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合欢》小十六六

4、下篇

　　荣欢走后，我的身子每况愈下，也就不怎么上朝，不怎么进宫了。偶时进宫，寅宣哥哥会叫住我留我下来。我总是冷言拒绝。寅宣哥哥曾经说过，合欢不是怕事的人。我之所以不露锋芒，尽是为了我想保护的人。既然人不在，我又有何惧怕。哦对了，自荣欢走后，我就不在叫他寅宣哥哥了。

　　荣欢刚走的那段时间，我总会在梦里听见焦急的马蹄声。急忙起身套上衣服，拉开大门我就赤脚跑了出去，望着空荡荡的街，心里的失落一次大过一次，一次次排山而来。那段时间，相国府上下被我折腾的不轻。

　　荣欢走的第五年，我就盘下了相国府临府的整条街。

　　晚上街上的小摊收了之后，我会带着家丁们拿着烛台去点灯。不出一些时辰，整条街又再度灯火通明。也许甚是骇人，但我却总是穿着他喜欢的那件白衫，不束发，站在路的这头，想着那人什么时候会从路的另一边款款走来牵我的手。不知他是否黑了，是否憔悴了，可我想我仍会一眼就认出他，认出他那任谁也改变不了的气息。但，从来也没有实现过。

　　这期间皇帝也来过一次。我猜他兴许是听了朝中一些小人的谗言，带了一群侍卫就冲进了我的相国府。

　　看他皱着眉头，我心里满是不屑。我知道我已不似从前俊美，但也不用这样看我吧。

　　【你这是做什么？盼夫君吗？】我听得出他话语里很深的不悦。

　　【这是臣的私事，怕不是皇上能涉及的。】从荣欢出城的那天，我便再没对他好言过。

　　我想他也是来气了。不论是他的妃嫔还是宫里的任何人，应该都没有胆量敢和他如此叫板。【你明知朕是不会让他回来了的。来人，去把街上的灯灭了。】

　　圣旨不可违。那些侍卫不出一会儿便灭了整街的灯。

　　我已经气愤到了极点。身子微微的颤抖，握紧拳头。此时我满脑子都是如果他这时候回来怎么办？如果他不记得回来的路了要怎么办？我要给他留等，我要等他的想法。

　　让管家拿了一个蜡烛，我无视他满眼的惊讶，绕过他径自走向门外。街上起风了，有些雾气。我紧了紧身上那件白纱，从街头开始一盏盏一盏盏的点烛。有了一点点亮光，我的身影在地上斜斜的拉长，甚是凄凉。

　　之后他便再没有来过，我也再没有进宫过。直到他驾崩。