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未成年》曲荷

4、第 4 章

　　“小景，过五分钟到我房里来一下，我要洗澡，需要你的帮忙。”
　　被唤作小景的年轻侍者将周奇翼送至位于二楼的他的卧室门口，打算离开时，忽听得周奇翼如是吩咐道，愣了一下，慌忙应答。
　　“是，少爷。”

　　小景的声音毕恭毕敬，让人挑不得半分瑕疵，只是，说话时，嘴角嘲讽一般的讥笑竟然是毫不掩饰，甚至，与单纯清澈的声音完全不搭调的，满眼阴谋与算计。
　　对于现在的工作，小景是一百二十个满意，同样是做着‘卧底’的工作，在周家不仅可以拿到除了雇主之外的第二份丰厚的报酬，还只是监视这么一个看不到的瞎子，连伪装的面具都不用戴，也根本不用担心被察觉。毕竟，对一个连洗澡都需要旁人协助的残废，你还会妄想他能够察觉到身边如影随形的侍者是别人安插的眼线，目的就是为了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瞎了吗？
　　但是小景此刻也有些烦恼，经过将近半年的监视，雇主已经完全确定了周家二少爷，周氏集团庞大家业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周奇翼的确是已经瞎了，他再多疑，也不认为一个不到二十岁，并且一度声名狼藉的少年会有这么大的城府，以看穿一切阴谋为前提，忍受各方压力与屈辱，装瞎半年之久。
　　所以到这个月底为止，他便会失去这份安逸而多金的差事，另谋他处。‘真是不舍得这个残废啊！’小景恶意地腹诽着。

　　话说，门外的施茵终于从令人兴奋的无限YY中清醒过来，却赫然发现，门外就只剩下她‘一人’而已。
　　呵呵，只见施茵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暴发户的傻笑，便忽的消失不见了。

　　而再度现身的一瞬间，待到看清眼前的场景，施茵险些惊叫出声。若不是她还算长了一些脑子，反射性地捂住了嘴巴，她这末孤魂很快就会被冠以‘野鬼’的名头，声讨通缉。
　　两道殷殷的血红顺着鼻底直流的满手都是。
　　不用猜测，不用怀疑，施茵小同学非常光荣地流了鼻血。
　　‘太震撼了，太限制级了！’当机的大脑自动评价着眼前的画面。
　　窗帘紧闭，亦没有任何灯光的略显阴暗的屋子里，一具象牙白的﹟裸躯体成了唯一的亮色与焦点。只见，他伸出匀称的右臂，用艺术品一般纤细的手从衣柜中取出一件天蓝色浴衣，一只袖子，另一只袖子，双臂开合间，匀称而不显突兀的背部肌肉于运动中完美地诠释出猎豹一般的健美有力。
　　即使此刻，一切春光都已经掩于浴衣之中，但那颀长挺拔的身姿，依然暗示着几乎已经熟透了的施茵，刚刚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因为缺少了视觉而其他感官变得灵敏起来的周奇翼敏锐的捕捉到了空气中一丝异样的腥甜气息，就像…血！
　　但是他并没有太在意，度过敏感区的他也早已学会了选择性的忽略。循着记忆中的路线，缓慢地避过床沿走向浴室。只是不期然地触碰到一具柔软而冰凉的身躯。
　　“是小景吗？怎么进来不敲门呢？”
　　回答他的是一片静谧的沉默。
　　“算了，进来吧，帮我放一下热水。”
　　摸索着避开那身子，进入浴室，仍然沉湎于门口诡异事件的周奇翼并没有发觉那具身子的‘异样’。

　　或许是一天内当机太多次，脑袋暂时全面罢工的施茵，机械地‘按令行事’，巴巴地放起洗澡水来，还习惯性地将水温调的略微偏高而又十分舒适。
　　要知道，自打施茵‘自立’后，施爸爸就经常以各种名义剥削起自己‘养成’的廉价劳动力，放洗澡水便是其中之一。而经过了残酷且非人道的‘调教’，施茵几乎闭着眼睛都能调出施爸爸习惯的温度——偏高却更加舒适。
　　“恩~~”重新剥干净的周奇翼躺入水中后，享受地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这也同时唤醒了施茵的脑神经，后知后觉的施茵害羞之余，郁闷到近乎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替周奇翼放了洗澡水。
　　苍天啊，大地啊，这世界竟然已经疯狂到如此地步了吗！

