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忆》小李公公

7、不眠

　　凌皙满足地望着瘫软在自己怀中的凌静子，舔舔嘴唇，把她抱在怀里，长长地叹一口气：“静子……静子不要和别的女人出去逛街，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滚！你给我滚！”凌静子一把推开凌皙，眼眶有些泛红，口中还残留着红酒的味道，甘甜，火辣，刺激。凌皙喝了酒，是啊，也只有喝了酒才敢这么对她。
　　凌皙惊讶地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凌静子，大脑有些迟钝：“静子你怎么哭了呢，你不喜欢我吗？静子你别哭行不行，姐姐最不想看到你哭……静子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谁要和你这种人……唔！”凌皙的薄唇再次覆上去，她的吻很深很烫，勾人心魄，让凌静子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想推开她的时候根本使不上力。凌静子承认，自己一直以来自以为坚定的内心似乎在慢慢被瓦解。
　　当晚，凌静子失眠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失眠，上一次失眠是在凌皙说不想承认她是自己妹妹的时候。这一次……那两个吻……她喜欢我？凌静子在心里默默地问，然后马上给了自己一巴掌，怎么可能！她是凌皙诶，那个身边女朋友像流水一样的凌皙！自己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妹妹……
　　她该不会真的喜欢我？……凌静子的心中不停地冒出这种声音，否定的答案似乎越来越少，这样的问句似乎马上要变成陈述句。
　　凌静子就这样抱着杯子滚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晨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脑中全是：她大概真的喜欢我……嗯，喜欢我又怎样……我才不在乎她是不是喜欢我……凌皙什么的最讨厌了……就算她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我喜欢她吗……！
　　凌静子一个激灵，爬起来刷牙洗脸做早饭。
　　凌皙倒是起的不算晚，昨夜的微醉让她睡了一个好觉，见到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她没来由地一阵高兴：“静子，早安。”
　　凌静子没有回头：“嗯。”
　　凌皙坐在饭桌前，闻着厨房里煎香肠煎荷包蛋的香气，一阵惬意。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吃着早饭，凌静子随手翻开一张报纸看起来，没有理凌皙的搭话。
　　凌皙自顾自地开始说：“今天爸妈这两天就要回家了，我今天打算出去买点食材回来，我们要不要大扫除一下，家里看起来会不会太乱？还有啊，听说家附近新开了一家大卖场，要不要一会儿去看——”
　　凌静子轻轻放下报纸：“你不用事事与我报备，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昨天晚上，是个意外。”
　　凌皙顿了顿，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凌静子起身：“我吃完了。姐姐慢慢吃。”
　　“静子……”凌皙起身，凌静子冷淡的目光扫过来：“还有什么事吗？”却对上凌皙茫然又尴尬的笑容：“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意外……是什么？啊我昨晚喝了酒，诶我喝了酒做了什么吗？……”
　　“……”凌静子的眼睛慢慢睁大，然后倏地一黯，哑着嗓子笑了：“你果然……最差劲了。”凌皙不解地望着她，有些慌乱，有些茫然。凌静子慢慢往房间走，心中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一厢情愿地失眠，一厢情愿地揣测臆想，凌静子你永远只是一厢情愿。她觉得自己的拳头越握越紧，关节泛白，指甲扣进手掌，生生掐出一个红印子。
