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动的心》枫菱

4、疑惑

　　一星期后，校联会成员的候选名单中出现了三个名字：林浩，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男生公认不具威胁性;林涛，女生心目中的神秘情人，男生无不臣服于他;还有一个便是范珮文，一匹由于联谊晚会而受人敬服的黑马。这三个人人气相当,实力也不相上下。

　　“什么？”范珮文突然拍案而起，惹来正在自习的人的奇怪目光。什么人捉弄她，推她上断头台——把她列入候选名单？！她只想做一个平平凡凡的高中生，过平淡的高中生活，要不然她干嘛再到学校来进修！

　　“班长，我要出去。”

　　班长马上挥手放行。不过范珮文一离开，校长大人便驾到，不为巡堂，而是为找范珮文。原因无它，校联会权力特别大，两校的大型活动均由校联会负责。学校有什么大事，两校校长还得摘校联会商量，可见校联会的权力实在太大了。但这也是为何碧源和绿野向来是新生的至爱，这里有绝对自由的发挥空间。

　　当范珮文回到教室的时候，教室已空荡荡，黑板上留有张敏琪的字迹：“先天，校长在校长室恭候！！！”

　　校长室？哦，校长室！啊？校长室在哪里呢？一焦急就什么都忘了。也不能怪她，两间学校结构几乎一样，大得像座森林公园。没办法，谁叫两校的创始人是自家兄弟，想法当然一样，要不然也不叫联校了。

　　其实校长也不是有什么急事要找范珮文聊，知识有关竞选校联会职务的事，什么要以学校为重，什么关系到日后个人前途，一定要全力以赴，一讲就讲了一个半小时。

　　范珮文一边听，心里一边发笑。什么关系到个人前途，日后发展？她只知道，她的发展一向都操纵在自己手里。为了过得平凡所以她来高中过校园生活，可现在又要她竞选，不是又让她回到美国那种引人注目的生活吗？以前引人注目还说很刺激有成就感——收服贵族高傲子弟，可现在要和低智商的人竞选，真是无聊透了。若让美国那边的人知道哈佛商系天才生和高中生竞选，不笑死才怪。可是又没有办法退出竞选，若真退出只会更引人注意。到底是谁把她推荐给学校的呢？林浩吗？

　　范珮文默默地走在漆黑的校道上，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应付接下来的事，连被人跟着走也没有察觉。

　　“你走得很专心。”冷不防一个阴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范珮文从容地转过身来，看见是林涛，笑了笑说：“

　　你怎么总是趁别人不注意时蹿出来。”经过那一晚，范珮文已自动把林涛归入朋友类。

　　“听说你参选校联会正副会长之职？”林涛不理会范珮文的揶揄，直接道出自己的问题。

　　“你不也参选了，林浩的Little brother。”范珮文与林涛并肩走着。

　　林涛低头看着范珮文，表情是柔和的，并没有平时的冰冷。

　　范珮文也在打量着林涛，黑黝的皮肤，黑色套装，再加上深邃的双眼，透着王者气息。范珮文不禁笑了——他们两兄弟一定不会出现被混淆的状况，因为两人除了轮廓之外，着的找不到一丁点的相似。

　　“你是自愿参选的吗？”林涛自问不少的美女，不过从没有一个能让他停驻目光，然而眼前这个容貌平凡的女孩却轻易做到了。不可否认，他对她有着过大的好奇心，不是因为他是范仲海的女儿，而是他总觉得她和自己有着相同的特质。要不然，他不会在这里等了她两个小时。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被迫的，那你可不可以帮我脱离苦海？”范珮文故作天真地说着。

　　林涛笑了起来。他就知道这一定不是她的本意。“我很高兴你是被迫的。”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常见到她。

　　“Why？”再次被他的笑容所迷住的范珮文，大脑还不至于完全罢工。

　　“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自行退出。”林涛笑意扩大。“再见了，范珮文，选举大会上见。”林涛潇洒地向范珮文挥挥手，大步离开。接下来会有什么事发生，他已清楚，并期待它的到来。他知道她不会让他失望。

