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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更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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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血色,他一身红衣染尽鲜血。
他眉目依旧,清雅绝丽,不曾沾染一丝血迹。他冰冷的倒在她怀里,“无份无缘,深愿来世,相忘、不见、”
雾山的流云环绕,她的身体贴着山崖不断下坠,她的手里抱着云深,她得意的笑,我们一起坠入地狱,可好?
那日的画面重叠又分碎,如针刺般密密地扎触这风因的每一根神经。
风因的眼倏然睁开,入眼是破烂阴冷的军帐。她试着动动手,却发现手被缚在木架上。
呵,成功了吗。她勾起嘴角,手指微动,铁索尽断。活动着下微酸的手腕,她的脑海中回绕的那句话。来世不见。不由笑的更深,云深,下一世,你仍是风因的。
看守的将士听到声响赶忙进内查看,冰冷的铁戈便向风因扫去。
风因不躲不让,反是一步步走上前去,她的眼扫过那士兵,心里微微诧异,虽然雾气缭绕的眸中仍是一派淡然,露不出一点情绪。她抬起的手又放下,只是一指点了他的穴道。
那清胧的眸深深得望着他,冰冷的雾气似是包围了全身,禁锢的无法脱逃。那士兵只觉耳边低沉魅惑的声音传来。
-此间何地?
小兵觉得自己的身体感官都不受自己控制了,只是答道,
城内大营。
-何朝何代?
南秦五年。
-有否并存国?
东澜国。
果然如书中记载。万物生两仪,原世中只有北韩、西冥,竟是这个缘由。
风因绑好银色发带,似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这里是男子当政?
是。
她抬手抚了抚眉头,男尊国么,随即又是清浅地笑了,哪里都一样。她抬眼看看那个士兵,手指微抬,指气凝聚。
谢谢。风因喃喃一语,缓步迈过倒地的小兵的尸体。迈出军帐,温和的阳光正照在她的笑颜之上。玉面共暖脂,芙蓉笑春风。
几个训卫小兵眼尖,看到风因步出军帐便立即将风因团团围住,其中似领头的人喳喳地喊着,快。快去通知将军,昨晚闯营的刺客醒了。
刺客、?
风因淡淡一挑眉,清冷的声音响起,正好。把你们将军喊来吧。
姑娘可否有个交代。身披甲胄的男子逆光行来,他宽大的身躯遮挡了正明媚的阳光。刀削般的脸满是冷峻之感,整个人充满了杀伐之气。
风因回首看他,笑意浓厚。想不到南秦的男子竟是这般风采。她白衣微动,雾气轻起,直视他的眼眸:“琴、扇。”淡淡两字,听得周围人都变了脸色。
这恐怕是史上最嚣张的刺客了吧。一小兵暗暗想道,敢和将军这样说话的人还是头次见到,居然还是个女子。
杨烨清也同样惊奇,但凡女子目见铁甲冷剑均是变了脸色的,而眼前的这个女子,明明已经仔细探查过她并无一丝内力,却能这样脱了束缚;还有她当日所携的琴扇皆是难得一见的珍宝,怕是连南秦宝库之中都无法找到。
这个女子、他的杀气渐渐散逸,非友,亦或是…
诶。风因很是困扰的抚抚额角,这军营里好浓重的血腥味。
她抬起手,雾气盈动,嘴角带着勾人魂魄的笑,我的耐心可要用光了呢。轻轻的喃语,却随着风飘进每个人的耳中。
那刻闻者皆觉寒意遍布,而听着那如沐春风的声音,又感那是自己一瞬之间的幻觉。
此时杨烨清脸色已是数变,他待抽剑的手在那刻停住,只是之前的杀气仍未褪尽。
啊呀呀,烨清,你也太不懂待客之道了吧。说话之间,一个锦衣男子便笑吟吟地从帐中步出,他双手持着瑶琴和玉扇,一派翩翩公子的模样。敢问姑娘芳名?
呵呵,风因。弹指之间,一阵风动影闪,琴扇已稳稳回于风因之手。而待众人看清之时,琴已负于背,扇已执于手,那人沐于阳光之下,天姿绝容。
遇上一个有趣的人,风因望着对面男子笑得很是恬淡,南秦皇子?
