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十四章(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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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白色的天花板上，镶嵌着的白炽灯点亮着，照在雪白的墙壁上，白色，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一种色彩，如雪的颜色也让他的心冷若冰霜，紧张宁重的气氛弥漫在空气置中。
深夜，医院之中除了病患和医护人员，已鲜少有人停留，只有他例外，因为这里有他重要的人。
寂静的病房中，他轻轻地走到她的病床前，拉好椅子，坐了下来。
所有的动作都是那么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他怕，怕打扰病床的她，打断她正在做的梦，如果梦断了，她是不是就要重新来过，一直沉睡下去？
他不要，他希望她可以快点醒来，因为他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
透过走廊映入的微弱亮光，他看着她苍白的面容，晶莹剔透得恍若透明，她还是那么美。
深沉的眼眸中，充满了常年抑制的深邃感情。
伸出手来，轻轻地抚顺着她散落在枕上的长发，也只有在现在，他才能如此不被阻止地做这件事。
她有一头漂亮滑顺的长发，从认识她开始，那又细又顺的直发，总是像瀑布般，披散在肩上，每当看到她迎风站立的样子，他总是忍不住去触碰那抹飘逸。
而她，总是一次一次将长发从他手中抽去，微笑着对他说：女孩子的头发是不能乱碰的。
他只是笑笑放手，却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或者说是不想听进去，一次一次地再犯。
他以为，她只是宝贝自己的长发，不愿别人去碰，然而他错了，那另有深意，只是她没有说。而他也没有多问。
直到他明白，一切已经太晚了。
她已将自己的心门紧紧锁住，他进不去了，除了做她最好的朋友，他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停留在她身旁，默默守护着她。
不让他碰，是担心她害怕的事发生，可一切早在两个人相遇的那一刻，悄然来临，即使那是她最不愿面对的，他的心意，聪明如她，又怎会不知，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最后却还是伤了她，虽然她没有说，但是颍澜的伤害，颍澜的离开，之于她，是不可磨灭的痛，而一切的源头，是因为他…
之后的那些年，她总会似有似无地回避着某些问题，而他，也不敢开口，怕的就是打破两人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衡。
他握住她的手，冰冷的柔荑，引出他的悲伤，强抑住自己内心的悲思愁绪，静静地把自己的热量传给她。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相似的场景勾起他的回忆。
对着病床上昏睡不醒的女孩，他柔声自语：“你知道，为什么每次下雨，你忘了带伞，即使我有什么事急着去办，也我从来不把伞给你就走，而是坚持送你到家吗？”
女孩安静地躺着，没有给他所希望的回应。
他的手紧紧一握，俯身在她耳畔轻声地说，“因为我不能送伞给你，虽然有些迷信，而我却不愿冒任何险，送伞，便是散了，我不要这种结果，可是为什么我们还是散了…为什么你还不醒呢？你想要睡到什么时候？”
嘀嘀……心电仪嘀嘀地声响着，没有丝毫异样，短短一个星期里，医生为她无数次检查，却始终找不出她昏睡的理由，相识五年，她的身体一向很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不能醒来。
“快点醒过来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不是一个人，我永远都会在你身旁的，熙儿，你听到了吗？”
将她冰冷的手贴上自己的面颊，唯有此，他才能感觉，她是真真事事存在的，他怕她就这样悄然离去，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不见……
伴着她，连日来的疲惫，一下子涌上来，让他沉入梦乡。
即使入睡，他仍喃喃梦呓着……
“熙儿……”
清晨，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之中透过，映入病房中。
宁静被一种异样的声音打破，也惊醒了睡梦中的他。
嘀——
刺耳的响声回荡在空气中。
电子屏上原本缓慢划过微弱的曲线，突然之间走向平坦。
她和昨晚一样，安详地躺在那里，没有一丝改变。
他的脸上出现茫然而慌乱的表情，“医生！医生！”
他发了狂似的按着床头的警灯，通知医生，每一秒在此刻对于他，都像有一年那么长。
为什么那么慢？医生为什么还不来！
那个曾经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男生，此时，深深的惊慌害怕笼罩着他。
“熙儿，求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他痛苦地喊着。
医生和护士，鱼贯而入，他们快步走上前，看着电子屏上的直线，主治医生拿出口袋里的手电筒，拉来她的眼睑检查，瞳孔渐渐放大，他一惊！
一名护士急促地说道：“病人心跳停止５秒钟前停止跳动！”
医生吩咐对她进行心脏按压，注射针剂。
床上的女孩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
“请先出去，医生正在进行急救。”另一名护士不由分说地将他推到门外。
“砰——”
门被重重地关上。
他的全身不住地颤抖，他想要进去陪她，可是他不能。
走廊上，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透过玻璃窗，他可以看到病房里的情况，心电图屏幕上始终是一条没有变化的直线。
他看到医生拿起电击板，地对护士说，“准备！200！clear！”
“没有反应！”
“300！clear！”他能从护士的口形中依稀辨别出她说了什么，那一句句的没有反应，将他身上最后的支撑力全都抽走。
医生一次又一次地对护士说，加大电流。
可是，那条直线，始终没有变回他期盼的曲线……
他看着女孩的身子高高弹起，又无力地落下。
靠在玻璃窗上，身子一点一点的滑落，求你，不要这么对我。