　　一直到林涛消失在范珮文的视线范围。她才回过神来，笑了笑自己的失神，又继续往前走。有着相似面孔的两兄弟，性格是截然不同，偏偏对于林浩，她却没有这种心悸的感觉。不想了，顺其自然一向是她做人的原则之一，以后再算。

　　在外面吃过晚饭的范珮文回到家后便马上拨通林浩的电话。

　　“麻烦你告诉我，竞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语气中没有生气，只是平淡得让人发毛。此时的范珮文，用头和肩夹着电话，一手抱着爱猫小可爱，一手喂着爱鸟鹦鹉翠儿。

　　“我不知道。”林浩可不打算直招。

　　“不可能吧，会长大人？向学校推荐的名单一定要你过目的。”范珮文进校虽不久 ，但入校之前，学校机制与运作她可都做了一番了解，而且她就是看中了绿野的学风浓一点、政要子弟也比碧源少。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林浩走出饭厅，进入阳台。他可不想让饭桌前的三个人盯着他与范珮文说话。

　　“到底是谁提我的名？”

　　“知道了又如何呢？”范珮文过分的冷静让林浩起疑。这该不是直率的范珮文该有的表现。

　　“我得谢他啊！”范珮文口不对心地说着。

　　“既然你这么说，不就代表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你知不知道我被你害得多惨。我啊，被校长‘罚’站了一个半小时。我知道我跟你还不算太熟，但也算得上是朋友吧，犯不着着眼这样陷害我呀！”范珮文一转平淡的语气，因为她太清楚过于平淡的语气不符合她现在给人的印象，甚至会把人吓坏的。

　　“那我很诚恳地向你道歉，真是对不起了。可身为学生会长，我可不想埋没人才。”林浩说完便大笑了起来。

　　“你这算是哪门子的诚恳？唉，不跟你说了，明天再找你理论，再说下去只会浪费我的电话费。”

　　“好啊，你可别不老哦，Bye-bye！”林浩有点不舍地挂上电话，重新回到饭桌前。

　　林涛略有所思地看了林浩一眼，又继续低下头吃饭。

　　“阿浩，电话那头是谁？”林妈妈已忍不住她的好奇心。是谁呢？虽然大儿子不像小儿子一样沉默、难以接近，但并不表示他和任何人都一样接近。

　　“同学而已。”林浩不想多说，便大口地吃着饭。

　　“个，你认为这次校联会谁会当选？”林涛的语调平缓，并不因家人而变得温暖。

　　“嗯？”林浩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林涛。入学一年多的林涛，一个星期上一天课，虽也被选为学生会长，却从不因此而关心过学校的事。林浩不懂明明林涛已经拿了MBA学位为什么还要到碧源挂个学位，不过咽下口中的食物后还是如实回答：“三个人都回当选。”

　　“我知道，我要问的是正会长的职位如何？你觉得我有可能吗？”

　　“我不知道。”林浩总觉得今天林涛怪怪的，可又说不准怪在哪里。林涛的奇怪会不会和范珮文有关？应该不会啊，范珮文与林涛又不认识，林浩暗忖。

　　“看来咱们这回真的对上了，老哥。”林涛低声笑了起来，使所有人都奇怪地看着他。只有他自己知道到底在笑什么。

　　于是两兄弟各怀心事地继续默默地吃饭。

　　在校联点票大会上，范珮文以最高票数当选为校联会正会长，成为绿野的第一人，而林浩和林涛两兄弟成为副会长。

　　公布点票结果的时候，范珮文悄悄地离开了会场。坐在不显眼处的林涛也跟着离开了会场。

　　“你似乎在逃。”林涛跑到范珮文的身旁。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受人注目的，平凡是最舒适的生活方式。”也不知为何，她对他就是特别的坦白。

