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白晓》第一灵

9、第九章

　　白晓觉得自己对孙杨是很没有原则的，就为了那天阳台上简短的谈话，本该为了在排档被丢下而生气的他就主动去敲孙杨的家门。

　　他本来在心里暗暗骂着自己，可后来想想这些跟能和孙杨在一起都是小事，就像是有千百个理由生孙杨的气，只需要“自己还爱他”这个理由就足够把之前的全部驳回。

　　开门的并不是孙杨本人，白晓看着坐在轮椅上微仰着头的男人觉得有些窘迫，“请问孙杨在吗？”

　　“你是？”莫尼是知道这个男人是住在对面的那个，但是他不知道他竟然是认识孙杨的。

　　“我叫白晓。”

　　“白晓？”莫尼有些惊讶，这个名字他是知道的，“他出去了，你进来坐会吧。”

　　白晓本想拒绝，但是莫尼已经转动轮椅给他让了进门的位置，这让他也不好意思将已经到嘴边的话说出口。

　　莫尼关上门，自己转动轮椅到茶几边，微微地笑着，“你要喝什么可以自己去冰箱取，我有些不太方便。”

　　“我不渴。”白晓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屋里有淡淡的药香，似乎是厨房在煮着药，发出沸腾的声音，昨夜下过雨，今天的天气转晴，有很轻的风吹卷起窗帘的角，正中心挂着的风铃发出一串接一串的清响，莫尼在对面微微地笑着，没来由的，白晓竟生出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莫尼见白晓看着风铃出神，笑着说，“我常一个人在家，有些声音才觉得安心。”

　　“家”这个字让白晓感觉似乎有什么卡在自己的心里不上不下。只能微微的笑着，“孙杨他常出去吗？”

　　“他总是要出差。”

　　“那今天他是出差了还是？”

　　“他今天没出差呢，晚上肯定是会回来的，中午不知道，我正替他熬着药膳呢，要是中午不回来就得倒掉晚上再熬新的。”

　　白晓听了莫尼的话只觉得坐也坐不安稳了，已经到这样贴心的地步了吗？为了一个可能回来就费神费时地去替孙杨熬药膳，他开始有些质疑孙杨所说的只是合住的朋友这样的关系？

　　“孙杨怎么要喝药膳？”

　　“他老喝酒，胃不太好，我说他好多回他都不听呢。”

　　莫尼说话的时候那种语气白晓怎么听都觉得甚是不顺耳，像是在向人抱怨自己的情人浪费钱买玫瑰一样，既是幽怨又是秀甜蜜。

　　“哦。”白晓应了一声，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等有时间再来找他吧。”

　　“这么快就走吗？留下来吃饭吧，我一个人吃饭实在有些无聊。”

　　“不了，已经约好人了。”白晓拒绝，转身的时候莫尼在背后说，“那好吧，有空再来。”

　　可白晓却僵住了脚步没有再往前走，他进来之后直接坐在了沙发上一直没有回头看过，在他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副不大不小的画，画面上是两个男人迎着海风站着，前面那个男人靠在背后那个男人的怀里，两人头靠着头似是在笑着耳语什么，在前面交扣的四只手上可以看到一对反射出金属光泽的戒指，背景是一片不着边际的蔚蓝色大海，而那两个男人一个是孙杨，而另外一个赫然是莫尼。白晓突然想起来那天在迷情那个美女调酒师曾说过那个孙杨喝二十五度蔚蓝的朋友。

　　“这幅画我是随手画的……”莫尼有些欲言又止。

　　白晓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嘴唇开合了几次又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装作无事随意地问，“你的画很好看啊？怎么突然想到画两个男人呢？”

　　“想画一副做个纪念，两个男人毕竟不能公开出去拍照，家里没什么人来就一直挂着……”莫尼似乎有些慌乱，不知道如何解释一般，后面的话也没有说出口。

　　“不会啊，我记得孙杨以前交过女朋友呢。”白晓似是在自己哄骗自己，说出来的理由连自己都无法信服。

　　“孙杨有过女朋友？”莫尼似乎很吃惊。

　　白晓也没有回答，只是说，“我该走了。”声音有些寂寥，听得莫尼心也跟着一紧，似乎这个玩笑开得有点过了，想要再喊白晓，白晓已经开门走了出去，速度有些快，莫尼侧头看了看仍在随着风漾动的风铃，暗想，留给孙杨去解释吧。

　　白晓出了门也不知道怎么下得楼梯，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好久之前知道孙杨有女朋友那时的心痛，甚至比那时还痛，因为这一次还多了孙杨的欺骗。

　　“这是我女朋友林霞。”

　　白晓觉得在听到“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心里如地震来袭，天崩地裂地疼。

　　那天孙杨离开操场的时候邀他吃饭难道并不是因为听到他的话吗？可那之后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相处模式，除了上课睡觉其他时间都已经接近了形影不离，他甚至在作为一个不属于篮球队队员的情况下去陪孙杨跑万米的训练。

　　有些木愣地抬头，点了点头，艰难地微笑，“菜只打了你那一份。”

　　“没关系，我们要和朋友一起出去吃。”

　　“那菜怎么办？”那一刻白晓似乎不会思考，脑海里一片空白。问那个问题的时候他内心一直盘旋着一个声音，那我怎么办？那我怎么办呢？一遍又一遍，一遍弱似一遍，最后连那个声音也无力再发出。孙杨回答的什么只是从耳边擦过没有真正听进去。然后，孙杨牵着那个女生走了。

　　白晓握着勺子的手一直顿在空中，头也维持着孙杨没有离开之前的微仰，好久之后白晓才低头吃饭他甚至觉得米饭的颜色都有点白得晃眼，猛地就有眼泪从眼睛里掉下来。

　　“白晓。”孙杨本来是已经出了校门，想想丢下白晓一个人有些不厚道，都是朋友，带上白晓也是可以的，于是又回来找白晓。

　　白晓没有抬头，孙杨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

　　白晓用手抹了把眼角，笑得莫名地灿烂，“不去了。”说到后面声音有些变调，又有眼泪涌了上来，怎么也止不住。

　　白晓边笑边说，“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它就自己掉下来了。”白晓用手擦着眼泪，越擦越多，最后干脆推开餐盘趴在饭桌上不抬头。

　　白晓哭过的第二天，孙杨就和那个林霞分手了，不过下午孙杨就被人打了，白晓看着满身是伤的孙杨却是眉开眼笑的，孙杨用手指点他的头，说他没有良心。

　　白晓当时笑着说，那是活该。

　　孙杨一把拉住他抱在怀里，在他耳边说，我并不是喜欢男人的，可却总不忍心你流泪难受，我总在想，如果我有这个能力，定要让你笑一辈子。

　　那样类似的话孙杨之前和后来都再也没有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