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题作文》见景

11、第五篇 呼啸山庄

　　英格兰首都伦敦的边缘地带，有一座不为人知的小村庄。虽然现在已经是二零零五年了，然而由于与世隔绝和消息闭塞的原因，这里有某些地方还保留着十七十八世纪的习惯——或者可以叫做，风情。

　　乡间的青石板小路，清晨的时候会染上雾气，偶尔有马蹄达达地掠过，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清脆动听；中午的时候有些房子的屋顶，会冒出静谧的炊烟，在门口聚成众打石子的小孩子得了一声呼唤，纷纷地应着跑回家；傍晚之后的村庄就更加热闹起来，闲暇的人坐在各自的门口，和邻居聊着闲话。

　　虽然是乡下，可是该有的一样也不缺。有提供休憩的小旅馆，老板是个胖胖的笑起来很和蔼的中年人，操着一口卷舌音，热情却并不过分得令人讨厌。整个村庄唯一的一家小酒馆位于巷尾，天黑下来的时候，总会有浓妆艳抹的姑娘穿着苏格兰小短裙，用复古的羽毛扇子遮住下巴，笑得眼尾高高上扬对着来来往往的旅人兜售自己。年轻的牛仔飞快地从人们身旁掠过，欢快地对打水回家的姑娘们吹着口哨。

　　有人就有八卦，有八卦就有秘密。

　　这个村庄的神秘之处，在于某个地方。虽然大家都约定俗成地不常提起，但是也在自己心里，暗暗地揣测着。

　　关于村子最东边，那座似乎已经荒废的庄园，他们称它呼啸山庄——因为看那庄园废弃的样子，明显是没有人住的，可是每到了夜里，附近的人总是能听到从那里传出的呼啸的风声，以及像是某种动物嘶吼的可怕怪声。

　　“那里……说不定藏着某种怪物！”

　　某个夜晚的小酒馆里，一个中年人拉开这个话题，霎时吸引了一群无所事事的闲人。他们围坐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猜测。

　　“不不不……我觉得是住着吸血鬼！”另外一个人看上去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他又给自己的杯子满上，才凑近同桌的人，神神秘秘耳语。“不瞒你们说啊，我见过那屋子里的人！虽然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但是、那明明就是吸血鬼嘛！”

　　“上次我喝醉了回家，不知怎么就走到那儿去了。真是背啊……结果，就在我转头打算往回走的时候，看到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他穿着样式奇怪的黑色长袍子，从头到脚都笼罩在那层黑色里，头发也长长的垂下来，看不清楚脸，只觉得似乎很苍白，而且他走路的样子……那么有气势，袍裾好像都无风自动，在他脚下翻滚，就像海浪一样——这不是吸血鬼是什么！”

　　“哈哈哈……”同桌另一人大笑起来，“确实够像的，就差再添几只蝙蝠出来……”

　　“喂，你们不知道内情的别瞎说啊。”酒馆的老板也走过来凑热闹，“我可是听说，那里面有人住的哦，还是个年轻人……”

　　“诶，山姆大叔你听谁说的啊？可别又是那些说话掌不住的小痞子，他们说话，靠不住的哦~”
　　“既然这样，我就给你们讲讲——这可是本大叔说的，他那么一个诚实本分人，总不会说谎吧？”酒馆老板坐下来，故意长长叹了一口气，勾起了一大群人的好奇心。

　　“他家的地，不就是在那屋子附近么，他跟我说啊……上次他下田的时候，就看见有一个人从那屋里走出来，抱着膝盖坐在田埂上。”
　　“哦~~~~~~~~~~”

　　收到了意想之中的效果，老板满意地笑笑，继续讲下去。

　　“据他说啊，那人是个黑头发绿眼睛的青年，长相还不错……就是看上去有点不开心。很郁闷的样子。所以他当然就上去问啦。”
　　“他就问——小伙子，需要帮忙吗？”
　　老板停顿了一下。一众听众们发出不满的嘘声。却被他抬起的手势压了下去。“不要急嘛……听我慢慢讲。”
　　“那个人就对他眨眨眼，笑了一下——据说是很温柔的笑容。然后跟他说……”
　　“老板你不要再卖关子啦！”刚刚提出吸血鬼论的人很是郁闷。
　　“跟他说——没什么，就是我的老师生我的气，嫌我麻烦，把我赶出来了。”
　　老板终于说完了重点。然后在一群人翘首以待的“这就完了？”的眼光中，好整以暇地站起来，走回到柜台后面去了。

