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我甜你心》崴姐

16、水波溏心

　　乌云似乎只是转瞬间，便铺天盖地地覆盖掉了原本的蓝天。

　　已经快要遗忘过去生活的唐心柠，却突然被来人震惊。

　　“穆……小姐，你怎么来了？”

　　穆悦榕冷笑一声：“我替父亲走镖到隔壁的城镇，雇主为了表示感谢留我们小坐……我就说呈上来的茶点口味怎么这样熟悉。呵呵，唐心柠，你果然没死！”

　　“……你知道我没死？”

　　穆悦榕脸上的冷笑更盛：“大火那晚我在明森的书房，听到你在窗外讲话，也从窗缝中看到你身边还有别人。等你们走了我出去看时，发现火已经烧得很大了……我原本就怀疑烧死的那个人不是你，不过嘛，既然明森哭得那么伤心，我当然还是不要告诉他我的猜测比较好了，不然对他来说也太残忍了，你说是吧？”

　　“麦明森……他哭了？”

　　为了我的死……他哭了？

　　“你的葬礼都办过了，没想到还偏让我遇见你……唐心柠，你这辈子活着的目的，就是不让我好过吗！？”

　　“小心！”

　　唐心柠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小芸已经扑到她面前。
　　看见小芸吃痛的表情，唐心柠才低头发现，她的背上已经中了穆悦榕抛射过来的暗器！

　　“穆悦榕！你——”唐心柠怒视向穆悦榕，可对方却没有因为伤及无辜而悔过，抬手又要向唐心柠再次发射暗器。

　　“唐心柠！你给我好好地去死吧！”

　　她的脸已经被恨意扭曲，丝毫看不出原本开朗可人的模样。

　　小芸见状还要挣扎着把唐心柠掩护在自己身后，唐心柠瞬间眦红了眼眶，放下怀里的小芸就要扑上去跟穆悦榕决一死战。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打不过也要跟她同归于尽！她不能让小芸就这么白白为她挡刀！

　　可还没等她扑上前去，另一只手已经牢牢箍住了穆悦榕还要射暗器的手腕，并轻松向后一扭，制伏了穆悦榕。

　　“大可？”

　　唐心柠看清制伏穆悦榕的人后，几乎快要哭了出来：“大可……快，快去找人救救小芸，她、她受伤……”

　　小芸的手却突然拉住了唐心柠，她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抬眼对大可说：“快去通知林大哥吧……”

　　大可微微一点头，抬手砸向穆悦榕的后颈将她打晕，随后施展轻功，消失在了街道上。

　　“大可……居然会武功？”

　　唐心柠喃喃地问。

　　她这时才反映过来，当初一个人勇闯土匪老巢的穆悦榕，居然轻轻松松就被大可拿下了。

　　“心柠……”
　　小芸握住唐心柠的手。她的脸色因失血变得有些苍白，手也因此不再像平时那样温暖。

　　“答应我，无论我接下来说什么，你都不要怪我，好吗？”

　　唐心柠看着她愈发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顾不得擦自己脸上连续豆落般的泪珠，只在拼命点头。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还有大可……是林大哥派来守护你的……”

　　唐心柠愣住。

　　“你说的林大哥，该不会就是……林锦杉？”

　　小芸微弱地点了点头。

　　“林大哥说你是她很重要的人，所以派我来陪你……这些日子以来，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很开心……”

　　“你别说了！”唐心柠用手捂住小芸的嘴巴，“这些话，等你好起来的时候，再慢慢对我讲，好不好？我们把店卖了，买个大房子，养只你最爱的小狗，我陪你一起，咱们好好养伤，伤养好了咱们就出去游山玩水，好不好？”

　　“你……你不怪我一直瞒着你？”

　　唐心柠含住泪水摇头道：“我怎么会怪你呢？我知道，你对我说过的每句话都是真心……你是谁派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重要的是你已经是我最亲的姐妹了啊！”
　　一个把命都愿意赔给自己的人，又能怪她些什么呢？

　　小芸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唐心柠多么害怕她的春风就此消失在她的眼前。

　　“那就好……我也……早就把你……当亲姐妹了……”

　　“心柠！”
　　大可冲进来跑到小芸身边：“别怕，林大哥来了！”

　　这是当初一别之后，时隔快两年，唐心柠第一次见到林锦杉。

　　此刻她却没有那么多心情计较重逢别绪，“林锦杉……你不是很厉害的吗！快救救她啊！”

　　林锦杉没有说话。

　　他走过来为小芸点了止血的穴道。

　　他冲唐心柠顿了顿首，示意她松开怀抱把小芸给他。

　　唐心柠松开手，才看到小芸的背后已经红成一片。她看见自己手上沾染上了小芸的鲜血，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大可看到了这一幕，走到她身边来安慰她说：“别担心……林大哥会尽全力治好她的。”

　　唐心柠点点头：“可是……是我害了她……”

　　“怎么能怪你呢？”大可连忙说，“要怪也应该怪那边那个女的啊！”

　　在大可的提醒之下，唐心柠这才想起被打晕在一旁的穆悦榕。

　　“能把她弄醒吗？……我想我有话问她。”

