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传承》夏至白夜

21、第二十一章

　　回到休息室，因为时间还早，休息室空荡荡的，卢修斯随意地坐下取下自己的面具：“表现的很不错呢，西维洛斯。”
　　西维洛斯则是有些不耐地坐下，不理会卢修斯话语中的意思。
　　卢修斯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弃：“你今天的表现，在天亮前便会传遍英国魔法界的贵族阶层。那么普林斯小姐，这会是一个起点？”
　　看了眼卢修斯，西维洛斯只是取出自己的魔药箱：“不，卢修斯，也许今后普林斯会有明显的举措，在社交活动中也会更加积极，但是，在一切中我的身份是普林斯家主，而不是普林斯小姐。”她不会改变自己礼服长袍的装束，不会让自己处于女性的弱势。
　　听出西维洛斯的意思，卢修斯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他知道西维洛斯的性格，既然这样决定就不会再有改变，但是这样下去，当不得不面对家族所必须的继承人问题的时候，无论怎样的选择都会是异常的艰难。
　　从魔药箱中取出一个三层魔药盒，西维洛斯将魔药盒递给卢修斯：“圣诞礼物，第一层是你的，剩下两层是给马尔福先生的。”
　　卢修斯接过魔药盒挑眉，第一层毫无疑问是自己要求西维洛斯专门配置的护发、护肤等作用的魔药，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也每年收到圣诞礼物——而且是专门调制的魔药。显然这不只是礼节性的家族交流而已。
　　“你当然可以看。”西维洛斯想要的显然不止是让卢修斯代为转交而已。
　　卢修斯从善如流地打开魔药盒，里面有不少魔药种类。他能分辨出里面有无梦药剂，止痛药剂，舒缓药剂，显然还有一些市面上并没有的特调魔药。
　　“大部分是泛用调理魔药。”西维洛斯难得地多管闲事，她只是觉得也许没多少时间了，“我与马尔福先生也仅仅是几次宴会的接触，只能做到这些。”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继续说，尽管这已经是有些无礼地逾越了，“卢修斯，即使是从记忆以来只会打骂我和我母亲的人，在他死的时候，依旧会有失去家人导致的……”一时间她也找不出适合的形容。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不和，但阿布拉克萨斯当然不至于是个酒鬼肆意打骂卢修斯。西维洛斯每一年送过去的圣诞礼物，调理魔药的分量越来越多，因为每次出席宴会，她都感觉阿布拉克萨斯的身体都差上一分，尽管在大多数人眼中马尔福家主依旧耀眼夺目。她不希望卢修斯因为与阿布拉克萨斯的不和最终留有遗憾。
　　不过，话说到这也已经足够了，西维洛斯静静地离开休息室回到自己的寝室。
　　休息室中，卢修斯看着那数十瓶魔药，回想之前的日子。从记事以来，父亲吩咐家养小精灵给自己最好的照顾，满足自己的一切需求，严厉地训练自己成为一个家主所需要的所有东西。但是，他从未真正对自己笑过，从未夸奖过自己。每次希望得到认可的努力学习，纵使遍体鳞伤也要达成父亲布置下来的要求，但每次换来的只是进一步的学习任务。总觉得，自己在父亲眼中就只是他的后继者，一个他必须培育的人，没有任何其他。
　　渐渐地，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自己就再也不期望那些从来未曾得到过的东西了。他依旧努力学习继承人应该学习的一切，他是出色的继承人，在外人面前与父亲一同演绎一对优雅高贵的父子，除此之外他也不再给予什么。即使后来父亲似乎有些改变，但自己却不愿分任何一点的注意力去思考这可能的意义。
　　所以，现在看来自己的确好多年没注意过自己的父亲了。
　　西维洛斯的话打断卢修斯刻意在那个思路上竖起的障碍，之前所有与阿布拉克萨斯的相处情景涌现，卢修斯这才意识到原来这是自己的任性，任性地用同样的态度对待父亲，作为无声的抗议，结果到现在却成了习惯。
　　听西维洛斯的意思，父亲的身体并不乐观。即使没有任何消息来源，只是靠她仅有的几次见面，她就得出了这个结论。甚至，她会直白地告诉他这些的原因，她言语中提到的——死。
　　想到死，卢修斯突然觉得心脏一阵收缩，胸口猛然传来窒息的感觉。会死吗？一个人当然会死，但他从没将这个词跟自己的生活联系在一起，以为那是很遥远的事情。自己的朋友、同学、合作者都还年轻，甚至是自己的父亲也才过四十，跟巫师一百多岁的寿命相比连一半都还未走过。
　　但是……父亲从二年级开始渐渐将家族事务交到自己手中，包括马尔福家族的人脉、力量，附庸家族。现在五年级的自己已经几乎接手了家族四分之三的事务。为什么这么迫切？这一切原本只是有些不解的现象如今拼凑起来，却不断地向卢修斯证明了某个可能性。