　　“你很特别。”林涛抬起范珮文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但是你却忘了自己的特质。”

　　“什么特质？”范珮文对上林涛漂亮的眼。

　　“无论在哪里都能引人注目。”林涛也看着她的眼，仿佛要从眼睛里找到什么。

　　“和你一样吗？”范珮文笑了，不再看着林涛。

　　“一样。”林涛松开手，自个儿向前漫步。

　　“你怎么确定我跟你一样？”范珮文跟上林涛。

　　“我有我不为人知的一面，你也有你不可告人的一面，不是吗？”

　　“你好象很了解我似的？”范珮文继续追问。她想知道，他对她的事到底知道了多少。

　　“我并没有去调查过你。”看出了范珮文的意图，林涛先解释，“不过，别人或许会被你平凡的外表所欺骗，但是骗不了我。”林涛注意着范珮文脸上任何的表情。

　　“这么肯定？”连范珮文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眼中闪过的阴霾。

　　“事实就如此，不是吗？”林涛把问题踢回给范珮文。

　　“为什么你给人的感觉回和林浩相差那么远呢？”范珮文回避刚才的话题。

　　“这代表什么？你对我感兴趣？”林涛温和地问着。

　　“可以这么说吧，我们以后还得同事呢，林副会长。”

　　“叫我涛。”林涛突然严肃起来。

　　“呃？”范珮文一时会意不过来。

　　“叫我涛，我讨厌那些头衔，珮儿。”

　　“你叫我什么？”范珮文跟不上林涛的转变。

　　“珮儿，我的专称。”林涛又笑了，虽然很淡，却让人移不开眼。

　　“随便你吧。”范珮文不介意林涛的叫法。

　　“你总是随遇而安吧。”

　　“这是我做人的原则之一，既来之，则安之。这样做人才不会太累，不是吗？”在林涛的渲染下，范珮文脸上也带着笑。

　　两个人就像是认识了很久似的，之间的对话完全没有隐瞒，也没有陌生、毫无距离。

　　“阿权，我要一份范珮文详细的资料。”

　　“涛少，你认为范珮文和解救繁华业贸的危机有关？”

　　“不是，我只是想了解她。”林涛面队着落地玻璃，眺望外面的风光。

　　“难道你……”

　　“你只要把资料给我就行了。”林涛语气变的生硬。他讨厌有人猜测他的想法。

　　“是。”感觉到这是林涛发怒的前兆，阿权便不再追问下去。

　　一个小时后，阿权便把范珮文的资料交给林涛。

　　看着范珮文的资料，林涛眉头越皱越紧。为什么在美国的学历会被删掉？为什么一个人住？为什么她的监护人是爷爷范志冲，而不是父亲范仲海？

　　太多的问号，不是令林涛感到疑惑，而是莫名的愤怒，至于为什么，他也不懂。

　　林涛驱车来到范珮文家的楼下，坐在跑车中仰望灯光灿烂的房子，可以隐约看到范珮文走动的身影。

　　范珮文一边理着猫毛，一边谈着电话。流利的英语从她口中溜出。“是的，程氏，看来我不能这么快出手了。上次对繁华业贸出手的就是程氏，程氏现在还在盯着。”

　　“那是不是会更刺激？”电话另一头问着。

　　“或许吧。”她不敢太肯定，毕竟到现在为止，她还看不懂林涛。他和她一样，面具带得太多，真的面孔快要消失了。

　　“那别忘了让我们参一脚。”对方似乎很兴奋。

　　“不，你们快退股了，还是把心思放在Bligher家族上吧，暗箭不得不防。”

　　“好吧，这次我们当观众好了。”

　　“那就再联络吧。”挂上电话，范珮文便陷入沉思。是她疏忽了，不该没注意到碧源还有林涛这一号人物，接下来的生活不可能像想象中那样轻松和简单了，甚至还会惹上麻烦。若真是这样，计划就要修改了。因为林涛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变数。

　　多思的夜晚，似乎特别的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