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受夏琉璃的幸福生活》素年

12、第十章

　　人有时候真是犯贱。
　　明知道凭自己微薄的实力不可能拿第一，但还是拼命的K书。
　　明知道人家不过是逗你玩，却不由自主的认真起来。
　　明知道不应该有期待，却还是管不住整夜的胡思乱想。
　　就好像现在。时间是下午三点半。
　　世炎他们很早就去网吧消遣，寝室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
　　心思已经完全不在书上，满脑子都是晚上那顿还没吃着的饭。
　　一向自认为头脑清醒，目的明确。却也会有这样心烦意乱的时候。
　　靠在窗口的墙上，抽了支烟。我很少抽烟，没有烟瘾。
　　但是现在我觉得有必要靠它来稳定我的情绪。
　　好容易到了四点。
　　桌上整整齐齐放着的教科书仿佛正在张牙舞爪的嘲笑我的失态。
　　心里莫名其妙生起自己的气来。
　　打开衣柜（如果那小小的堆着一礼拜没洗的臭袜子的杂物柜算的上衣柜的话），在最角落的地方拿出一个精美的包装袋。
　　是去年生日的时候妹妹寄过来的礼物，是当年的新款ADIDAS长袖T恤。粉绿的颜色，穿在男人身上会很奇怪吧。小女孩的眼光。
　　鬼使神差的拿出来，拆开包装的时候有点心虚的感觉。
　　我这是在做什么……这种紧张又雀跃的心情。太罪恶了吧。
　　套上衣服对着镜子打理头发。刘海太长了，扎眼睛。随手拿起洗面台上的小剪刀剪了几刀。（我曾经在理发店打过小工，绝对不是乱剪，我发誓……）。
　　帅！额头露出来之后，整张脸都精神了很多，脸型拉长了。
　　年纪越大，越觉得这张脸像母亲。
　　殊叶和母亲，性别相同，也只继承了七成左右的长相。
　　我和母亲，性别不同，却长的如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
　　真TM的没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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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门的时候戴了鸭舌帽。不想让边默注意到我刻意打扮的样子。总觉得是很一件很不自然的事情。
　　女为悦己者容。
　　可我是个男人。这么做没道理。
　　磨磨蹭蹭走到边默宿舍楼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6点多了。靠在长的很茂盛的樟树下打量那间7楼的屋子。
　　窗帘拉的很好，在橘色的灯光的映照下，看起来非常温暖。
　　家的感觉。
　　虽然不是我的家。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客人而已。
　　家这个概念似乎离我非常遥远。
　　边默这个男人却轻易勾起了我对家的期待。病毒入侵的感觉。
　　抽了半只烟。然后把它扔在地上踩灭。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紧张的心情消失了。我的心里大概有一块很厉害的盾牌，一旦有期待的心情出现的时候，这块盾牌就会很尽责的把期待挡在心外面。
　　没有期待，当然就不会紧张。
　　电梯罢工。辛苦的爬到了七层楼。
　　门里面的声音很大。好像在放重金属的音乐。有点疑惑的抬头看看。大大的7字告诉我没有走错门。
　　边默喜欢这种音乐？
　　还是有点疑惑的按了门铃。
　　然后听到椅子被撞翻的声音。这个冒失鬼……
　　“HI，BABY,你终于来啦。”开门的人不是边默。
　　是水月。
　　我有点呆住了。脑子好像当机了一样不能思考。
　　水月……怎么会在这里。
　　“呆着干什么，快进来啊！”他以主人姿态把我拉进屋子。
　　我像个机器人一样脱掉鞋子换上拖鞋。
　　“哥，琉璃来了。你快把菜端出来吃饭拉。饿死我了！”
　　脑子瞬间充血，我不可置信的盯着水月精致的脸：“哥……？”
　　“咦？我哥没跟你提起过他有一个风流倜傥人见人爱一支梨花压海棠的弟弟？”
　　“…………”
　　边默从厨房出来。穿着普通居家的衣服。
　　低下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新T恤，觉得自己有点傻。竟然当成约会一样的重视。
　　“你来了，快坐吧。菜已经好了，不过好像有点凉了，我去热一下。”他看着我的表情非常柔和。是容易让人产生错觉的表情。
　　“呀！你没看见有客人来吗？快去把那个吵的要命的音乐给我关了，小心我揍你！”可他对着水月的表情简直就堪称凶神恶煞。
　　水月“切”了一声。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关了音响。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之后就只剩下水月一个人盯着我猛看。我被他看的背上发毛。
　　“你的眼睛好像比我好看。嘴形也长的好。难怪我哥看上你。”
　　“你能不说多余的话嘛？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边默端着一盘金黄色的小羊排出来，然后“砰”的一声放在水月面前，“吃完马上消失。”
　　“有同性没人性。”水月小声的嘀咕。
　　“你说什么？”边默的声音大了起来。
　　“没……什么啦。”我发现水月好像非常怕边默。
　　低气压的房间。我开始后悔答应边默过来吃饭。
　　等边默把所有的菜都端上来的时候，已经过了足有十分钟。我从小到大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看到过那么多的菜。足有二十道。且香味非常诱人。
　　相比之下在一边啃小羊排的水月就有点凄惨了。
　　“哥，我也要吃这个。”
　　“你不是有西餐吃就可以了吗？这都是滋补菜，给你吃浪费。”
　　“…………你真是偏心啊。”水月不满的嘟着醉，“人家最近也瘦了很多啊。”
　　“我看你健康的很。”
　　“狮身人面兽嘛……”水月说了一句深奥的话。
　　我忍不住打断他们：“什么意思？”
　　“失身了所以就变瘦了啊。失身人面瘦。”
　　“…………”
　　我受惊过度，实在没办法把眼前的水月和印象中千娇百媚的形象联系起来。
　　眼前这个人，太痞了，比起我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天在G HEAVEN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的有点糊涂了。
