都可以看见那艘巨大的画舫，雕栏画栋金碧辉煌，宛如一座水中楼阁，悬挂在四角的风铃鸣音清脆，红色的飘带凌乱的飞舞着，有丝竹管乐的声音从里面悠扬的飘扬出来。天空已全暗下来，画舫中的花灯也已被点亮，照应在水面辉映着其余的画舫建筑，美得如梦似幻。
宇文君遥走上前，画舫中便有人迎出来，宇文君遥对他说了些什么，那人便恭恭敬敬的扶着南宫轻诚上船。南宫轻诚撑着伞上船后回头看着岸边仍在那里对两个看似是噬魂教的教众吩咐着什么的宇文君遥，船已离岸，往河中心慢慢驶去，南宫轻诚不愿进入那装扮的富丽堂皇的船舱也不愿有人跟在身后，便独自倚在船头，指尖撑着太阳穴，望着宇文君遥吩咐完了后腾身一跃足尖轻点水面靠近画舫，然后一个翻跃轻飘飘的落在南宫轻诚面前，衣摆鞋袜依然干燥，不见一点晕染。
“好轻功。”南宫轻诚微笑，十分自然的将伞交给了宇文君遥。
“献丑了，南宫宫主才是真正的真人不露相吧。”宇文君遥笑道，为两人撑着伞，同南宫轻诚一样倚在了栏杆上。
南宫轻诚撑着下巴道：“在宇文教主面前谁敢夸大，一些粗浅功夫而已，不敢拿给宇文兄献丑。”
“南宫兄太过谦虚了，反而让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呢。”宇文君遥笑道。
南宫轻诚摇头笑笑，“我们也别相互奉承了，怪别扭的。”
“也是，既然是朋友何须如此见外，诶对了，不知南宫兄是否有闲情逸致，楚音清越可是世间少有的，要不要听听？我这画舫中的歌伎可都是百里挑一的。”宇文君遥建议道。
南宫轻诚只是看着他微微一笑，双眸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朱唇轻启，清澈到空灵的嗓音轻飘的溢出于这雪花纷飞之间。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待柔柔的尾音消散后，宇文君遥喃喃地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他低头看向远望不语的南宫轻诚，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南宫兄唱的，真真是委婉动听，这船上的歌姬们听了，恐怕也要自愧不如了。”
南宫轻诚只是微微一勾嘴角，轻声道：“当初，爹不就是给你们左护法唱了这一曲，便让那左护法对爹一见倾心，追的爹不放，只好进幽魔谷闭关么。”
宇文君遥一想起皇甫玄就笑了起来，“不是呢，我那皇甫大哥啊，是第一眼见到你爹，就爱上你爹了，这曲《越人歌》起到的不过是推波助澜的效果。”
“是么。”南宫轻诚摇头笑笑，将散落的鬓发绕于耳后。
宇文君遥含笑望着他的侧脸，低声问道：“你今日对我唱着一曲，可有让我对你一见倾心之意？”
南宫轻诚一怔，转头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双唇微张，愣了半晌，才嗔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你到底是哪只耳朵听出了这个意思啊？”
宇文君遥笑眯眯的跟他说道：“你难道不觉得，那首楚辞中的意境，和我们现在很像吗？”
“一点也不像。”南宫轻诚别扭的别过头，宇文君遥怎会让他躲，所以不管他的头转向哪边宇文君遥绝对会来到那一边，然后继续被无视。宇文君遥终于笑出声来，站在南宫轻诚身后将伞柄交给他，“拿着。”
南宫轻诚不知所以的拿过，“怎么了？”
宇文君遥轻笑，“说你不会照顾自己就是不会，连系个带子都系的这么松松垮垮，风全都灌进去了。”说着就着这个后背的姿势，双手越过南宫轻诚双肩，帮他把银狐裘的带子重新系过。
背后紧紧贴着那人的胸膛，南宫轻诚突然有一种格外安全的感觉，他不由自主的转过头望着宇文君遥的眉眼，看他专心致志的模样，看他眼底泄露的温柔，他发现他看不够。
“看呆了？”宇文君遥系好带子并没有放开他，而是直接将他搂进怀里。
南宫轻诚却有些别扭，他双手抓住宇文君遥的手臂，“不要这样，若是给别人看去了，又要误会了。我可不想跟你在一起就是用来给别人误会的。”其实心里很愿意，但是他就是表现不出来，也不能表现出来，否则这一路还不得被误会死。
“那有什么，”宇文君遥不以为然的搂得更紧，“谁敢乱说，我灭了他全家。”
南宫轻诚失笑，“不愧是魔教教主，威胁起人来就是有魄力。”他无奈的看着宇文君遥用自己的红狐裘将他包裹起来，不禁笑骂道：“你的这件真大，再被你这样裹着，我真要成狐狸了。”
“哈哈……”宇文君遥笑道：“我这是完全不给你叫冷的机会呢。”说着他握过南宫轻诚藏在银狐裘下的左手，果真感觉到原本冰冰凉的手有了温度，再一摸他撑伞的右手，眉间一皱，一手抽过伞柄一手握着他的右手放入狐裘下，“这差别也太大了，伞还是我来撑吧。”
“手暖暖的还真有些不习惯。”南宫轻诚小声道，心中感动于宇文君遥的关心，不由自主就喃喃说道：“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五章 轻吟·画舫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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