　　房间的大扫除是凌皙一个人完成的，一栋复式小别墅，外加花园和车库，凌皙一个人忙前忙后，不敢再去跟凌静子搭话。等到中午的时候，家里已经完成了一半的扫除。凌皙觉得有点到自己的极限了，但是看看静子的脸色，就端起冰柠檬水喝了一口，默默地拿起抹布接着干。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好想知道啊！好奇心快把她害死了！
　　凌静子这时候在厨房查看冰箱，冰箱里的食材太少，父母回来完全不够做一顿接风宴。然后再一抬头，看到凌皙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心就一颤：“有事？”
　　凌皙收回目光，半晌还是开口了：“话说我昨天晚上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意外到底是什么？让你反应那么大那应该不是一般的事。”
　　凌静子摇头：“你没必要知道。”
　　凌皙扔下抹布，跑到冰箱边上，像凌静子那样蹲下来：“我抱了你？”
　　凌静子的脸色暗了一分。
　　凌皙继续问：“我喝醉酒胡言乱语调戏你？”
　　凌静子的脸色又暗了一分。
　　凌皙接着猜：“我强吻了你？”
　　凌静子唇色白了。
　　凌皙抚额：“我该不会又抱了你，又胡言乱语调戏你，还强吻了你吧？”
　　凌静子猛地站起来：“你无不无聊？！什么都不知道就别在这里瞎猜！”蹲了太久，血液回流不够快，凌静子眼前一黑，就要往后倒。凌皙站起来扶着她，若有所思：“诶原来是这样，我把这些事情都做了啊。”
　　凌静子有些羞愤：“喂！有必要说的那么自豪吗？！”
　　凌皙笑了笑，笑容和夏阳一般灿烂：“只是觉得喝醉了的自己很有种，敢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昨晚的事情我确实不记得了，喝了酒之后记忆错乱。不过，我不介意再来一次这样的意外，静子你说呢？”
　　凌静子睁大眼睛，就看着凌皙的脸慢慢凑近，一个吻覆上来，带着清凉的柠檬香气。凌静子这时候是吓到了，凌皙是清醒的吗？如果是，那么这什么意思？很浅很绵长的一个吻，让凌静子的大脑慢慢停止运转，各种猜疑和酸涩过后，只留下一句话：只有一瞬间也好，我想和她，就这样，在一起……
　　凌皙松开她，满足地笑了，揉揉她的脑袋：“静子，我不记得我昨天晚上说的话了，不过我可以肯定那些都是真的。你对我来说，不只是一个妹妹这么简单。”
　　废话，正常的姐妹会亲亲搂搂抱抱吗？！凌静子无力地瞪了她一眼，却被误解为娇嗔。凌皙有些激动，忍不住再上来索吻，被凌静子一把推开：“滚开！前后矛盾自己都没发现吗？当初有小林姐姐的时候说不想承认有我这样的妹妹，现在又说我不只是妹妹那么简单？我真没有搞懂你到底想说什么。凌皙大小姐你放过我行吗？我没有小林姐姐那种智商，跟你在一起好累啊。反正你也不在乎我当年的告白，既然当时选择拒绝我那就不要回头啊，不要后悔啊。后悔了算什么，我这两年算什么？”
　　凌皙有些惊讶，凌静子好久没有说那么多的话了，不经意间把自己心头的愤恨统统吼出来了，吼完才发现这好像有点像“怨妇抱怨自己老公晚上不回家”的感觉。凌皙怔愣了一会儿，然后大笑起来，越笑越大声，最后捂着肚子不能自已。
　　“喂你有完没完……”凌静子心虚地嘟囔，声音虚渺没什么底气。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凌皙干脆坐在地上，一条腿伸直，另一条腿屈起，眼睛有些微红竟有几分诱惑的感觉，五指插在发间，让凌静子脑中只剩下了“风情万种”四个字。
　　“静子，我当年就是个混帐。”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凌静子浑身一颤，凌皙目光中的寒冷和凌厉让她觉得很陌生：“小林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没少下功夫离间我们姐妹两个，那些骗术其根本不高明，但是最混帐的是我居然上当了。你以为她真的那么喜欢我？她巴不得我去死才好，这样她才有机会接近你。”
　　“我不懂。”凌静子觉得这个故事已经偏离了自己的认知范围。
　　“不懂？你觉得她对我的感情是喜欢吗？反过来想一想啊，静子。她如果真的那么喜欢我就不应该让我接近你，那么那天晚上我喝醉了酒她为什么要送我回家？直接把我拉到她家去不就大功告成了？为什么还要来见你？”凌皙苦笑。
　　“什么意思？……”凌静子呼吸困难，一个她从没想过的真相即将呼之欲出。
　　“猜到了吧，她喜欢的不是我，而是把她当作情敌的你。”凌皙望着她，四目相对，让凌静子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