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谁守》未迎

38、三十七

　　听到致远号全军覆没的消息后，我的心好痛好苦，咳嗽一头涌上来。我大声地咳着、哭着，历史还是上演了。我始终改变不了历史。

　　邓世昌将太阳交给我照顾，怕是托孤。只是我实在对不住他，明明能阻止太阳前去护主，可我还是任由着它去了，再也不会来了。

　　黄海大战之后，老佛爷一味向日军妥协，不要再打仗，浪费火药。她的窝囊，致使了日军的蛮横霸道，无所顾忌。日本海路两军进攻辽东，准备夺取辽东半岛。他们夹攻山东威海卫，那里是北洋舰队的基地。李鸿章一度认为，只要躲在威海卫，日军就不会攻来。到后头，他后悔，真的好后悔。如果他能勇敢一些，他的好下属邓世昌就不会死，整个致远号的二百五十人就不会死。他自己也就不用如此窝囊地躲在这里，等候日军的羞辱。

　　最后在仅有的舰队保卫中，日军还是攻破了威海卫薄弱的防线。终于，北洋舰队全军覆没。此时，京师震动，老佛爷吓得呆了好一会儿子。醒后，她急忙任命李鸿章为全权大臣，前往日本马关议和。

　　四月，李鸿章与日本首相伊藤博文，在日本马关签订了中日《马关条约》。我国割去了辽东半岛、台湾、澎湖列岛给日本；赔偿军费白银共二亿两；允许日本在大清开设工厂；增加通商口岸。这如此丧权辱国的条约，李鸿章不愿签，可是他已经无力回天，无法救国了，只能忍受日军的种种侮辱和叱喝。《马关条约》的签订，大大加深了我国大清半殖民半封建化的程度。

　　消息传来京城，全国百姓愤怒谴责李鸿章，投降卖国。台湾的人民更是鸣锣罢市，集会示威，发誓“愿人人战死而失台，决不愿拱手而让台”。

　　我怏怏不乐地守在窗台，看去外面的花朵，心思飘絮。邓世昌是我害死的，太阳是我害死的。我为何还能坐在这儿无事可做？想着想着，泪水就像梨花那么的轻柔，滑落无声。

　　现下，光绪恼了我，不再理睬我。我知道，他误会了。可是，我已不想再解释什么了。

　　下午，老佛爷召见我进一趟颐和园。踏入园子佛堂，只见习静也在此。我盈盈一礼，“臣妾见过老佛爷，皇后娘娘。”老佛爷闭着眼睛，听着我的声音。突然叱喝大声道：“跪下！”我的腿像是被她控制了一般，松软得自动跪下。

　　她张眼怒瞪我，“珍妃，你好大胆啊！竟敢当众承认你与邓世昌有奸情，瞒着皇上和我，收了定情物。我问你，你可知罪？”我动了动眼球，转去了习静身上看。她拧着一张脸，盯紧我看。我冷笑一声，“我何罪之有？”老佛爷一愣，随即吼道：“这么说你不认错？”我问道：“敢问老佛爷，臣妾何罪之有？”

　　她扬起手来，朝向我掌掴一掌。我听到了一阵的清脆有力，脸颊通红发麻，电流迅速上涌。我直言不讳道：“老佛爷误听小人只言片语，就肯定了臣妾有罪。这岂不是冤枉了臣妾？”习静听得脸面一阵红一阵青，她上前说道：“珍妃，你想说什么？”

　　我道：“臣妾与邓大人是知己朋友，没有外头的人宣扬地如此龌龊，见不得光。”老佛爷轻佻地“噢”了一声。我继续道：“邓大人此番出战，自知寡不敌众，遂将爱犬太阳交予臣妾照顾。臣妾出于朋友的情分，帮助了邓大人，别无其他不好的意思。还请老佛爷明鉴。”

