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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不做你的喜嫔 ...

  •   我拖着绝望的身体回到倾宫,第一次如此深刻的对生活感到绝望,即便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来到了历史上几乎没有记录的朝代,我都努力的学习生存了下来,但是没想到我真心当做朋友的世厢和若纤居然这种冷血歹毒的人,最毒妇人心这句话真的没错。
      从未体验过的强烈的冲动击打着我的思绪,我想回家,我不能呆在这,我不想因绝望而死。我想到伊尹说的那句话,这是他和我都在等待的那天吗?
      那个断断续续的梦境又浮现在我脑海,履癸?我对他来说究竟是什么?他又是我的什么?
      我恍惚的坐在殿堂之上,习惯性的瞥向伊尹的角落,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大殿之中也是寂静无声,我突然感到无助。我大声呼喊,涤音浣乐匆匆跑到我面前,我问:“伊尹呢?我要见他。”
      两人对视了一下,涤音说:“伊大人……奉命回有莘国了。”
      我心中一阵发凉,说:“什么时候的事?”
      浣乐说:“娘娘才刚和若纤娘娘出去不久,赵大人就来寻伊大人,两人说了几句,伊大人就托我转告娘娘他回去了,说之前已经跟您交代过,然后便同赵大人去了。”
      我脑中嗡的一下,虚弱的靠在椅上。
      伊尹就这么走了?甚至一句道别也没有,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了?我突然发现伊尹在我心中原来竟是如此重要,我一直视他为知己——不,我并没有彻底的对他坦诚,但是我怎么可能,我不能告诉别人我是个男人来自几千年后,我注定要戴着面具去面对别人,即使是伊尹。

      涤音浣乐扶着我到内室,躺在玉床之上,我忽然意识到这温润的玉床就是出自伊尹之手,瑶台、琼室、玉门、象廊……这倾宫的一切都是伊尹的心血,我只顾着这是履癸为我倾造,却忘了她真正的作者是伊尹。
      回想起近两年来的朝夕相处,伊尹总是在我脆弱的时候陪在我身边,开导我、宽慰我。与他在一起的时间其实比世厢、若纤甚至履癸都要久!
      今天我已经失去了世厢和若纤,没想到还要毫无准备的失去伊尹,一天之内,我在这个世界信任的人几乎全部失去!
      我感觉痛苦压抑在心中,闷得我快要死掉,我想做些什么发泄情绪,却又感觉全身无力动弹不得,仿佛被韧如刀锋的丝线死死包裹纠缠,全身的皮肤都要渗出血来,理智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这几年来的过往一层一层覆在我身上,让我透不过气,简直要窒息而亡……

