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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 68 章 ...

  •   “你什么时候把那什么药弄到我头发上的?”燐扒在雪男胸前,听着强有力的心跳,有节奏的,富有生命力的声音,让他感觉得到何为生命,以及对这生命存在的喜悦。
      “就是上次帮你洗头的时候。”雪男撩起燐的长发,细细地嗅着上面的气味。
      他开始染上的同自己一样的药草的味道,以及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可磨灭的阳光的气息。
      “砰”一声闷想,雪男吃痛弯起了腹部,被人近距离攻击如此脆弱的地方也难怪他表情扭曲到这个程度了。
      “雪男你给我受死吧,我还以为你是……”燐怎么都觉得自己被耍了,这人完全在玩弄他的“”少年情怀,今晚不趁机报复简直亏大了。
      作势还想再补上一拳,以纾解心头之恨。
      雪男却先行一步圈住了燐,把他按在自己的怀里,半点缝隙都不留。燐挣扎着想回击,无奈以贴在对方胸口的姿势,实在是动弹不得。
      既然手不能用,那用脚不就可以了。燐抬脚朝着不太妙的地方踢去。
      他的动作都在雪男的预计之内,更为高大的这方一只脚往燐腿上一压,于是某种炸毛的生物宣布捕获成功。
      “燐,如果要说主次的话,想亲手为你洗头才是主。”怀里的人闻言稍微安静了一些,雪男抽出一手恶意地揉乱了他的头发,手感很好呐。

      “切,少说这么恶心的话。”对方腾出一只手之余,燐重获自由,一掌拍在雪男的脸上,一脸不情愿地推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每次看他正经地说那么不害臊的话,燐就想抱着他的头猛敲一顿,这人把大和民族的矜持都舍弃了,留着有什么用!

      “快点睡!”燐扯过被卷开的被子,蒙头大睡,一闭眼就想睡得不行。

      不是哥哥你先挑起的话题吗……这话雪男想想还是作罢,再折腾下去,今晚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去了。

      知道对方入睡很快很快代表身体的倦极,调整了一下手臂的位置,让燐可以睡得更舒服一点。

      其实人在睡着的时候,头颅的重量约为五六公斤,按理说是具有一定分量了,但是对方是自己深爱着的人,就这么过一晚,雪男依旧不会认为辛苦。

      就这么睡在他的臂弯之间的燐,什么都不必担心,什么都不必忧虑,有他在,一切都没有关系。

      如果你需要,我会每天给你无数的誓言,在耳边对你低语,告诉你,我会保护你,就算被你讨厌。

      然后,我爱你。

      ***

      天气很不错呢,燐躺在废旧的茶室的室内,都不知道这东西的历史可以回溯到什么时候,几十年?几百年?时间的问题他是无法衡量的,他仅仅十几年的生命,太悠远的时光听起来很渺远。

      真是的,在这深山老林里居然修了一间茶室,听起来很不可思议,老旧的建筑顶棚早已腐朽,塌陷下来的地方在干燥的秋冬季节依然长满了青绿色的苔藓。

      随便扫扫地面的落叶,便可以盘腿坐下或者卧下,山林间的一切都不会太脏,染不了尘世的繁华与落寞,保留着最原始未经人工修饰的美。

      归隐之意就这么缓缓地游走在一席空地。燐从缺了门的跪行入口堂堂正正地走进来,躺在中央的位置,看着头顶不断飘下来的红枫,以一种懒散的方式平添了诗意。

      他可不是老老实实可以凭借雪男的一句“好好呆在家,别到处乱晃”,就真的窝在家里无所事事,总的来说,在山林里优哉游哉四处走走有趣得多。

      “咳咳……”突兀的咳嗽打碎了宁静,燐翻了个身,把落在脸上的一片枫叶拿在手里,转着叶梗把玩。

      “看来继承肮脏的血,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来者不善,燐吃了一惊翻身坐起,已经不能称之为门口的地方站了个人,留着金色长发的异邦男子。

      魔神之血给燐带来超乎常人的□□之外,也为有着人类身体的他带来了巨大的负担,简而言之,是恶魔的血在人类的体内产生了排斥反应,由此,燐的哮喘非但没有治愈,反而是不是地有发作的迹象。