　　水月急切的往碗里舀汤，喝相像个恶鬼。一边口齿不清的解释：“ 还不是因为，我哥那个死脑筋，他想和你搭讪，但又不敢……所以我就勉为其难帮他演戏啊。”
　　“……你们合伙耍我？”我惊到。
　　祸从口出，水月的头上很快挨了一记爆栗。
　　“喝完汤，马上滚。”边默脸上的表情很臭。
　　水月痛的不轻，却不敢发作的样子像极了还没长牙的小豹子。怎么看都觉得有趣。
　　我莫名其妙开始喜欢这样的水月。
　　水月走后，边默不好意思的看着我。一脸心虚的样子，好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孩。
　　“其实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才那么做的，你千万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吃饭吧。”
　　一顿饭吃的波澜不兴。
　　不得不承认的是边默的手艺真的不错。
　　虽然大多是清淡的滋补菜，但每道菜的味道都不尽相同。
　　虽然不知道食材有多名贵，但从汤里面吃到冬虫夏草的时候也大致知道这桌菜绝对不便宜。
　　边默大多时间只是看这我吃，自己却很少动筷子。还会很狗腿的帮我夹菜。直到我碗里的菜堆起了小山。
　　我只是牛吃薄荷般的一顿胡吃。肚子很快就撑了起来。
　　“你也多吃点啊。”我实在不舍得浪费这些好料。
　　他有些欣喜的望着我：“恩。”然后低头猛吃了几筷子。
　　边默是喜欢我的吧。
　　他看起来真的很在意我的样子。
　　因为在意我，所以不敢和我搭讪。
　　因为在意我，所以熬夜照顾生病的我。
　　因为在意我，所以想帮我解决生活上的困难。
　　因为在意我，所以花一下午准备一桌子的滋补菜。
　　因为在意我，所以现在在我面前猛吃。
　　我……可以这样理解吧……虽然完全不知道他在意我的原因。
　　“水月，他真的是你弟弟？”
　　“堂的，我叔叔的独生子。水月是他在这里的花名而已。他的本名是边晨。留学生。”
　　我又被吓到：“呃……留学生？我们学校？”
　　“你还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
　　“这种祸害不知道也罢。那小子在美国惹了祸，逃回国避难的。可前几天又惹祸敲破了一个胖子的头。我现在看见他就心烦。”边默说到水月的时候眉头就忍不住皱起来。
　　我知道以水月的性格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你复习的怎么样了？还有两礼拜的时间而已了。”他忽然转了话题。
　　“呃……还行吧……解剖生理学比较困难。其他还行。”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心虚。其他都只看了一点点，完全没什么进展的死样子，脑子里却常常一团糨糊。
　　“这样啊，我电脑上有解剖的资料，是三维立体的人体解剖结构，要看吗？”
　　我忙点头。国内的解剖软件基本上都是科普读物，国外的非常先进，但是价格也很先进，一般人还买不到。
　　怎么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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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默的房间很干净，和我上次走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
　　上次我以为再也不会回到这个房间。
　　现在置身其中就有不真实的感觉。
　　边默就坐在身边，正专注的演示着软件，还不时的跟我讲解一些我平时就搞不懂的复杂的生理结构。
　　他真的很厉害，复杂的东西在他的讲解下也变的简单。特别是那种中西结合的思维方式，真的让我受益匪浅。
　　“中西医本质上没有区别，它们的理论是可以相互补充的，最终就是殊途同归的效果。”
　　全部讲完已经是晚上9点一刻了。
　　我忍不住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累了吧，我去切点水果。吃了再走。”
　　“好啊，我要芒果。”
　　“我不知道你喜欢芒果，西瓜行吗？”
　　“也行。”
　　望着他走出房间的背影，我觉得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怎么说呢。好像有很多小泡泡一个一个源源不断的冒上来。
　　一起吃饭，一起学习，一起吃水果。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很私人的事情。
　　现在全部和这个男人一起做了。
　　我想我大概是喜欢上这个人了。
　　虽然完全不知道他的事情。但我已经能清晰的摸到自己心脏的脉络。
　　百无聊籁的坐了一会。等的有点累。
　　书桌有一个抽屉没锁，突出来了一截。
　　我刚伸出手握住抽屉的把手，就听见身后有个冷冷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回过头，看到边默端着盘子站在门口，一脸冰冷的表情。
　　我的心忍不住跟着降温：“抽屉没锁……”
　　“你怎么可以随便翻别人的东西？”
　　“…………”我瞬间呆住。
　　“我今天有点累了，你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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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房子的了。
　　被当成小偷了吧。
　　只觉得全身都凉透了。特别是心口那块。
　　却一点都不想解释。
　　记起小时候的事。
　　父亲拿着继母断了的珍珠项链责问我是不是我干的。
　　我冷冷的看着他紧闭着嘴不说话。
　　父亲火了，随手操起藤条狠狠的打在我身上。
　　很痛，但我不哼声。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他肯定觉得我没救了。
　　他一点都不相信我。
　　我想大概是从那时候起我开始恨他。

　　从小就知道对着不相信自己的人解释只会越掰越歪。
　　也许边默喜欢我。
　　但他不相信我。

　　我慢慢的走在回寝室的路上。
　　身体却越来越重。
　　最后不得不靠在墙上轻轻的喘息。
　　明明是那么短的路。
　　天空是漆黑的一片，甚至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六月的晚上，意外的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