　　“切！……不过这么说的话，那里面应该住了一个脾气不大好的学者和他的学生了？”吸血鬼论者依然八卦中，“可别告诉我，我看见的那个吸血鬼是他老师啊……这样……也太吓人了吧……”
　　“我倒觉得那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呢……说不定他也是和那个吸血鬼一丘之貉……”
　　“喂，你别瞎说。”
　　一个年轻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是街边那个牛仔，他甩了甩自己亚麻色的头发，挤开周围的人坐了下来。唇角挂着一抹勾人的冰冷的微笑。“我可是见过那个人的哦……他是个好人。”

　　他喝了一口酒，开始讲起他的八卦来——
　　那是个人烟稀少的黄昏，他站在街口穿着轮滑鞋飞速地旋转，时不时做出各种花样，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走得越来越远，渐渐的在口哨声和尖叫声中偏离了村子，滑到了凹凸不平的荒地里。速度又太快，咣的一下就撞上了一块石头。
　　“哎呀！”跌倒在地的年轻人摸着自己的头，尝试着动了动双腿——左边还好，右边的膝盖一动便是剧痛无比，看来是摔着了。他哭丧着脸——这地方压根儿没有半个人影，现在天色又晚，难道只能等到明天天亮了才会有人发现他，带他回去治伤么？
　　这么想着他就看见一个人走近视线里。急忙大声呼救。
　　那个人果然奔了过来——天色已经晚了，男子的面容在夜色里恍恍惚惚的像是隔了一层纱，看不真切。他只知道那个人的头发是黑色的。男子跪在他身边，问明了他哪条腿受伤，就从口袋里掏出某样植物来，放在嘴里嚼碎了，给他敷在伤口上。瞬间清凉的感觉令整个人都舒舒爽爽的。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谢谢。”
　　“不客气。”
　　那个人抬起头来——他看见一双温柔的绿眼睛，那样温柔的神色，简直都要滴出水来了。男子的唇边微笑也是淡淡的温和的，一点儿都不让人觉得突兀，反而……这人身上似乎有种能够令人安心和信任的力量，不知不觉潜移默化着别人。
　　“来，试着动一动，看能不能站起来？”
　　他发誓他从没见过这么神奇的草药——他在那个人的搀扶下站起来，来来回回走了几步之后，竟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膝盖行动自如，好似完全没受伤。惊喜之下他冲口问出来。
　　“这……这是什么药？这么神奇？”
　　那个人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然后笑着，对他轻声说。
　　“这是白鲜，生长于潮湿和背光的地方，适合于满月前三天采摘，对于摔伤和止血有强大的疗效，可直接用于伤处，也可配成止血剂使用。”
　　他说得那样快，一口气说下来，就好像已经背了无数遍，早已经烂熟于心一样——但是看他的表情，似乎是不大情愿呢。
　　他不得不背诵这些？……他是个医生么？
　　看他在念诵的时候虔诚而认真的神情，似乎又带着几分无奈的样子，却并不觉得厌烦。——他很在意教他这些的老师吧？不知道那又是个怎么样的人……
　　还在胡思乱想着，却看见男子把左手握着的一根短短的小木棍收进宽大的衣袖里。“……既然能走了，就顺着这边走吧。大概有十几分钟就能看到村子了。”
　　他茫然地点点头，又一次说了谢谢。然后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和男子背道而驰。不经意地回头望去，却看见那个人还站在原地，手里捏着刚刚没有用到的半株植物，仔仔细细地瞧着。似乎在出神。
　　他距离得远了，依然看不清那个人的表情。但是看他的动作，小心翼翼，温柔万分，可以想见这个时候他心里一定是盛满了深情和思念。
　　连看着一株植物的神情……都那么温柔。他是有多在意教他这些的人呢？
　　年轻人暗自想着。忽然，不知道某一条神经被触动了，他竟然觉得这个男人和他的老师……可不止是师生那么简单。
　　咳，他都在想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