　　醒来的穆悦榕发现自己被捆绑在椅子上。

　　唐心柠正隔着桌子看她，这情景仿佛要展开一场对她的审判。

　　唐心柠见她醒了，也没立即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那充满寒意的目光几乎要看得穆悦榕全身发毛。

　　良久，唐心柠终于开口，她一字一顿地对穆悦榕说：“如果小芸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穆悦榕愣了一下，随即却放声大笑了起来。

　　她轻蔑地看着唐心柠：“你以为，你还能让我不好过到哪里去呢？——我从小就喜欢麦明森，为了接近他，几乎费尽了心思，他就是我这辈子最想，也是唯一想得到的东西！可是你呢？日日夜夜在麦府里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在明森身边！只要你一出现，明森的眼睛里面都没有我了！……呵，我为了能顺利嫁入麦府，不惜在我们出门游玩时对麦明森下药……他对我生了好大的气，可是你知道吗，我根本就不在乎！我要的是嫁给他，只要我能进了麦府的门，他这一辈子也就只能是我的了……”

　　唐心柠有些不忍听她再说下去，因为穆悦榕的脸笑得愈发凄惨起来。

　　“真的好可惜啊……呵呵，也怪我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唯一那一次机会，却没有好好把握住……原本我以为能借着明森平日里素来的软心肠，让他答应娶我进门，可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件事上那么坚决……我趁你那时生着病，便抓紧时间粘着他，哀求他，可他竟然全都不听，竟还一气之下，为了躲我去边关他的父亲身边去了……”

　　唐心柠很少见到麦父，原来是因为他在边关……

　　“我是在书房看到他和他父亲的书信往来才知道的……他走时，竟根本没有通知我一声……不过他也得到报应……他了那么久，回来之后才知道你早已过世，再后悔也只能给你补办一场葬礼作罢，哈哈……”

　　穆悦榕自嘲地笑了起来，她笑得浑身颤抖，似乎止不住，也没想停下来。

　　麦明森有对自己提到过要去边关吗？
　　唐心柠不记得了。

　　她那时病得迷迷糊糊，根本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印象中麦明森似乎来找她说过些什么，可是她也完全没有听清。

　　大概就是在那时对自己将了他要走的事吧。

　　原来那时大火，她有心在书房门口对麦明森留下最后的“遗言”，竟然根本没有传到麦明森耳朵里。

　　不过那也无所谓了吧……反正，麦明森已经以为那个唐心柠，早就葬身火海。伤心难过一阵以后，他就会忘记自己的吧。

　　倒是穆悦榕……

　　她看着眼前这个在自我折磨中渡过了两年，早已光彩不复的女子，心里竟然也替她惋惜起来。

　　她有什么错呢？只是痴心不悔地爱了一个不爱她的人而已啊……

　　“大可，放了她吧。”

　　穆悦榕愣住。

　　“既然麦明森以为我已经死了，我也无意再去打扰他，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你回去后，好好对麦明森道歉，他心软，会听得进去你的悔过的……”

　　她想起以前和麦明森的种种。她并没有真的用心了解过麦明森，可毕竟也算看着他一点点成长起来，相伴了五年，对他的性格喜好还算摸得透彻。

　　“他喜欢吃甜食，你虽然不会做，但也可以去帮他找来最好的甜点师，如果他喜欢吃你送来的甜点，那你说的话他也大概就能听进去一二了。他不喜欢别人逼他，可却喜欢在自己犹豫不决时有人能果断地提他做决定。他不喜欢总是需要依附他、处处依赖他的人，在他眼里女生并不比男生差……你会功夫，这很好啊，可你还得去了解这个世界上更多他不知道的事，那样他才会被你吸引，才会喜欢找你聊天说话……他喜欢率性，说话不拐弯抹角的人。你就算再有心机，对他下了千百般心思，也最好不要让他知道。就单纯地、好好地对待他就好……你好好培养一门你自己的兴趣爱好，或者说才艺，到时候在他面前展示的时候，他会觉得眼前一亮，对你刮目相看……还有，不要老缠着他，他会烦，会觉得你很闲……我知道这点你以前都做得很好，只是出了事以后变得太急功近利了些。他不想结婚的话，你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提，让他觉得跟你再一起开心就好，过上一段时间，他自然会慢慢接受你的。”

　　唐心柠知道，麦明森其实本身并没有什么与人交往的能力，只会本着纯直善良的心去接近别人，不懂怎样得到人心，所以最禁不住别人对他好。而他对别人好起来，也是全凭着纯良的心思，不含杂念、不求回报的好。

　　唐心柠有时也觉得他命太好。就是因为生长在富贵人家，被保护得太好，麦家又因为已经出了个皇后，对他并没有什么强加下来的压力，才会把养出这样不食五谷杂粮般的心性来。

　　她看穆悦榕还是带着不解的神色看自己，便又说：“你要是做不到，即便杀了我也没有用，他不喜欢你就还是不喜欢你。”

　　大可还是张手护着她，仿佛怕穆悦榕再度失心疯发起狠来，再夺唐心柠的性命。

　　可穆悦榕只是愣愣地看着唐心柠，直到对方说“好了你可以走了，他不会知道我还活着的消息”时，才终于回过神来。

　　她感激地看了唐心柠一眼，终于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唐心柠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