      当我缓缓的醒转过来,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怀抱中,我抬起头,看到履癸英俊的脸,还是想三年前一样,几乎没有一点变化,我不自觉地抬起手抚摸他的眼睛。
      他醒过来,握着我的手,笑着说:“你醒了?”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他轻轻地抱着我,低声说:“今天出了些事,你知道了么?“
      我不做声。
      他接着说:“你不必知道,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我说:“那是两条人命,是你的孩子和你的妻子,怎么会是无关紧要的事?”
      他紧紧的抱着我说:“在我心里,除了你,没有要紧的人要紧的事,那不是你的孩子,那也不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只有你,只有你的孩子才是我的孩子。”
      我轻轻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他微笑着看着我,真诚、温暖、充满爱意和信任,我看不懂这种微笑,我会想起迎琴去世的时候,至少他还愤怒的踢翻案几要治终古兰的死罪,而如今他即将出世的孩子没了,宠爱的妃子也没了,他却如此微笑的对我说着情话,我感到困惑。
      我岔开话题,说:“伊大人今天走了,甚至没和我道别。”
      履癸想了想,说:“伊尹,是个不错的人。”
      我说:“你不在的时候,多亏了他陪我弹琴谈心,他是个不可多得的朋友,可惜就这么走了,恐怕再也见不到了。”
      履癸笑说:“嗯……这话说的,我竟有些吃醋了。他是琴师,弹琴可以,谈心嘛……你找世厢若纤也行啊。”
      我低低的说:“我今天……我和世厢若纤……吵嘴了……”
      履癸大笑说:“都不是小孩子了,吵什么嘴,大不了各让一步,实在不行我做和事佬,她们可是你最好的姐妹呀。”
      我不知说什么好,只得低头又靠在他胸口,环抱着他的腰说:“履癸,我感到害怕。”
      履癸抚着我的头发说:“怕什么?有我在。”
      我无声的笑了笑了,紧紧的抱着他。
      过了一会儿,履癸突然说:“你的香囊是不是又用完了?”
      我迷糊的说:“什么香囊?”
      履癸说:“照元配的香囊,我很喜欢那个香气的,这屋里香气淡的快没了,明日我叫照元再配一个来。”
      我猛的一把推开履癸,坐起身看着他。
      履癸惊异的说:“怎么了?”
      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只是突然受不了这些了。我说:“我不要。”
      履癸说:“不要什么?香囊?”
      我说:“对,我不要。”
      履癸说:“你不喜欢那个香气吗?”
      我看着他不说话。
      履癸说:“好啊,既然你不要就算了,那就不要好了。”说着又伸手要抱我。
      我甩开他手说:“我不要你不明白吗?!”
      履癸坐起来,带着一丝恼怒说:“不要什么?香囊吗?我说了不要就算了。”
      我说:“不是香囊,不只是香囊。我是说这一切,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履癸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我讨厌这里,我恨这的一切!香囊!宫殿!长裙!衣袖!每天带着伪善的面具迎合别人,勾心斗角,你死我活!我不想要这些!这一切一切我都不想要!”
      履癸说:“那你想要什么?”
      我说:“我……我……”我一时语塞,纠结了很久,终于爆发出来:“我想回家!!!我不想在这!我受不了了!我玩够了!!我不想玩了!!我要回家!!!!!”大喊的同时我积压已久的情绪终于宣泄出来,我倒在床上抱着枕头大哭。
      履癸慌乱的抱着我说:“好了好了,没事,你要回家大不了我安排送你回去,不就是回家吗?”
      我哭喊着说:“你不明白!我不是要回那个有施国!我要回自己的家!我永远也回不去了!我这辈子再也回不去了!!!!”几年来的压抑终于在这一刻随着泪水喷涌而出。
      履癸焦急的说:“那你说要我怎么办?我能做什么?”
      我依旧哭着说:“你做不了,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
      履癸只得抱着我,低声安慰着,抚摸着我的后背,听我哭喊,任我发泄。

      终于,我哭的筋疲力尽,倒在履癸怀里抽搭着。履癸安静的说:“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我。如果你不想说,我也可以抱着你听你哭完。”
      我抬头看着他,脸上还沾着我的泪水,我想了想说:“履癸,我不想在这样生活了。”
      履癸说:“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海子的诗又在我脑海浮现: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我想,诗人的哲学思维也是在现实受创后才迸发的灵感吧。我说:“我不想做你的喜嫔了。”
      履癸显然有些震惊,说:“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我所认识的世界变得很不一样了,我想要的也很简单,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履癸说:“大海?”
      我说:“不是大海,我是说这种态度。我很感激你为我造了这所倾宫——”一瞬间我又想起伊尹,但我只是继续说,“我很爱这里,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快乐,是我从来没体会过的快乐,但是同时我内心也很害怕很挣扎。我真的和你的其他嫔妃不一样,我做不到像她们一样共侍一夫,和平共处——或者表面上和平共处。而且我今天失去了三个重要的朋友,我不想再去面对不一样的关系。我真的一刻也受不了了。我不求你理解,我只希望你支持。”
      履癸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我不理解,但是我会支持。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所以我费尽心计建造这座宫殿,你要相信,不管有多少嫔妃,我爱的只有你一个。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我想了想,说:“我想我们变回原来的样子,倾宫建好之前的样子。”
      履癸说:“你是说,你不想侍寝了?”
      我说:“那段时间是我很快乐的时候,和后来的快乐不一样。”
      履癸说:“那,你这次需不需要什么物质上的保证才能结束精神上的相依相偎呢?”
      我笑了笑说:“没有,我只想好好回忆之前的感觉,理清我的情绪,还有,我希望你能同意不准其他人随意出入倾宫,我想要做倾宫真正的主人。”
      履癸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说:“我明白了。我同意。”
      我们彼此紧紧相拥,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与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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