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三年又三年》杨闻溪

15、第15章

　　（十三）
　　周末祁悦去了宋家。开门的是宋倩彤的母亲，这个原本美丽的妇人深锁眉头，整个家里显得沉重异常。
　　“阿姨，倩彤……”
　　“她在屋里。也好，你们同龄，劝劝她吧。”宋母眼底哀伤，丈夫知道女儿早恋的事后暴跳如雷，当即大骂了一顿。家里采取家长们遇见早恋的一贯作风，收缴一切通讯工具，假期禁足在家，每晚轮番谈心。女儿倔强，一直躲在房里不出来，饭也不吃。宋母叹气，平时温文恬静品学兼优，一直不需要大人操心的乖女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直到前天晚上，倩彤出来说要去洗澡。她以为女儿终于想开了。哪知道，哪知道这傻孩子竟然砸碎了化妆镜要割腕。天可怜见，女儿的血像是流在她身上一样，宋母看了一眼就双腿软倒。夜里一阵忙活，第二天宋父沉默的去机关上班，宋母就请了假在家看着女儿。
　　宋母引女儿说话，母女俩手握手断断续续的谈了一天。倩彤更是提出要吃点东西，这可乐坏了宋母，女儿几天没吃荤腥，于是她十八般武艺都用在了那一碗皮蛋粥上。望着女儿苍白的脸，宋母忍不住就掩面哭了。
　　女儿放下碗对她说：“我要见祁悦。”

　　原本宋家的意思是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现在女儿是自杀未遂。但看宋倩彤一副不见祁悦就不再开口的样子，夫妻俩一商量，宋母只好硬着头皮向祁母透露出女儿的消息。祁母大惊下自然打电话给祁悦，依着祁悦的性子多半是会来的。再不成，为了女儿请他来又如何。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宋母不明白女儿为什么一定要见祁悦，正如祁悦其实也不知道见了宋倩彤该说什么好。他一直是个不会安慰别人的人。
　　打开门，就见那个原本高傲的女孩散着长发靠坐在床上。几天不见，真是瘦了许多，眼下淡淡的泛青，两颊似乎都有些浅了下去。脸色发白，两眼低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倩彤……”祁悦打断出神的女生，喊了名字却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
　　“为什么不接受手表？”
　　“什么？”倩彤的状态看起来不怎么好。没有表情的脸让祁悦有点发憷。
　　宋倩彤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双手紧紧绞上被单。
　　“哦。我和柏忆乔其实没有你认为的那么熟，在上次情书的事情后我才刚认识他……”明白过来的祁悦淡然的回答，想不通宋为什么要问这个看起来有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倩彤你说什么？”
　　床上的女生双肩开始不住的颤动，手关节因为用力抓住被单而发白。祁悦模糊的听见她嘀咕了一句什么话。
　　“……我哪点，比不上你……我哪点比不上你！”刚开始低低的声音突然变得强烈，女生猛地抬头瞪大眼睛盯着祁悦。
　　“呃，倩彤，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从没见过这个端庄大方的女孩儿露出这样可以称得上狰狞的表情。
　　“误会？误会他为什么听见你生日就给你买礼物？误会你们在图书馆的厕所干什么？”宋倩彤挣起上半身质问祁悦。那天放学后想到有几本借的书快到期了于是抄近道去图书馆，却不料看见了祁柏两人在洗手间里争执什么。当时只想着图书馆快关了她也没多想就快步走开了，这几天在家联系着前前后后的事情回忆起来便越想越多。像疑邻窃斧一般平时的蛛丝马迹都变得可疑起来。只要一想到自己哭泣时祁悦单薄安慰的话就觉得虚伪的令她作呕。
　　“……”祁悦不知道为什么宋倩彤会这样想，他和柏忆乔真可以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难道是哪里有了什么传闻吗？可他真的不认为这样的两个人有什么可以联系到一起的。宋倩彤百分百是想叉了，走进死胡同转也转不出来。祁悦甚至有点认为宋倩彤是高傲的受不了失恋的打击来臆造这样的事情变相让自己接受事实。
　　“你们算什么？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们！”气极的女生操起床头柜上的一个金属小人摆设就向祁悦扔去。
　　因为距离太近，女生又在自己对面怕伤着她，祁悦情急之下只是抬手护住了眼睛。那个螺帽做的弹吉他的金属小人擦着祁悦的额角飞过重重的砸在木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额角被尖锐的金属划出一个口子，血珠子迅速渗出。宋倩彤回想自己刚才近似疯狂的举动呆了呆，看着祁悦脸上露出些许不忍。但随即又冷下脸来，或淡漠或疲倦的说：“你走吧。”
　　祁悦拱着手背虚虚的盖在自己的额头上，叹了口气。
　　“你，好好休息吧，未来的路还很长。”
　　不理会门口宋母惊愕的眼神，祁悦淡淡的穿好鞋道别。一路走出宋家单元里的楼梯，回头望望这栋青灰的建筑。也好，不管怎么说他们算是两清了。原本自己就给不了女生想要的感情，她碰见柏忆乔时虽然担心却也真的希望他们能有好的结果。最后女生什么都没得到，空余一地的感伤。唉，这样一个从未受挫的女孩儿，也是委屈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