      如未曾谋面的异邦人所言,这是代价。

      “你是谁?”直觉不妙,燐连和对方客气的想法都摈弃了,敬语也不带地直奔主题。

      “初次见面奥村燐,正十字骑士团梵蒂冈任职的上一级驱魔师,圣骑士亚瑟O安吉尔,授命前来。”一身白色正统的制服,令燐联想至象征着死亡的寿衣。

      这个人面相温和,在骨子里却透出蔑视以及憎恶,无形中的压力压得燐喘不过气。那个人专注地看着燐,但分明用的是看死物的眼神。

      “你——”燐只吐出一个字,下一瞬,对方就站在他的面前了,带着无机制的笑意。

      “这样你应该也不会死的吧。”轻巧地发问,同时,白得异常的制服上溅满了异色。

      卡莉芭恩是亚瑟随身的佩剑,约有数寸的剑身贯穿了燐的腹部,大量的血液顺着剑向下滴落,混合着地面赤色的枫叶,分不清哪里才是生命的余温。

      内脏收到重创的情况下,血液直接从食道逆流,喷出一口血,燐再也站不住脚跟,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卡莉芭恩上。

      神智开始涣散,而身体内部剧烈的疼痛又唤回了远去的意识。

      为什么……

      面对眼前毫无犹豫进行攻击的人,燐单纯地想问这一个问题,无奈嘴里全是血沫,疼痛让身体自行颤抖着,全然说不出话来。

      这样下去,会死的。死亡的恐惧笼罩在燐的身上,毋庸置疑,名为亚瑟的圣骑士要杀了他是在容易不过的事,只要他有这个想法。

      如果是用火焰的话,说不定可以勉强逃走——

      不行!骑士团的人现在拿不出他继承了恶魔之血的证据,一旦自己主动暴露,一着不慎可能当场被处决不说,还会连累帮忙隐瞒的大家。

      还有雪男……

      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忍下去,异常的恢复力除了魔神之血也有不少方式可以做到,只要不使用火焰,就不会露馅。绝对绝对不可以被□□上的折磨夺去心智!

      燐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亚瑟面带意外:“你的火焰怎么不用呢,还是说你真想袒护雾隐修拉、神木出云、志摩廉造……以及你的弟弟奥村雪男?”

      “啊,是呢,如果因为你他们被定罪的话,那就是你的错了。”亚瑟深沉地摸了摸下巴,似乎对燐的态度有了一定的认同,“嗯,本来就是你的错嘛。”

      犯下罪行的人,迷惑了纯洁的信者的邪恶,都是你的错,一切都是你的错。

      承认吧,如果没有你,他们现在都会很好。

      卡莉芭恩创伤了身体,而利剑一般的话却在撕扯着心,燐咬着颤抖的嘴唇,血丝浸出来也不为所查。即便如此他仍旧不说一个字,说不出,更不能说。

      “不要太固执,或者说,我还是把你脑袋里的屏障破坏燐,你才会老实一点?”亚瑟凑近了燐,透过他的眼镜不知看到了什么,浅色睫毛下细长的眼镜狡黠地眯成一道缝。
      住手!直觉与仅剩的理智在叫嚣。

      曾经记得有人说过,不可以让人碰到脑袋……不,是头里的什么东西……

      是什么?不知道。想不起来,想的话头会痛,但是绝对不能有事,绝对的铁律,因为被压抑在深处的什么,是不可以被想起的东西。

      不行……不要去想,什么都不要想,想象不可以、联想不可以、想着这件事本身就不可以!

      “让我来看看你到底隐藏了什么,说不定可以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对燐是背弃神道之人深信不疑,他倒要看看燐选择遗忘的,到底是何种机密。

      食指与中指并拢,念着口诀,指尖泛起微弱的旭光,按照奇异的轨迹描画着,最终点在燐的额上,隐隐环绕着的淡光,没入燐光洁的额头。

      那道光在无损头颅内部的情况下,至击向某处。

      ***

      【呐,让我进来吧。一个人不是很寂寞的吗?】

      【我会一只陪在你身边的,所以放心吧。】

      【告诉我你的名字怎么样?】

      【燐,你真是个好孩子,你的父母抛下你不管,你不觉得他们很可恶吗?】

      【不要赶我走啦,我就看一下你的父亲和母亲,一眼就好。】

      【对了对了,你知道血的味道吗……?】

      恶魔最后的言语,定格在了漫天的赤色之间,内脏的温度是多么的温暖,血管在十指间绷断的声音是沉闷的,筋肉拉扯撕裂开粗糙的断面,人类惊恐的神情会扭曲到何种程度,一个日照充足的晴朗午后,年仅五岁的孩子知晓了一切。