　　父亲，现在在干什么呢？圣诞前夜是家宴的日子，这是魔法界所有贵族家庭的默契，在这一天不会有任何宴会和工作，所有人都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而自己竟然在霍格沃茨度过了四个圣诞节，整个庄园里只有父亲一个人……
　　想到这，卢修斯突然拿着魔药盒站起身，离开斯莱特林休息室。
　　刚回到休息室的纳西莎诧异地看着卢修斯匆匆离去几乎完全没了一直以来的从容和风度，皱着眉回到寝室。
　　“西维洛斯，发生什么事了吗？”看着寝室里同样在走神的好友，纳西莎出声询问，该不会是这两人……可是看卢修斯的样子似乎是担心害怕什么，不像啊。
　　对纳西莎的询问有些不解，西维洛斯疑惑地看着纳西莎：“怎么？”
　　“我刚刚看到卢修斯像个格兰芬多一样冲出休息室。”还好今天学生们都玩的尽兴，邓布利多索性让舞会又延长了一会儿，所以没什么人看到卢修斯的失态。
　　西维洛斯立刻明白过来，当然这也没逃过纳西莎的双眼，看着她确定的目光西维洛斯只能交代：“他大概回马尔福庄园了。”
　　纳西莎也不禁露出明显的诧异神情：“马尔福庄园？难道阿布拉克萨斯叔叔出了什么事？不对，如果是收到消息马尔福庄园出事了的话，卢修斯会直接回去，而不是去院长那留信。西维洛斯，你说了什么？”
　　“我只是……让他想到马尔福先生的死亡可能性了。”就算关系不和，卢修斯与阿布拉克萨斯的相处时间也比西维洛斯要多很多，所以他是顺着打开的思路想到太多征兆了吧。
　　纳西莎脸色不是很好，双眉紧紧皱起：“西维洛斯，你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西维洛斯打断了纳西莎的话，“卢修斯到底想到了什么结果急着回去我并不清楚，但是无论如何，还有两年他就毕业了，在校和毕业之后的生活差别很大，我希望至少在毕业前他们能解决那个不和。”这样说着西维洛斯皱眉自嘲，“突如其来的多事而已，大概因为想到我入学前的事情了。”
　　纳西莎的表情随着西维洛斯的话稍稍放松了一些。她从衣柜中取出睡衣：“无论如何，明早我们还要坐霍格沃茨列车回去，早些睡吧。”
　　走进浴室的纳西莎暗自看了眼似乎还在出神的西维洛斯，看来，不是卢修斯单方面的呢，可是这两个固执的家伙……

　　回到马尔福庄园，巨大的庄园此刻却显得过分的空旷冷清，卢修斯从来没想到马尔福庄园居然会有这样子的时刻，声音、光亮，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巨大黑色的轮廓，死寂没有生气。突然间，他想起西维洛斯某次无意中说出口的话，当时纳西莎好奇问了她为何这么早就允许夏洛克住进普林斯庄园，在她甚至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都顾及不到庄园的时候。现在想来，正是因为她一直不在庄园，所以才邀请他立刻入住的吧。
　　普林斯庄园中只有灰精灵迪杰纳瑞，马尔福庄园中只有阿布拉克萨斯。
　　从门口到进屋这一段路，卢修斯一开始那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已经渐渐平静。示意激动地出来迎接的家养小精灵保持安静，他下意识地放低声音：“父亲睡了吗？”
　　“是的，卢修斯小主人，阿布拉克萨斯主人已经睡了。”家养小精灵很机灵地明白了小主人的意思，也努力地将声音减到最低。
　　“将这个与父亲的圣诞礼物放在一起，我回来的事就别说了。”将属于阿布拉克萨斯的那份魔药交给家养小精灵，卢修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将自己梳洗一番，没有丝毫睡意的卢修斯轻叩墙上的一副画像，那里画的是一间小茶室。
　　不一会儿，茶室的门打开，一位有着浅灰色头发的贵妇走了出来，面带柔和的笑意：“我原以为你不会再需要找我了，卢修斯。”她优雅地在茶室的椅子上坐下，桌上立刻出现一套茶具，红茶已经泡好。
　　这是一幅特殊炼制的画像，每一位马尔福的继承人都可以轻叩画像，输入自己的魔力，他的母亲无论在哪幅画像中都会感知这个邀请，然后过来与儿子聊天或者解答疑惑，直到成为家主为止。
　　卢修斯沉默了，他只是突然很想跟母亲聊聊，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马尔福夫人显然清楚地了解儿子的状况，不禁微微一笑，卢修斯从小就比较独立，倒是很少能看到他不知所措的样子，那些不知所措几乎都是完全藏在马尔福面具之下。
　　“那么，我亲爱的儿子，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圣诞前夜出现在家中？”既然卢修斯不知从何开口，那么就让做母亲的帮一把吧。
