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九篇 套中人 ...
-
这些年，他也有意无意关注着那个人的消息。本来以为少年时暗暗的倾慕总有一天会褪去，可是越是不见越是思念，那个人在他心中就越是完美无缺，终于成了心口上深深的伤痕，碰一下便痛得厉害——那个人掌握着魔法部的控制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有美丽的妻子和漂亮的儿子。人生若此，又夫复何求？
而午夜梦回时他总不甘心地恶意地想：在那个人牢固的好丈夫好父亲的面具下，他真正喜欢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渐渐的十几年也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过去，依旧孑然一身的他却意料之外地收到一封聘书——想不想回学校教书？如果你有兴趣，来做一年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怎么样？
大概是漂泊太久人就会渴望安定，思量再三他还是掉头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是太累了，后来他才明白，原来是喜欢的人不在身边，再美的风景，看在眼里也是索然无味。
从第一堂课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这一生，注定脱不开套中人的命运。
他对着讲台下的孩子们微笑，浅浅勾起嘴角，优雅度满分：“大家好——现在，让我们来相互认识下。”
“……德拉科，马尔福。”
那个少年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目光轻蔑而居高临下，像极了当年的那个人。铂金色的头发瞬间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他知道自己完了。
当年小小的遗憾，终究扩大成了心里的无底洞，再也无法填满。
可他一直没能真正见到他，不知道当年那个少年，还记不记得那一句别把你自己毁了。
后来发生太多事情，学生被石化，密室里的幽灵，最后那一道打偏的咒语朝着他的方向飞扑过来，仿佛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美梦。
——所有的记忆，都终止在那个瞬间。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周遭一片静谧的白。
……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
他轻轻下了床，慢慢拉开门走了出去，门外走廊里有来来往往的护士在忙忙碌碌，他随手拉住一个：“请问，往洗手间怎么走？”
“一直走到尽头就是了。”
“谢谢。”
他有礼地致谢，微微弯下腰去示意，一抬头却看见那个小姑娘脸色发红。他有点奇怪地从她身边走过去，没听见那一声带着羞怯的低低的声音：“先生……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洗手间里有镜子，他终于可以好好认识一下自己——
镜中人金发蓝眼，有一张略显苍白却轮廓俊秀的面孔，下巴有点尖尖的消瘦，他不自在地微笑了下，于是镜中人也跟着勾了勾唇角，露出的笑容漂亮而迷人。
这张脸似乎极熟悉，却又仿佛极陌生。
可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自己从前究竟是什么样子。
在医院的日子还算惬意。
他知道自己是因为中了遗忘咒而失忆，但任凭他怎么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有关自己的哪怕一点过往——咒语的力量太过强大。别人告诉他他做过教授，也有学生来看过他，他望着少年们无邪的笑脸，也跟着他们说些笑话，彼此相处得也算开心。
“……教授。你现在比以前更有魅力了。”
有个小姑娘悄悄对他说……她好像叫“赫敏”——他听到她的同伴们常常这样叫她。
他轻轻地笑：“哦？那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女孩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似乎是很为难地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对他说：“教授……以前也很好。知识渊博，幽默风趣……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你。”
他盯着女孩的眼睛，做出个夸张的惊讶表情：“哇，原来我以前这么厉害！”
女孩很给面子地笑了开来，他看着对方明媚的笑靥，在心里补上一句：谢谢你。
每天日子都过得充实且美好，可他心底还是很空，仿佛缺了点什么——可偏偏又想不起来。
但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或者人——想不起来，那一块地方就空空落落的，怎么也不能心安。
直到那一天。
护士说有人来探视，他以为又是学生，结果走进来的，是一个他从没见过的成熟男人——面孔精致神色冷淡，铂金色长发直垂到腰间，浅灰色的眼睛极是漂亮，可看上去就很薄情。
那人一步步朝他走过来——他不认得他，可那人每一步，都仿佛在他心里那个空洞洒上一锹土，再用脚踩实了——所以，就不再那么空空落落。
他站在他面前，浅灰色的眼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他看着这个人，忽然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伸出手去抓住了对方——皮肤细腻，但是冰冷。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喜欢你。”
对方似乎是愣了一下，却没有立刻把手抽回去。
他得以继续说下去：“我一看见你，就知道我喜欢你——可能以前就一直喜欢着吧。可惜，我已经忘记了。”
耸了耸肩，拉过对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现在，这位先生，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正是阳光灿烂的午后，身上给晒得暖洋洋的，极是舒服。
这几句话一说出口，突然觉得无比轻松，似乎从一直束缚着自己的某个枷锁中挣脱出来。
可能他从前并不是这样，但他想他以后一定要这样——做自己想做的事，说自己想说的话，对自己喜欢的人表白。
至于以前那些过去，谁管它！
蔚蓝的眼睛眨了眨，闪着有点狡黠的光芒，望向那个始终一言不发的人。
“这位先生……我向你表白，可以接受我吗？”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九篇 套中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