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白晓》第一灵

4、第四章

　　学生时代的生活很单调，上课下课吃饭睡觉，一眨眼就会过去好几个星期，每逢周末校园里就空荡荡的，篮球场上也只有白晓一个，偶尔一两个人从操场旁的跑道走过也会向白晓投来好奇探究的目光。孙杨因为错过了周五晚上的公交，周六回家，经过篮球场听见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就走了过来，他远远地就看见白晓正在练习三步上篮，风吹开他衬衫的衣襟，露出了偏白的胸膛。

　　突然看见白晓，孙杨才想起来他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白晓了，两个人似乎除了一起训练、一起打过球赛之外就没有在其他地方遇到过，孙杨走过去问，“怎么后来的比赛没有再参加？”

　　白晓没有在意孙杨走近，听到他的声音先是一愣，然后用手抱住篮球转头看向他笑着说，“我给体育老师递过申请，我退出球队了。”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篮球吗？”孙杨暗想，难道是因为那天白晓问过他的话吗？男人喜欢男人，他是因为别人知道了他的隐私感到尴尬所以才不去的吧。

　　喜欢篮球的从来就不是我，喜欢篮球的是白令棋。白晓慢动作运球，眼睛看着地面，“打篮球的初衷是想长高一点，可是有些东西，你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已定的事实。”就像白令棋对他，任他再怎么努力，白令棋也不会多给他一个眼神。

　　孙杨看了看白晓的身高，大概是一米七五不到的样子，在同龄人里身高不算高但也不算矮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去回答白晓，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白晓运着球偶尔投篮，孙杨就静静地看着，冷不丁开口说，“白晓，其实你穿衬衫挺不错的。”

　　孙杨说完白晓还没有开口，他自己就先愣住了，白晓自然也没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听了有些吃惊，运球不稳，球就滚了出去，白晓走过去捡球。

　　用带着些玩笑的意味轻声说，“觉得我不错就做我男朋友吧。”声音很低，散在风里，孙杨没有回答，白晓觉得他没有听到，暗自松了口气。随后又有些自嘲，人家只是随口夸一句，自己也想得太远说得太多了，万一孙杨听过之后当作一个笑话传出去，那他今后岂不是成了人人避而远之的人物了吗？想着也有一丝后怕。

　　孙杨却突然说，“以后你穿衬衫多扣两粒扣子。”

　　白晓停顿了一会，不明白孙杨说这样的要求有什么用意，或许只是单纯的建议吧。想了想笑着答了声，“好。”不管怎样，这是孙杨对他提出的要求，他总要尽量满足的。

　　孙杨看到白晓的笑有些莫名的尴尬，转身走了几步，停下又说，“学校周末也没几个人，你怎么不回家？”

　　“我无家可归。”白晓笑着，“要不队长就可怜可怜我，带我回家吧？”

　　孙杨没想到白晓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想了想，才说，“抱歉，不太方便。”

　　“没事。”白晓笑笑，是他突兀了，两人关系一般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过分了。

　　白晓从车里看着窗外像积木一样排列的居民楼点了根香烟，孙杨曾经就是住在这里，如今已是物非人非。

　　白晓一直觉得孙杨是赢家，孙杨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让他在喜悦和痛苦两者之间煎熬，反反复复。那次孙杨虽然拒绝带他回家，自己却也留在学校陪了他一个周末，一起吃饭打篮球，也让忽略三餐的白晓按时吃饭。

　　后来在国外白晓曾将那些往事说给萧然听，萧然曾用了个比喻，说是像极了一场S/M的游戏，抽你一顿，然后又伸手温柔得抚摸，等你忘记疼痛隐约有快感的时候，就又是一顿鞭子，如此反复让你欲罢不能。

　　萧然说完这话之后挨了白晓一拳，白晓如今看着这熟悉而陌生的地方想到萧然的话狠狠地啐了一口，将烟扔出窗外。

　　“司机，麻烦回酒店，谢谢。”

　　S城曼步专卖店，白晓出示了贵宾卡。

　　“白先生，请您稍等。”店员看过贵宾卡，招呼了一句就去取衣服。

　　白晓在店里闲逛，转过弯听到手机在口袋里响，先是一段音乐然后是萧然的名字，白晓看着手机闪着萧然的头像想了一小会才接了电话。萧然除了来问他寻找孙杨的进展就是要鼓动他回去，每次都让他疲于应付。

　　“找到人没有？”白晓一接电话，果然仍是萧然必问的第一问。

　　白晓只得笑着答，“你还有空关心我？听说你女人正和你闹分手呢。”

