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呓梦集》流年薇夜

1、漂泊者

　　她不知道来到这个城市有多久，只依稀记得好像过了很长时间。
　　寄人篱下的滋味是很不好受的。她总是在想，我一定要更努力一点，争取能够完全独立离开这里。
　　于是她拼命的工作，拼命的攒钱。她只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平心而论，这家人也没把她当佣人闲人看待，但她忍受不了他们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用刻薄的话来评价她。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忍受多久，但她确实已经感到了疲倦。

　　这一天是很平常的一天，她还是早早就来到公司上班。正准备踏进电梯时，有一个声音叫住了她。她立马回过头来，看到一个男子，然后愣了一愣。她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上以前认识的人。
　　“果然是你，没想到你也在这座城市。”看到老同学，那个男子微笑道。
　　“是的啊！好久没见面了呢。你是也在这里工作吗？”她问道。
　　“只是近期有业务需要到这里办罢了。不过还是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
　　“是的，我也很高兴。”她不冷不热地回答着。他是她的中学同学，而她一直对男同学抱有敌意，尤其是小时候的男同学。那时候的男生似乎都爱以欺负女孩子为乐。尽管他小时候并没有欺负过她，但这份无形的敌意依然存在。
　　“啊！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工作呢。有空再抽个时间聚聚。”他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有要事缠身，于是最后挥一挥手，向她道别，然后走向大楼的另一侧。
　　她也马上踏进刚开门的电梯，准备去她办公的那一楼层。

　　她以为他说的有空聚聚仅仅是一个客套话，毕竟中学毕业以后他们就断了联系。没想到她很快得到他的邀请，去参加一个他朋友的聚会。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答应老同学的邀请，来参加一个不属于她圈子的聚会。
　　不过聚会过程比她想象的要好。她吃了很多美味的食物，还喝了一点点酒。和他的朋友一起调侃他的过去。在这些交谈中，她也渐渐得知了他近些年的生活情况。
　　他来这个城市也有好几年了，一直是他们公司的主干。不过他并没有像和他际遇一样的人那样，买套房子稳定下来，而只是一个人租了间房子过活。但更令他同事好友不解的是，他至今单身。
　　“听说你是他的中学同学，你来告诉我们他那个时候是怎样的吧？”他的好友追问道。
　　“这个很难回答啊！”她心里默念道，“因为在那个时候我也与他不熟。”
　　不过借着酒劲，她还是断断续续地说了起来，说那个时候大家怎样，而他又是怎样。到最后说着说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自从参加完这次聚会，他们又在那栋大楼见过几次面，谈过几次话，关系又恢复到不冷不淡，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然后又一天，在她生日的那一天晚上，她特意为自己买了一瓶最便宜的葡萄酒，在公司里自斟自饮。
　　原本她是很早就回到了那个住所的，可是一场争吵还是毫无先兆的降临。导火索还是被引燃，她和他们大吵了一番。最后生硬的说公司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连晚饭都没有吃就又来到了公司。
　　这个时候，公司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她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开电脑，开始起草文件。
　　到了深夜，她一人来到天台。从这里可以看到她所在的城市灯火辉煌，可惜没有属于她的地方。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会在这里？”一个声音问向她。
　　她慢慢地转过身来。因为酒的关系，她的头还晕乎乎的。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原来是他。
　　“没什么，今天公司加班，所以来这里看看夜景休息一下。”
　　“可是这外面风很大，你要小心自己的身体。”
　　“这是在关心我吗？”她还是晕乎乎的想着，“突然有些感动呢。”
　　“快点进屋休息吧。”他满面担忧地对她说道。
　　“我能住你那里吗？我会付房租的。”她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样一句。
　　“当然不行。看来你真的喝醉了，快点进屋休息吧。”他干脆的拒绝了她，但还是伸出手来，想将她扶进屋内。
　　可就在她将那番话说出口后，借着一阵阵吹来的寒风，她的酒劲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觉得自己的脸不用借助酒精，也能红的滚滚发烫。
　　“不用了，是我太无礼了。刚才的那番话，请不要记在心里。”说完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第二天她就听说他因有急事，临时中断了在这里的工作，剩下的工作由他的同事接管。也许这个“急事”是她造成的，不知为什么，她心里竟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失落感。
　　又过了几天，她向公司替了辞呈。晚上回到住处以后，就开始偷偷地打点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在那家人已经入睡的时候，她将一封装有她这些年积蓄的信封放在桌上，并附有留言条，说感谢他们这么多年对自己的照顾，以及这是自己的一点心意，以后不用麻烦他们了云云。最后留下了这里的钥匙，离开了这个地方。

　　坐了很长时间的车，她终于再一次来到自己的家乡。
　　原本她成长的地方是一个大城市，可现在看上去却是那么的衰败。已经没有多少人在这里居住，有些建筑已经被废弃，有些马路也早已杂草丛生。
　　她来的了之前她成长的地方，很幸运的是这座小高层的房子还在原地立着，尽管里面的电梯已经不能使用了。
　　终于爬到了她在的楼层，她用擦拭的亮晶晶的钥匙，打开了满是锈迹的大门。
　　她进到屋内，仔细打量了一番。这里什么都没有变，变化的只是曾经住在里面的人和外面的环境。
　　用了好几天，她才将这间屋子打理的像是一个人可以居住的地方。这里已经断了电，也不再通自来水。所幸的是周围还有小商店和小河，她还有钱和体力来买这些生活必需品。
　　但在没有新的经济来源之前，她的生活将不能得到很好的保持。不过她早已决定，将家附近的荒地开垦成农田，自给自足的过日子。
　　可就在她还没开始具体实施计划的时候，有一个人来找她了。
　　“你怎么突然不声不响就来到了这里？”他气喘吁吁又带点怒气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我花了多大的功夫？”
　　“可是，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呢？”见到他生气的样子，她不知所措，但还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倒是愣了一下子，随即语气平稳但却带着担忧说道：“你是在生我的气所以才来到这里的吗？因为我不同意你住到我那里？”
　　听到这番话语，她哑然失笑。
　　“不，不是这个原因。这不关你的事。很早之前我就考虑过，我还是搬回来居住比较好。”
　　“但你的神情却表明不是这样。”他有些激动了，“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不听我说完。并且之后又突然遇上急事拖不开身，等到有时间向你解释时你却不在了。不过好在终于让我找到你，今天我一定要说出来，我之所以没有答应你，是因为我住的地方并不好，我不希望你住在一个太差的环境里，可现在，我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即使你不会说，我也希望你能陪我一起住进去！”
　　她被他的这番类似于表白的话给惊呆了。她从没想过他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我……”她已经被惊的不能言语，但她能感到心里热乎乎的。
　　“我发誓我会对你负责的。所以说，答应我吧！”
　　即使被泪水模糊住双眼，她依然能看到他那真诚的面孔。
　　于是她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