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3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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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柏忆乔在心里默算着祁悦应该是出院了，应该已经销假继续实习了。这期间他不是没去找过祁悦，祁悦出院前一天柏忆乔还去了医院。没进门，在门口的玻璃里默默的注视着收拾衣服的他。嘉琳依旧像只小鸟似的飞舞在祁悦身边，叽叽喳喳活泼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也许是门口的视线太过火热，祁悦竟是注意到了。淡淡的扫过一眼，那眼神瞬间就冷冻了柏忆乔的心。
他从没被这样的眼神看过，即使是没认识祁悦以前对方也不曾这样陌生的看过他。那一眼太过冷漠，就像是两个陌生人对视一样，漠然冷淡，没有一丝情绪。
柏忆乔僵在了门口，他觉得浑身发冷，他感到自己的手开始微微的抖动，喉咙里也挤不出一丝声音。
他沉默着转了身，空白着大脑走出了医院。那感觉像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这人有交集了。
过了几天嘉琳打来电话问他最近怎么都不出现，连他哥出院都不来庆祝一下。柏忆乔含糊的敷衍了过去，更多的是想要打听祁悦的消息。
嘉琳说悦哥的脚好的差不多了，再休息几天估计他就会销假了。嘉琳说悦哥出院后比以前闷得更加厉害了，一天都难得听他说几句话。嘉琳说悦哥甚至少有的跟人起了争执，原因竟是一件鸡毛蒜皮到不行的事。
柏忆乔每天从与嘉琳的对话中汲取和祁悦有关的部分，或多或少陆陆续续记了大半本笔记。
原来祁悦小时候也是个皮猴子，会为了爬树捉小虫吓嘉琳而逃一整节的课。原来祁悦右手背上的那个三角形伤疤是小学时坐火车回老家在上下卧铺间玩耍时在铁床上磕的。原来祁悦刚生下来时因为体弱多病而认了家附近的一棵樟树做干娘，这棵樟树在祁悦高三的时候由于城市规划而被砍了。
原来祁悦小时候的梦想不是做一名医生，而是当一个海盗。原来祁悦最爱吃的早餐是糯米饭，那天早上也是托护士特意买的。原来祁悦额角的那个伤是因为他而被宋倩彤砸的，以前问时对方只是随意的笑了一下。
原来祁悦从高一时就开始打工，上大学更是同时打四份，家教，发传单，在小吃店做兼职，替医院的老师看小孩。
原来祁悦母亲得的是乳腺癌，去年开春手术割掉了右乳。祁悦请了一个月的假去照顾母亲，才呆了半个月就被祁母赶了回来。
原来当初祁悦爸爸车祸后祁母曾经自杀过两次，都因为抢救及时而无大碍。那个时候祁悦短短几天就瘦了六斤。
原来有许多原来他都不知道，终究还是他太过自私了。但他并不后悔，祁悦迟早要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逃不掉的。
大概是祁悦重新实习的一个星期后，嘉琳打来电话，沉默了一会干巴巴的问：“你跟我哥说什么了？”
柏忆乔的心口紧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嗓音干涩的回问，“他怎么了？”
“没怎么，等到他这个闷葫芦怎么了那可真不得了了。亏我还笑他最近为情所伤，原来都是你这个倒霉鬼。”嘉琳没头没脑的说了一长串话，在电话这头都听得到她气呼呼的声音。
“昨天他们这届实习生聚餐，我哥来者不拒大喝了几杯，等我到时他都只能让人扶着了。喝醉了他到是乖得很，一言不发的就让我给抬车上了。一直到我那出租房，我都以为他睡着了，结果他默默的来一句‘柏忆乔你个王八蛋’。我哥从不骂人的，你说是你不是你。”
原来是这样，刚提起的心慢慢的又放了下来。柏忆乔没否认，嘉琳说完了那一段也没再说了，两人就这样沉默的。
最终是柏忆乔没沉住气，他始终觉得嘉琳今天打来电话的目的并不止这些。这样沉默的气氛让他感到害怕，有许多话她像是没说出来，那样一副“我虽然不说，但我什么都知道”的语气让柏忆乔觉得很是陌生。