　　“这样的消息你都知道？在我身边安插卧底了？看来还是你更关心我啊，怎么？巴望着我分手？”让白晓一打岔，萧然一时倒也没有再追问寻找孙杨的事情。

　　白晓在电话这头笑而不语。

　　萧然开了玩笑没有得到回应也觉得无趣，“这么惜字如金，你开口应我一声能怎么样啊？”

　　“请问，这个样式的XL码没有了吗？”

　　隔着一排长长的展示衣架，白晓看到一个穿蓝色西装的背影，只是一个背影，白晓的心跳就不可抑制地加速跳动。

　　“是的，今天已经联系厂家补货，要不先生您留个联系方式，货到了我们联系您。”

　　“不了。”那人拒绝了店员的提议，直接转身出门。

　　“孙杨……”白晓只来得及喊出口一个名字，那人已经出门上了车。白晓匆匆挂了电话随着追了出去。身后的店员拿着他订做好的衣服喊着白先生。白晓也没有理会伸手拦了一辆的士，上车后直接指着前面已经转弯那辆银白色的丰田，“麻烦追上那辆车，追不上就尽量能跟上，谢谢。”

　　八点档剧情看很太多的大叔从视后镜里看着有些急促的白晓，八卦地说，“你女朋友被那辆车接走了？”所以急着去追？

　　“啊？”白晓一愣，接着回答，“不是。麻烦师傅你尽量开快一点。”

　　“嗯。好。”

　　司机没有再问什么奇怪的问题，但是白晓从视后镜那双总是向他看来的眼神里看出了这大叔正在YY无数种着他和前面那辆车里不知名的人的故事。白晓只能尽量不表现出不耐烦的模样。十字路口，白晓打的的士刚开近白线红绿灯就跳成了红灯，看着已经已经开过红绿灯的丰田，白晓有点着急，“师傅，你……”

　　“安全第一，有命在才能谈其他的。”

　　白晓被他一句话堵住了到喉咙口的话，只是那是孙杨啊，对他来说比命还重要的人，心里突然有些后悔，回来之后应该拿积蓄是买辆车的。

　　“没有关系，他说不定要等前面五百米那里的红灯。”看出白晓的失望，司机又开始安慰起他来。

　　红灯转绿灯，车启动开到前面是三叉路口，刚好是红灯转绿灯，但怎么也没有再看见孙杨开的那辆车。

　　“怎么没了？”

　　“这附近有居民小区，他可能住在这边。”

　　“是吗？”白晓叹了口气，心想知道他在这座城市就够了。“往回开吧。”

　　回去的路上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响起来，仍是萧然打过来的。

　　白晓接了电话，没有好气得“喂”了一声。

　　“我刚听见你在喊孙杨还挂了我电话，你是不是想他想得走火入魔了？”

　　“是是是，我就是走火入魔了。这样说满意了吧？”

　　“好了，开个玩笑而已，真是认错人了？”

　　“你只要关心好你自己就行，别老为我的事操闲心。”

　　“哎……”电话那头的萧然叹了口气，突然正经了起来，“只是忍不住为你操心。”

　　白晓听到萧然那样暧昧不清的口气，觉得有些烦躁，“滚。”

　　萧然语气也没有继续严肃下去，一阵大笑，“知道你没找到他心情不好，不和你计较，你有事再给我电话吧，我挂了先。”

　　白晓回答曼步专卖店拿了衣服出门又回去，拿了笔在顾客建议薄上“唰唰——”得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然后撕下那页纸递给了刚才和孙杨说话的那个店员，“这位小姐，麻烦你帮我个忙，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店员瞪大了眼睛，伸手接了过来，这什么情况？追求？仔细打量着白晓，被搭讪的店员心里甜蜜指数也呈直线上升趋势。

　　“小姐，可以吗？”

　　“什么？”

　　“今天那个来买那个样式XL码衬衫的男人，你看到他麻烦把我的手机号给他，可以吗？”白晓只能将已经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

　　“哦，好。”粉红色的泡沫瞬间破碎，原来是这件事。

　　“谢谢。”白晓答谢，“等下。”

　　白晓又从店员手里将纸拿了过来，写上了“D U，白。”

　　白晓看着纸上自己的字仿佛又回到几年前，两人在学校外面租着小屋住在一起的时光，孙杨偶尔会约自己一起出去吃饭，因为他早上总是比孙杨先出门，孙杨便写好便签贴在显眼的地方，等他晚上看到时收获一个小小的惊喜，标签的末尾他会写“D U”，如今却换他来写了。

　　“有空请你吃饭。”白晓将纸再次递给店员，微笑着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