“熙儿——”他的声音里充满痛彻心肺的绝望，他终究还是要失去她吗？
“老天爷，求你不要带走她！”他的声音传遍整层病房，那里面有他的哀求，有他的悲痛…
看着这一切，医院中没有一个人不为之动容，上天真的要带走这个女孩吗？她还那么年轻，老天真的会这么残忍地对待他们吗？
可惜，医院里发生的生离死别不是常人可以控制的，能做的只有给与一份祝愿……
寂静的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抬起头，注视着她一步一步走来。
“好久不见…”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还会回来，那曾是她最盼望的声音，如今，终于盼到了，而她不知还能否听到。
“为什么回来？”
听出他话中的冰冷，她凄楚一笑，眼光中散落着落寞的眸色，没有回答。
“你回来干什么？”
“对不起，我想，或许我不该回来，可是，一个星期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她怎么样了，毕竟她曾是我最好的朋友…”声音中有着无法掩藏的忧伤。
是啊，他应该想到的，医院会通知他，是因为熙儿的手机里的联系人。里面只有两个人的电话，除了他，就只有她了，而他知道，即使她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她的电话也始终排在第一位。
赶至医院之后，他没有看见她，还以为她不知道，或者早在离开的时候，就断了所有的联系，那个号码早已不再使用。
“为什么不早些来！为什么！只要早一天！一天！”他知道自己不该吼，强求她做什么，可是心的抽痛是那么强烈，痛得他无法压抑住。
“我…”
“你知不知道，她有多想你，为了你，她把所有的真实情绪全都隐藏起来，收起你们之间所有的回忆，只因为那是你要的，你断了所有的联系，不要再见她，她就如你所愿，而你呢！你到底为她做了什么！什么都没有！”他强撑着站起来，抓住她的双臂摇晃着，“就因为我拒绝了你，你就真的狠下心，伤害她！全然不顾十多年的情谊吗？既然如此，你还回来干什么？最好的朋友…她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我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可是当时的我真的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我不能请求你的原谅，但是现在，我只想知道她怎么样了……”她请求着，曾经的高傲，曾经的怨嫉，在这个几年不见的女孩身上消逝了。
他平静下来，重重地喘着气，移开身子，让她看到病房中的情况。
医生紧急抢救的画面落入眼中，她不敢相信地后退了一步，一手捂住嘴，怕自己露出的惊声，“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只是晕倒吗？”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一个星期了，她除了没有醒来，其他的和常人无异，可是就在刚才，突然间，她就停止了心跳…”
“停止了…心跳…”
“你来看她，她应该会开心吧…只是如今的她，还会知道吗？”他默然说道。
“医生不是还在抢救吗？熙儿还有希望，而你也要坚强，如果连你也倒下了，那熙儿怎么办！”
“是啊，你说的很对，你会留下来吗？”
“当然，我会和你一起陪着她的。”
相视一笑，这一刻一切的是是非非终于随风而逝。
熙儿，你的颍澜回来了，你飘落远方的风筝找回来了……
在一分一秒的煎熬中，门终于打来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轻轻对他点了点头。
喜悦在他的心底慢慢浮现，随着血液流遍全身。
“谢谢!”他的眼眸里，出现了一线希望的光芒。
“危险期还没有过，她的情况太特殊，可能随时都会出现状况，连我也不能确定，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医生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病房。
“至少，现在她还在我身边……”笑容在他的唇边绽开，可是这个笑看得让人心疼，泪水从他的面颊上落下，落在手上，化了，散了…
熙儿，无论多久，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但也请你，一定要回来…
我看着这一切，多想对他说：凡佑，我在这里，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不要等我了，放手吧，不要再傻傻地等下去，因为连我也能不能再回到这里…
对不起…这句话我一直没有说出口。
知道你对我的感情，知道你对我的好，而我却总是假装不明白，避着一些问题，欢笑间，我们到底隐藏了多少？请原谅我的胆怯，原谅我的懦弱…
还有颍澜，谢谢你，谢谢你回来，了却我最后的心愿。
我漂浮在空中，如今连魂魄都称不上，只是一块小小的碎片。
我猜想或许由于上次时空之门的打开，正好是我魂飞魄散之时，灵魂的部分碎片随着少量传导给我的汀白玄玉的力量，回到了现代。
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会维持多久，此时的每分每秒对于我来说都是格外珍惜的。
一天又过去了，他始终陪在我身边，手紧紧握住我的，好像深怕下一秒，我就会消失不见。
我看着他的手机响了又响，每次他总是看了一眼，便按了取消键，不间断的铃声终于让他忍无可忍，干脆把手机关了，颍澜看着，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为床上的我掖了掖被子，将鲜艳的花放入花瓶，点缀着苍白的病房，平添一份生气。
两年多不见，颍澜变了，她还是很美，只是她的美由原本的张扬外露，变得含蓄内敛，她成熟了许多，她的转变，让我由衷地高兴。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上天将它给与我的恩惠收回了，我看着我的灵魂碎片越飘越高，飞出窗外，朝着蓝天而去，我已满足，默声对他们说，“别了，我的朋友。”
四面八方都有些许闪光的碎片漂浮，最后聚集到一起，穿透云层中唯一一个正在不断缩小的孔中。
我知道，自己又离开了这个时代……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十四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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