　　而此刻同样郁闷的还有徘徊在门外的小景，几次敲门都没有人回应，莫非少爷睡着了？

　　“小景，今天的水温调的不错。”
　　“小景，帮我擦背。”
　　“小景，怎么力气突然小了这么多，像个小女生。”
　　“小景，帮我取一下毛巾。”
　　“小景，帮我拿一下衣服。”
　　“小景，才发现，你的手好软啊。”
　　“小景，帮我吹一下头发。”
　　“小景，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凉，还在发抖，生病了吗？”

　　施茵自打刚刚，骑虎难下之时无奈接下这个香艳而痛苦的差事，就一直在不停锤炼着自己的忍耐力。
　　红着脸给这个死小子擦背，却被戏谑为力气小的小女生，虽然的确是事实啦，可是该死的，最受不了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跟某人如出一辙（某偏僻角落的施爸爸，冷不丁打了个寒战：“死丫头，人都死了还‘惦记着’你老爹！”）。尴尬与害羞被愤怒一分一分地吞噬掉，直到最后，一个未成年的女…鬼，硬是近距离观看着限制级的画面而面不改色，堪堪是新时代的女版柳下惠是也！

　　我搓，我搓，搓你个记忆犹新，荡气回肠！
　　施茵本是恶意地使出吃奶的力气，打算给某个不识时务者一个惨痛的教训，却在看到那张愈加舒畅的俊脸后，挫败地近乎气绝了！
　　呜呜~~一个剥削者去了，又一个剥削者勇敢地站起来了！

　　舒服地感受着那只柔软的手穿梭于发间的周奇翼并不知道，他所定义的因生病而产生的颤抖，其实是出于施茵近乎爆发的愤怒，他也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离危险曾经这么的近！

　　两天后，侍者小景辞去职务，默默离开了周家。而神不知鬼不觉插进来的施茵又神不知鬼不觉地顶替了他的位置，成了只属于周奇翼一人的‘小景’。
　　然后，几乎所有人都骇然地发现，残废的周家二少突然不再依赖任何人的帮助，‘自立’地让人既佩服又心疼。
　　譬如此刻，只带着小施，独自一人就要外出。要知道，自打失明后，每次外出，周奇翼不坐车的时候至少也要小景陪着的。
　　但是忠心的管家李叔，再急也不敢去问一下几乎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二少爷‘是否需要帮助’，自打失明后，二少爷也最讨厌别人这么对他了，通常，有需要时他都会自己开口。最后，李管家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少爷独自离开。

　　亏得是年近花甲的李管家没有听到周奇翼出门后的话，不然，他仅剩的可怜的寿命势必要更加可怜了。
　　“小景，不需要走这么慢的，我没有关系。”
　　“小景，为什么最近你都很少说话呢？”
　　……
　　不是施茵不想说话，如果可以，她很想像记忆里一样痛痛快快地，一口一个‘死小子’地骂他个臭头。
　　但是，现在的施茵需要这样一个身份，可以呆在周奇翼身边，和他接触，却又不会吓到他的身份，不然，以魂魄的状态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完成‘让周奇翼幸福’这样一个看似简单，实则虚无缥缈的任务，施茵很有自知之名地否认自己具备那个能力。
　　另外，因为施茵发现自己的能力并不包括改变声音形貌，所以不得不采取这个下下之策，闭口不言，实在不行也只能以简单的‘恩啊’搪塞过去。
　　而在这个有口难言的过程中，施茵她自己都不曾发觉，对于周奇翼的态度竟然已经柔化到不可思议的程度。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心疼，‘有口不能言’就已经这么痛苦了，失明的周奇翼有该是怎么的煎熬着呢？
　　于是乎，也有了之前在周奇翼房里的一段‘对话’。

　　“小景，听说人民公园里正在举办世界园艺博览会。”
　　“恩”
　　“我们去看好不好，小施最喜欢花了。”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