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孤星VS地狱倒霉鬼》王简单

3、相识

　　沈端砚住的是一室一厅的一个小居室，屋子不算一尘不染，但也绝对不乱，收拾的很是整洁干净。“我姓柳，昨天刚刚搬来的，就在你楼上。”年轻人说着，在一个陌生人家里却没有丝毫不自在，乐呵呵坐在沈端砚的沙发上，仿佛被关在了自家门外而且刚刚摔了两跤完全没能让他的心情变差。
　　沈端砚点点头，默默地把买来的东西堆进冰箱，坐在了客厅的电脑桌前。
　　“不过虽然我姓柳也不要叫我柳先生啦，我爸爸姓柳，我妈妈姓程，我就叫……”他硬生生地顿住了话，咳嗽了一声，“杯具。”他小声说，“嗯，哈士奇真是个好名字。我第一次听见有猫叫这个名字。”他说，低头抚摸在他脚边懒洋洋团成一团的懒猫哈士奇。
　　“柳……程？”沈端砚皱皱眉，又重新念了一遍，“柳橙。”
　　“这名字不能连着念的。”被叫做“柳橙”的年轻人嘟囔了一句。
　　“我叫沈端砚。”沈端砚说。说完才突然惊觉，这句话自己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说过了。
　　更何况是对一个刚刚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
　　今天已经跟他说了四句话了。沈端砚心里默默数着。

　　哈士奇懒洋洋地喵了一声，沈端砚仿佛听懂了它在说什么一样，起身在一个小碗里倒好了水，送到哈士奇嘴边。想了想又拿了一个一次性纸杯倒了一杯水，放在了柳程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柳程冲沈端砚一笑，拿起了那个一次性纸杯，已经送到了嘴边，哈士奇突然警觉地跳了起来，柳程有些疑惑地眨眨眼，然后下一刻他手里的一次性纸杯的底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地撕开，水咕咚咕咚地直接弄湿了柳程的半个衬衫和他的半条裤子。
　　“杯具了……不过幸亏是清水！”柳程松了口气，一脸开心地对沈端砚笑着说，“有次一盒牛奶都洒到了我裤子上呢……杯具啊。”他撇撇嘴，真是不美好的回忆。
　　沈端砚不知该说些什么，默默递过去了一条毛巾。
　　“谢谢啦，我去擦一擦。”柳程接过毛巾，走进了洗手间。
　　很快沈端砚听到里面传来了“扑通”一声。
　　“柳先生，你没事吧？”沈端砚站在洗手间门外面说道。
　　“杯具了。”柳程在里面闷闷地说，几秒钟之后他打开了门，浑身湿淋淋的，在洗手间里面晃着头发上的水。“杯具了，我不小心滑了一跤，跌到浴缸里去了。”
　　沈端砚平时不怎么用浴缸，里面也基本上没水的，碰巧这两天小区说有可能停水，于是接了满满一浴缸备着。“你……”他欲言又止。
　　已经说了四句话，只剩一句话可以说了，还是不要浪费在这里好。
　　“没事啦。”柳程说，就又笑了，眼睛亮亮的，还是很开心，“还好没全都跌进去，否则裤子都湿了。”说完就打了个打喷嚏。
　　沈端砚默默关上了门，准备给他找一件自己的T恤，回头看见了用爪子捂着眼睛蹲在旁边的哈士奇。
　　他静静站在原地几秒钟，而后走向自己的衣柜。

　　那天之后，他再没有见过赵阿姨和小瑜，一直跟爷爷在一起生活。他也一直牢牢记着那句说了半截的话。
　　“命犯天煞孤星，注定无疾终老，孤独一生，一生无果，克亲克爱，每一个他真正亲近的人，都……”
　　不管“都”字后面是什么，他知道反正也绝对不会是什么“都会中500万”的好话。
　　而自从他的初中同桌在借给他一块橡皮而他说“谢谢”之后掉下了椅子，沈端砚给自己定下了一个规矩：一般情况下不能跟任何人说“谢谢”或是表示感谢。
　　又自从他的高中同桌在操场上上一刻跟他说今天体育课改成自由活动了下一刻就被迎面而来的一个足球糊了满脸之后，沈端砚给自己定下了又一个规矩：一般情况下不能跟任何人在一天内说话超过五句或是表示亲近。
　　又在无数血和泪的教训下规矩最终演变成了沈端砚的6条人生法则。
　　今天和他只剩一句话了。

　　柳程比沈端砚矮一点，穿他的衬衫有点大，晃着就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谢谢。”柳程感激地说。
　　不能说话，沈端砚摇摇头，意为不用谢。
　　“我会洗干净还给你的。”柳程继续感谢地说。
　　不能说话，沈端砚点点头，意为好的。
　　“诶，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柳程奇怪地说。
　　不能说话，沈端砚默默地看着他。
　　“还有，那个，不好意思，杯具了，我刚刚洗手的时候你家香皂掉进厕所里了……”柳程愧疚地说。
　　沈端砚继续默默地看着他，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你捡出来了么？”
　　柳程咧开嘴笑了：“开玩笑啦，我想听听你说话啊，香皂好好的呢！”说着他探身进洗手间把香皂拿在了手上，“你看啊！”沈端砚默默地看着他手上的香皂，又默默看了看柳程，柳程在沉默的渲染下也丝毫不觉得尴尬，笑呵呵地说着“好了我再放回去”回转过身，一秒钟之后扑通一声传来。
　　“不好意思，杯具了，你家香皂掉厕所里了。”柳程这次是真的很愧疚。
　　果然不该跟他说话的……沈端砚觉得自己想哭。

　　这时沈端砚手机响了，陌生的号码。“请问刚刚柳程是不是用过您的电话？”一个男声说，低沉的声音，彬彬有礼。
　　“你等下。”沈端砚把手机递给了柳程，后者刚刚把香皂捡了出来泡在了水里。
　　“花林！”柳程接过了电话，“你砍完人啦？”
　　“晚上要跟人谈判，刚刚问过大强，他出城去了，你找个地方待着吧，我晚上谈完了给你送钥匙，要不就直接找锁匠撬锁。”花林在电话那边说。
　　“上次找人来撬锁结果我家晚上就遭贼抢了。”柳程说。
　　“那你等着。”花林有些不耐烦，“在哪儿呢？”
　　“在我们楼下邻居家。”柳程说。
　　“行。”花林说，“在别人家里你小心点，别再把人家地板泡了。”
　　“知道啦，我很小心的。”柳程说。
　　“别再把人家厕所弄堵了。”花林说。
　　柳程迅速挂掉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