正是。秦弃回以一个皇室礼节,在下秦弃。
秦弃、弃。风因望着那张极其平淡的容颜,眼底雾气涌动,这人…。她的手指在扇骨拂过,清越的笑溢出唇间,此乃因之幸也。
秦弃眸中也是笑意,两人相视,心照不宣。
杨烨清默默挥退了士兵,静静立于秦弃身侧,不发一语。刚才七殿下突然传音入密才止了自己鲁莽的行为,看那女子的身形怕是其武功之高此间无人可与之匹敌。若不是七殿下…,杨烨清只觉冷汗淋漓在背。——那是十几年来在战场中都不曾感受到惧意。
就在他沉思之时,军营南面的厮杀声已然清晰可闻,东澜骑兵的马蹄踏得嗒嗒作响,卷起的烟尘漫至南秦大帐。
探查兵匆匆来报,将军,东澜突袭我营,至城不足一里地矣。
话未完竟,人便直直倒下,背部的箭矢贯穿左胸。
杨烨清旋即反应过来,单手握紧佩剑朗声指挥道,一对亲卫队保护七殿下,左营卫兵列阵迎敌,右营卫兵留守湖城。
城门一开,南秦士兵嘶吼着如洪水般涌出。兵器相接,硝烟四漫。
秦七殿下在亲兵保护下立于城墙之上,笑吟吟地对风因道,风姑娘,在下原物奉还,不知可有…
噌。又是一箭射来,截断了秦弃的笑语。那箭矢带着劲风,在层层防护之下透过人缝袭来。银色的箭头淬着蓝光,似要划破空气。
而秦弃似受了惊吓般往后躲藏,只是一个小小角度便就像拿了风因做盾。
风因淡淡看着秦弃,周身雾气若隐若现,她懒懒一抬手,如风之箭便生生停在半空中。
空气在那一瞬凝固,四周的士兵都似乎感受到那似有似无的雾气如长浪铺卷而来。
箭矢在停留之处碎成粉末。
兵戈止了挥舞,马匹停了嘶吼。
所有的人都在那一瞬间静止,惊愕和恐惧席卷全身。他们不敢再动,生怕也如那箭一般尸骨无存。
风因寻望那射箭之人,百步之外,一人一身戎装静立于澜军之中。
风因只觉隐于衣袍下的手指在轻轻颤抖,她眼中的雾气充盈似要溢出,浓密的让人看不出一点情绪。
一模一样的容颜。
云城大街之上,她在桥畔望见他撑伞施施而来。
雾山竹屋之中,她于门外看到他素手掀起珠帘。
而现在,千军万马之中,百米之隔,就这样静静相望。
他是,云深么。
呵,她突然展开笑颜,白影轻闪,足下轻点,便从城垛跃下稳稳立于平地。她回首对着秦弃笑着,那张清绝容颜露出孩童般的神情,我刚才还在苦恼呢,看来现在就能还这个人情了。
而后转首看向弯弓搭箭的男子,纯真的笑意更加浓厚,风因请教阁下大名。
男子似乎没有听闻,他的动作并没有一丝停滞,行云流水一般三箭连发直逼风因。
风因却如鬼魅般跃起,玉扇一展三支利箭全失了踪影,再看之时她已至男子马前。
告诉我,你的名字。她笑得眉眼弯弯,周身雾气流转更显得绝丽。
澜国的士兵霎时呆住,谁也没看清她的身法,可她确确实实在殿下的面前。那一刻,每个人更生怖意。每个人似乎都忘了自己需保护殿下的职责,他们不敢向前,怕是陷进雾气万劫不复。
马上的男子微一皱眉,旋即便优雅一笑,在下战潋。风姑娘身手了得,潋今之一见着实佩服。可在下疑惑,不知姑娘意欲何为。
皱眉的小动作很像,优雅的语气很像,淡然的神情很像。
风因仍是笑着望着他,我、直道了一语她便快如闪电般出手,指气连封战潋周身几处大穴,左臂一带,人已经与战潋同坐一骑。我自然是要你和我一起走。她在战潋耳侧低语轻喃,淡淡气流与耳尖皮肤的摩擦带出一点暧昧的味道。她右手拥着已无法动弹的战潋,催马疾驰。
望着女子白色的衣袍愈来愈远,澜国亲卫挥断长鞭一路追赶。可无论什么暗器都近不了那马一丈之内,全在半空之中碎成粉末,而那宝马又是千里挑一的良驹,普通卫兵的战马必是及不上。于是亲卫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殿下被人掳走。
而这边战场澜兵则在惊慌之下,不击即溃。
秦弃在城墙之上望着那远去的身影,似是十分委屈地喃喃道,这个人情还的真便宜。
带着血腥的风拂来,吹开他额前的发,露出的墨色的眸中尽是笑意,风因,这世间还有这样的女子。
实在有趣。呵呵。那最后一声笑语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听到,就已经消逝在军士大捷的欢呼声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