　　老佛爷缓慢地蹲下身子，眼睛直视我。“可是，你在皇后面前可是承认了邓世昌便是你的情人。这话又是如何解释？”我瞥了习静一眼，心中冷漠。她告诉老佛爷道：“老佛爷，其实臣妾听了珍妃一席话，就……”老佛爷挥袖断言道：“此话我问的珍妃，皇后莫要出声。”她一顿，看紧了我的侧脸。我乍时嗤笑，“老佛爷以为呢？若是你以为我承认了，我便是承认了；若是以为我没承认，我便是没承认。”删去了“臣妾”，我就是我。

　　她一笑，“嘴儿好是利害啊！”突然，手身前准确捏住我的下巴。逼视我的瞳孔，她嘴角抹起一丝阴险。“你可知你的话，已属□□宫闱之举。我可以将你的脑袋摘下来，不需蒙得皇帝的允许。”我的心平和有力地跳动，一丝惧怕也无。我也笑了笑，“在紫禁城里，老佛爷的命令就是圣旨，远远比得过皇上的一笔朱砂。”她使劲了力，捏紧我的下巴。想到，下巴定是掉了一层皮。她道：“难怪皇帝如此中意你的小嘴儿，真是伶牙俐齿，辩嘴的功夫比过了任何一个人。”

　　我闪了闪眼神的惊讶，脸面依旧冷淡。“多谢老佛爷称赞！若是说臣妾的嘴儿伶牙俐齿，那么老佛爷您的嘴上功夫比臣妾来得更为出人意表。不然，咸丰爷怎会唯独钟情于您呢！”她一听，乍时愣愣神。随即，她起身，摆了摆袍子。“来人，呈上手板。”我不懂她想怎么样，反正猜到她定要惩罚我。

　　习静掺着她的胳膊，笑了笑说道：“老佛爷，您莫要为了此等小丫头动怒啊！”她甩开习静的束缚，看向她说：“等会儿子，皇后便可以为自己出一口恶气了。”习静不明所以，眼神散乱。李莲英将手板呈上，老佛爷快速拿过，将此放在习静手中。“掌掴二十下。”她凸大眼眸，屏住呼吸地瞅着老佛爷。我诡谲地笑想，真是滑稽极了。习静啊习静，你也有这一日了。

　　老佛爷收紧了习静的手，使她握好。“你不是恨她么？现儿便是你的好机会了。”她愣着神回看我的眼睛，我吐了吐气，不需要她的怜悯。她打颤着嘴唇，“老佛爷……”老佛爷见她慢慢吞吞，心中的火气不悦。“怎么，你下不了手？还是，你不敢下手？”

　　她微晃了晃头，咬紧双唇，握好手板。老佛爷推了推她的手肘，示意她上前。愈靠近我，我就愈觉得她的不怀好意。心想到，装傻充愣吧！习静，你骗得了所有人，你也骗不到我。

　　被推的先前，她注视我的双眼。察觉出我的嘴角轻蔑得意，她紧握住手板的手，青筋隐约。眉目一沉，她握上手板的手柄，反手拍向我的嘴唇。我低吟了一声，忍住疼痛。她再打，稍加了些力度。我咬唇忍受，决不可让自己低头，发出难受的声音。每打一下，我便忍一下。

　　见我的倔强，她双眉皱紧，额头上映有冷汗。手板加紧力量，她狠狠拍下。能够想到，我的嘴唇又红又肿，抑或出血了。打了好一会儿子，老佛爷才说道：“停手。”习静及时收住了手，将手板停在了我嘴唇的一寸前。眼神深恶痛绝，恨不得撕开我。我轻轻咧起一袭微笑，定住了她的怒火眼珠。

　　老佛爷道：“既然你不认错，便在这儿跪下思过，直到你懂得道理为止。”话后，李莲英上前，掺住了她的手臂，一同离开。习静留下，她扫过我的眉色深锁，不禁冷言：“这便是你想要的结果么？”我抹了抹嘴唇流落出的一丝鲜血，瞥向她轻语：“你以为呢！”她甩袖怒道：“别以为你这么做，我会心痛内疚。告诉你，我不会。”

　　我轻声道：“我知道。”她一呆，眼眶有丝泪意。可是，当下收回，使人不易察觉。她“哼”地发笑，声音不大不小，却停在了我的耳廓内。我闭上双目，抿唇未语。她将双手收进衣袖中，睨我一眼后跨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