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左手》蛋蛋猪与拖延症

2、沙莱

　　月亮已经沉沦，米兰城的一角，在宫殿和圣玛利亚修道院中间有达文西的一所房子，周围的园圃在夜色中散发着薄荷、茴香以及药草的香味。
　　烛光渐渐变暗，昏暗的房间里传来年轻人小声交谈的声音。
　　“你怎么想，沙莱？他的那架机器做成功了么？”
　　被称为沙莱的少年正将雪花石膏涂在一块橡木板上，用作一副图画的底色。他是个清秀美貌的少年，有两颗无邪的眼睛和一头金色的大卷发，达文西经常宠爱他，并把他作为画天使的模特儿。
　　眼见沙莱不紧不慢地涂着石膏，贝尔特拉有些不悦，他曾经也是被达文西喜爱的，却也没有这么傲慢。“问你呢，沙莱，你前天不是才和老师在一起过么？”
　　达文西从弗罗伦萨回来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他的研究室里，除了和他一起做那台机器的亚斯特罗，这些天来就只有沙莱和他在一起过。
　　“哼，那只有上帝才知道。”沙莱终于回答了他，嘴里哼着小调，同时整理了一下他的新鞋子，缎面边缘的银线因为昨天不小心的缘故有点拉线。
　　“去年他就花了三个月的时间造那台机器，可我最后听说没有成功，而且还惹出一场笑话。亚斯特罗那头猪一定要拿去飞，老师阻止过他，但他不听。你想吧，那个笨蛋爬到屋顶上去，扇动那台机器的翅翼飞下来，起初还有风扶着他，但后来就这么，”沙莱用手从上到下的比了个姿势，“掉下来了。好在没有摔断腿，不然我们老师的年俸更不够用。”
　　听沙莱提起年俸，贝尔特拉突然愤慨起来，“我就搞不懂，为什么他明明一年领两千杜卡的薪水，却让我们，他的徒弟们吃那些干得可以噎死人的面包！我们已经两个月没有买过新鲜的肉了，我怀念鲜美的香肠，还有奶酪，烤兔子也不错。”
　　贝尔特拉露出迷醉的表情，然后继续抱怨道，“他总是把钱花到莫名其妙的地方，花在那些讨厌又无用的机器上，毫不在意徒弟们地生活！”
　　“嗤——”沙莱终于嗤笑了一声，“你这个吃货，难怪他不再宠爱你！”
　　说着，沙莱露出你活该的表情，整了整衬衫上的褶皱，达文西喜欢白色衬衣上漂亮的褶皱，前提是你不要把那些褶皱弄得乱成一团。
　　“你就慢慢抱怨吧，我要去休息了。”说着，沙莱离开了，他希望老师能够在月底再给他买个新帽子，那个红色的帽子他已经中意很久了。
　　“小骚货。”盯着沙莱扭动的屁股，贝尔特拉扭曲了面孔，从那薄薄地嘴唇中挤出一种含带恶意的微笑，“让你总想着你的新衣服，总有一天你会什么都得不到！”

　　沙莱推门进来的时候，达文西正低头坐在他的写字台前面沉思。
　　房内满满都是那些机器以及天文学、物理学、化学、机械学、解剖学等所要用到的仪器。车轮，杠杆，弹簧，弯管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在墙边，桌上，在夜色的阴影下就像怪兽或巨虫的肢体。
　　但房子里最触目的还是飞行器的翼翅，它们高高地从地面耸到天花板，一个还是空架子，其余的已经上好了罩套。一个翼翅的下端，装着芦苇架子，在月亮和蜡烛的摇晃不定的光照下，这架机器就像一只要振翅飞去的巨大蝙蝠。
　　半隐藏在这些阴影中的达文西，如同蝙蝠变成的吸血鬼，让烛光照着他俊美的面容显出几分邪恶的味道。
　　见到沙莱微笑的面孔，达文西的眼睛柔和下来，“你是困了么？”
　　“是的，老师。”沙莱走过去搂住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亲吻，然后坐到他怀里，呢喃出声，“老师，我们难道要在工作室休息？”
　　“当然不，我们去更柔软的地方。”说着，达文西抱起他，掀开帘子进了隔间。
　　窗边的纱帘随风飘逸，淡淡的月光透过纱帘将室内铺了一片淡银色。一株白刺槐的树枝从打开的窗户窥视进来，并散放些柔软而清香的花瓣在窗下的桌子上。月亮穿过那发出珍珠光泽的淡红色云幕，照进卧室正中铺着雪白的床单的大床，一切都显得异常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