　　“……我突然想到父亲了。”看着母亲温柔带着鼓励的笑容，卢修斯也放松下来，“母亲，能给我讲讲父亲吗？”
　　马尔福夫人拿着杯子的手一顿，然后放回杯垫：“当然。你知道，我原本的家族是德国的古老贵族，因为一些原因才临时决定将我送到霍格沃茨就读。虽然为此补习了英国魔法界贵族的资料，但对于一个陌生的地方终究是有些不安。在霍格沃茨列车上，我第一次遇到你父亲，”说到这马尔福夫人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当时我就失态了，因为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人，是的卢修斯，美人，这就是我看到你父亲时唯一想到的词语。”
　　卢修斯也不禁微微一笑，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样貌的确是历代马尔福中最出色的，尽管马尔福的容貌本就众所周知的出众了。
　　“完美的礼仪，周详的思虑，谨慎的态度，强大的力量。顺利进入斯莱特林之后见识了首席挑战赛，当时我以为这会是我见识的最出色的了。不过，后来才知道这还不是。”马尔福夫人的神色开始怀念，“当我三年级时，同年级的一位并不起眼也完全没有身世背景的同学对当时已经是学院首席的你父亲发起挑战，虽然失败，但却展现了强大的力量。而你父亲七年级时，那位同学与他的首席战斗是我至今见过最精彩的战斗。不仅仅是两人表现出来的力量，还有你父亲所表现出的享受、畅快和兴奋。”
　　“后来，在你父亲毕业之后我也就只能从学院零碎的议论以及预言家日报不时传出的消息知道他的情况。直到在我毕业那年，家族突然告诉我与马尔福家联姻的消息。”
　　“卢修斯，我想你不会反对你的父母只是家族原因而结合的吧。”突然，马尔福夫人带点促狭地看着自己儿子，意料之中地得到卢修斯完全理解的凝视。这在他们这些古老贵族当中是相当常见，甚至常规的事情。
　　“我们都接受这个事实，只不过你父亲的想法我也很清楚。”马尔福夫人说到这，并没打算把话说清楚，“卢修斯，你父亲最喜欢的花是红玫瑰，那么热烈，不顾一起，却又带着扎人的刺。当终于发现开的太过不顾一切，刺伤了周遭的一切时，又将自己紧紧包起，最终刺伤了自己。”
　　卢修斯微微皱眉，这显然不仅仅是在说红玫瑰这种花。
　　“卢修斯，你恨你父亲吗？”在你还那么稚嫩、又失去了母亲的时候，用尽全力教导你，仿佛是想尽快将为父的责任履行完毕，能彻底摆脱。
　　“……我不知道。”小时候当然怨过，从来没有得到过真心的笑容和赞扬，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得到满意的肯定。但大概那也没到恨的程度吧，恨，大概是能够杀了对方，即使对方死也不会有任何难过的情绪。
　　“那么，你爱你父亲吗？”马尔福夫人观察着儿子的神色，没有像之前一样给他思考的时间，“你还有时间好好想想，你父亲不知道该怎么作为一个父亲与儿子相处，也许你很快也会面临类似问题。”说完这句话，马尔福夫人从容起身，离开茶室。
　　整理自己的思绪，卢修斯知道母亲的话中给了自己很多的信息，比如父亲在为了家族达成的婚姻外有着自己的爱人，比如父亲曾经一度的疯狂，以及清醒过来之后的不善表达和自我伤害。这些最终导致的就是幼年时自己所受到的冷漠待遇。所以自己其实有原谅父亲的理由，他并不是厌恶自己的？
　　想到母亲最后那个问题，卢修斯突然笑了，为何要纠结于原因理由？他只需要回答一个问题，爱父亲吗？
　　翻出自己从小到大的相册，还有卧室中的许多物件，从哪一年开始，自己收到的礼物不再是单一的书籍了？似乎从那开始，自己收到的每一件礼物都是自己喜欢的，可惜那时候自己已经不去思考父亲送这礼物的意义了。
　　终于，卢修斯仰着头靠在床头，他可以想象到此刻脸上的笑有多么的苦涩、难看。那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因为阿布拉克萨斯是自己的父亲，现在唯一的家人。
　　西维洛斯颇具含义的话再度出现在脑海中，她告诉自己，即使是一个从小到大除了打骂什么都没给予她的男人，在他死了之后依旧会有悲伤。更何况是自己。
　　还好，父亲还活着，自己不需要面对那种绝对会带着遗憾和悔疚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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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阿布拉克萨斯与卢修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