“有空不，出来坐坐。”
“闲得很，正等你这句呢。”
两人当即约了校门口的一家小食店，柏忆乔去时嘉琳已经到了，这与她平时“女生天生就是要迟到三分钟”的信条极其不符。要么就是她在附近，要么就是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质问他。
“到底怎么回事？”嘉琳双手环胸，气势十足。
柏忆乔并不打算隐瞒，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毕竟想要试探祁悦的态度还是要靠嘉琳。他大概的说了下那天的事，从始至终嘉琳一言未发，睁着那双杏仁大眼，眼瞳黑幽沉静。这大概就是血缘吧，不管嘉琳平时如何的活泼雀跃，只要一静下来，脸上的神情和散发的感觉都与祁悦相似极了。
柏忆乔说完后感到一阵的放松，这段时间这件事一直压他心里，他日想夜想，差点就掉进了这无尽的漩涡中。也好，总算有个人述说了。两人之间又是一通的沉默，这样的他俩之间是少之又少，几乎没发生过。
“你有问过我哥的想法吗？”
柏忆乔摇摇头，也许这一切都只是他一个人的臆想，可怕的一厢情愿。这对于一直被闷在鼓里一心当他是朋友的祁悦当然是不公平的，如果不是那天一时冲动吻了他，自己的心思估计还是会压在心中的。
“我知道我这样既卑鄙又自私。从去美国读书后我就一直在想他，四处打听他，知道他家里出事了就立马赶回来，进来H大，和他亲近。我日日想夜夜想，这么多年这个心思非但没有因为时间而淡去，反而愈演愈烈。它浓烈的像一团火，嘉琳。它不是燃尽我，就是要吞没祁悦。我不是要拖他下水，我是想让他知道，这样的火焰也是可以温暖人心的。”柏忆乔表情沮丧懊恼却真挚无比，他的双手一直摆来摆去，时而交叉时而抱头，他因有这样的心思而感到幸福，却又因这样的心思而感到苦恼。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一辈子有一个这样的人，可遇而不可求。
嘉琳不是没谈过恋爱，柏忆乔说的她都明白。但看着桌对面当年那个风云一中，连身为下两届的学妹都耳熟能详的人物如今深陷其中，除了刚开始的不可思议就只剩下深深的感动。如果说两人上一次深谈，嘉琳虽然相信柏忆乔的感情，但更多的是抱着腐女的心态和要保护家人的决心，毕竟同性间的爱情不稳定的因素太多了，他害怕柏忆乔只是一时兴起，担心柏忆乔这么多年在国外把思念当成了爱。而更甚的是她认为祁悦不可能对他有情，两人之间是没可能的。
可如今听他这一番表白，嘉琳却明白柏忆乔这一个心思自己是挡不住的。而让她意识到这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表哥祁悦。也许他自己都没发现，这几个月相处的种种，柏忆乔的刻意亲近不假，但难道与他无声的接受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是没发现除去刚开始的愤怒不解外，少了柏忆乔的这段时间他是有多沉默，他变得更加不愿意交流，却会为了一件小事而发火。他在烦躁什么，在不安什么，他不明白，嘉琳却都看在眼中。
祁悦的变化让嘉琳意识到她身边两个最亲近的男生之间原本的不可能开始慢慢转变成可能。她甚至羡慕表哥身边有这样一个会全心全意关照爱护他的人。
这一天的谈话没有结果，嘉琳答应帮柏忆乔去探探祁悦的心思。至于后续的发展，两人不是不敢想，而是根本无法控制。柏送嘉琳回学校，在东苑的宿舍门口晃悠了半天也没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只好沮丧而归。不知为什么在见了嘉琳后他突然对于这段感情开始变得有信心起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的，祁悦，就算三年，九年我都不会放弃的。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31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