      【这样,就再也不会有人抛弃你了,因为你已经是一个人了呢。】

      “呜……”呜咽着,小小的身体承受不住恶魔的附体,在大量突破极限的行动之后,四肢百骸都散架了一样的疼痛。

      抽掉了骨头似得躺在门外,父母就倒在不远处,凄惨的死状凌驾于虐杀的范畴,燐在痛苦和血腥味混杂的夕照里,火苗从房屋内部窜起,吞噬着属于他的回忆。

      呼唤父亲和母亲的声音卡在嗓子里,瘦小的手臂吃力地朝着亲人的方向挥舞,哪怕就算抵达他们的面前,只剩下冰凉的身躯,他还是用尽了仅余的气力,一点点地爬向火场。

      狭小的视野内映出了自己的手,伸出的手掌上满是氧化后的褐红色痕渍,铁屑的气温久久都未消散。

      父亲和母亲……是我……

      恶魔占用他的身体之后,其所作所为燐都在极为清醒的情况下目睹了,像是故意让他体会到什么,甚至舔舐那温热的血液,让他记住了死后的人,残余的温度。

      “啊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抱着头不敢再看向燃烧中的家,他怕他看到被剜掉眼球的眼眶,空洞洞地盯着他。

      因为曾经,那双属于母亲的眼睛总是温柔无比的,总是在外出任务前,摸着燐的头,蹲下身来注视着他,然后耐心地嘱咐他不要让陌生人进家门。

      然后那双眼睛,在耳鼓膜快被尖叫穿透的时候,是用自己的这双手,亲自……

      幼小的孩子心灵自然是承受不了的,心智在逐渐分崩离析,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喑哑,泪水在布满血灰的脸庞上交错。

      燐虽然不清楚死亡的定义,可他现在连死都不敢。死了就意味着会和父亲母亲去同一个地方,他害怕,他怕他们说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怕他们拖着狼藉带血的身子说他才是该死的那个。

      “哦呀,看起来真是凄惨呢,小不点,你想死吗?”

      不想死。失去生气的眸子里闪烁着微弱的反应,他不能死,他不敢死。

      他没有死的资格。

      交错在夕阳与火光中的身影,明亮之下却有着更深的阴影,孩童明丽的嗓音下,全然无法隐藏他的精于算计。

      只是出门散个步,没想到就在物质界遇到了小小的插曲,他在考虑未来打发时间的掂量着,这个少年或许可以为他永恒的岁月加点什么,例如乐趣。

      “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 ,我就不让你死,怎样?”对方不想死的意愿一看便知,这样谈条件应该也方便得多。

      恶魔喜欢立下契约与人类进行交易,太直白地占别人便宜,有失风度。无论在这边的世界它们被传言成什么样,该有的礼节还是必须的。

      燐看着“他”,眼泪不住地从眼角淌下,他已经感受不到痛苦了,过于极端的情感让他趋于麻木。那人的话他听了,作出无声地应答。

      “不要忙着答应。我可是和附在你身体上的那家伙一样,都是恶魔哦。”本来目的达到就不需多言,它还是想再逗弄一下这个人类的孩子。

      果然,憎恨与不信任同时出现在燐的眼神里。

      “虽然这么说,不过别把我和那种低贱的东西划为同类比较好,想想都觉得恶心。你排斥恶魔是你的事,和我达成交易,我会在你死后拿走你的灵魂,你不觉得是双赢吗?”燐所考虑的事情,太直白,太容易理解了.对任何恶魔来说都很好下手。

      恶魔的话,不能听。母亲的话与自己打破约定之后的惨象历历在目,然后依旧没有动摇他的意念。

      他要找到那个恶魔,亲手结束这些恩怨。

      “很好,接下来就是我的要求,你听好了。”它满意地笑着,那是致命的微笑,“第一,不准向第三方透漏我的消息。”

      和驱魔师有关的小孩扯上关系有点麻烦,这个要求并非绝对,它只是顺口说了一下,因为就算是被发现了身份,以它的能耐解决起来也不太困难。

      “第二,你要继承我的血。”这点正是将来的乐趣所在。

      驱魔师的孩子继承了恶魔的血,他拭目以待这个孩子的成长以以及纠结。

      “第三,我想想……唔,没了呢。”它摊手,一时之间想不出有趣的内容,与其绞尽脑汁地考虑,不如就此作罢。

      吞咽着恶魔的血液,燐直直地望着晚霞铺陈的天空,什么时候才能散尽这不详的色彩呢。如是想着,身体的伤在迅速地恢复。

      不痛了。哪里都不痛了。

      “还是把你的记忆封起来好了。”挑眉,坏掉的玩具看起来没什么好玩的,小不点太无趣的话他一个人会无聊的。

      “不可以想太多,不可以去碰这里,更不可以让别人碰到。”点着燐的额头,恶魔的话轻柔起来,如同母亲的喃喃。

      嗯……无声的无应答。

      “真似乎好孩子呢。”恶魔从不吝夸赞。

      迷失吧,人类愚蠢的孩子。堕落吧,上帝蹩脚的创造物。

      被恶魔的血玷污,被欲望的冲动蛊惑,在黑暗的怀抱里安眠……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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